第94章 【重修】金坡关 (第2/2页)
“五百文,五百文一葫芦水!”
“我出六百文!”
有聪明的,当时没说话,等卢父他们进了客栈,悄悄来找他们,给他们出到一两银一葫芦水。
车队里已经有人心动不已,他们这一路上不停补充物资,花费不少,这些年存款已经去了小半,这还没算到南方的全部花用,和去了南方后置办房子的费用。
他们的澡桶里都还剩大半桶水,即使卖出去两葫芦三葫芦,都还能声不少,够一家人喝上七八天。
但两三两银却能给他们家里的经济压力带来很大缓解,尤其是接下来还要过关。
过关,又得付过关费。
卢父因知道卢桢空间里有存水,对他们去卖两葫芦三葫芦水,并未置喙,只让他们自己想好了做选择。
别说他们想卖水,就是卢父都想卖水了。
卖水这件事,真的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他们也就这七八天没有水,过了这七八天,前面就是九派河。
九派河,贯通南北,常年不干。
可人能三天不吃饭,不能三天不喝水,就这七八天没有水,可能就把一个人给渴死。
他们不得不卖水。
第一个私下来找卢父他们的,居然是下面那个带着孙女的老太太,老太太从一块绢布里,『露』出了一只水头很足的镯子一角,“我要四葫芦水,和十斤干粮。”
四葫芦水,十斤干粮,在以往,连这镯子的一片边角料都买不到,但在这荒年,在旱年,就只值四葫芦水和十斤干粮,因为镯子救不了命,水和干粮可以。
卢父看看左右,打开门:“你先进来。”
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连忙走进去。
卢父房间内还有卢桢、卢父、卢桓、卢大嫂他们在。
老太太见房间里还有这么多人,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绢布。
老太太本就见过人间险恶,这一路上更是不知看了多少,南屏村尚未入关,又南北交汇,算是三不管地带,这些人若心存歹意。
她一只手紧紧拉着孙女,袖子下面一把尖利的匕首。
卢父道:“阿桓,你带蕙兰她们去卢柏那里看看,一会儿我们下去采购必需品。”
卢桓腿现在已经好了非常多,但还是不能吃力,需要拐着拐杖。
老太太就暗暗的打量他们,发现卢桓腿断了,是个瘸子,老太太松了口气。
因为房间内,除了卢父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女人,还有两个孩子。
卢大嫂抱着宝丫,牵着小石头的手,和卢桓他们去了隔壁房间。
他们住的并非上方,就是普通农户家里改造的房间,并不是很隔音。
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却算矍铄,一双眼睛亮而有神,看着十分精明。
见他们房间内只剩下卢父卢母卢桢了,目光还是仅仅盯着卢桢。
卢父解释说:“这是我女儿。”
老太太又看了卢母一眼,这才将手中绢布中的镯子全都『露』了出来。
她身上外面穿的衣裳,已经全都换成了粗布,可伸出来的一双手,哪怕苍老,可还是和普通百姓粗的冻满冻疮裂的满是口子的手不一样。
又白又细,指甲磨的又尖又长。
卢父看到镯子,立刻就点头:“换了。”
老太太眼睛如鹰般看着卢父:“我要白米,豆米也行,不要糠米。”
卢父点头,朝卢桢示意了下,伸手朝老太太要葫芦。
老太太却伸手从裙子下面,掏出来四只水囊,很明显,为了不让人知道她来换水,她将水囊藏在了裙子下面。
卢桢接过水囊,去帐子后面,将四只水囊全都灌满水,又提了十斤白米出来,十斤白米被她分别用四只布袋装着,一只布袋里两斤多的米。
之所以会如此精确,是因为她家多的十斤装的米,直接拿一袋出来就行了。
老太太没想到这姑娘如此细心,只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绝非歹人,不然只给她十斤米,别人看她们从卢父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提着十斤重的米,自然知道她兑换了东西出来,她们一老一小,是他人下手的最佳对象。
