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第2/2页)
不过说真的,他确实比她温暖多了,像个大型的汤婆子。
宣佩玖尴尬,卸了力,从榻上起来。
衣角被拉住。
“冷。”
直将人拉倒,她窜进他怀里,彼此间的心跳声都能听清楚,