若不是老太太自己厉害,她孙女怕是早已被人抢了,她也是他人口中之食。
老太太接过水囊和米袋,检查了大米,发现都是上好的白米,对卢桢道了声:“多谢。”又对卢父道:“还望阁下转个身。”
卢父去了帐子后面,背对着她们。
老太太将其中一袋米,倒了大半在她们身上衣服的对襟中,之后袖袋、衣袋等各地方都装了米,不光她自己身上的暗袋都装满了,小姑娘身上的暗袋里也装满了。
冬季衣服穿的多,米装在里面也不显眼,这样即使她们的米被抢了,也能保证身上还有一些。
打开到第四个袋子时,发现里面居然已经是炒熟的炒米。
她有些诧异的看了卢桢一眼,这次是真正感激,说了声:“多谢姑娘。”
她将四只水囊都挂在腰上,然后用裙子遮挡起来,出来的时候,手上只提了个小布袋。
让人知道,她们确实去换东西了,但因东西没多少价值,并未换来水,只换来一些糠米。
这也是她为什么白日就来卢父房里的原因,这里人多眼杂,即使是晚上也不能保证他人不会看见,何况她晚上带小孙女出门不安全,还不如白天大大方方的过来。
之后卢父就带车队众人下去采购了。
除了盐之外,卢父还买了皮子。
张顺和王耕牛跟着卢父多年南来北往,也是有些见识的,他们自然知道,南方气温要比北方高的多,即使是冬季,南方也不像北方那样寒冷,卢父即使要置办货物,他们往南去,也不该置办皮子,从来都是南方皮子和布料,运往北方。
卢父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天『色』:“你们不觉得,咱们越往南,天越冷了吗?”
众人怎会没有感觉到?
原本他们晚上睡在骡车上还能受得住,现在夜里『露』天睡觉,都觉得快冻僵了,夜里必须抱着装着热水的葫芦,才能入睡。
就连卢父都觉得,他来到的这个古代,是不是跟他们那个时代的古代,不是同一个古代。
且不说地名、朝代和他记忆中的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就是这天气也十分诡异,怎么会冷成这样?
可是从原身记忆中看,往年南方并不是这样,好像就今年的冬季是这样。
卢父一说,张顺他们自然都陷入沉思。
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南方冬季不那么冷的既定思维,让他们觉得,南方就是不冷的。
“可我们再往南去,应该就不会这么冷了吧?过了南屏村,就是金坡关了,还需要买皮子吗?”张顺问。
他们身上银钱都有限,肯定会跟着卢父置办些货物去南方卖,再用这些卖出去的货物换的钱,在南方置办房子。
如果他们买的皮子在南方卖不掉,或者南方价格更低,那他们的钱就全砸了。
卢父道:“你们也不是没经过金坡关,该知道金坡关的天气。”
由西北向南,一路关卡极多,又分为关内和关外。
铜津城便属于关外,而进入金坡关,便算是正是进入关内。
金坡关位于冀州西牛山,夏日多雨极热,冬日干燥极冷,且冬季时日十分漫长,一年中有接近半年时间处于冬季,深冬季节,最冷气温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什么是零下二三十度的,只知道此处极冷。
王耕牛皱了皱眉道:“卢叔,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的气温和咱们在金坡关最冷的时候,颇为相象?”
“你们也察觉了?”
王耕牛道:“往年我没这虎皮坎肩,到此处也没觉得多冷,可今年我都穿了虎皮坎肩,脚下更是有鼠皮鞋子,可还是冷的扛不住。”
因为有滞留在此地的皮货商人,且今年皮子较往年低很多,来到此地的逃荒难民,有些钱财的,基本上都置办了皮子。
不置办也没办法,此地有皮货商人,却没有卖棉花的。
买不起皮子的,已经冻的倒在路边,成为野狗的食物,或是路边摊上的‘新鲜狗肉’。
“你们若愿意买皮子就买,不愿买我也没意见,只是我是要买的。”卢父望着外面难民叹道:“这南屏村就已经冷成这样,真到了金坡关,还不知道会冷成什么样呢,今年气候不对,我就怕到了南方,还要更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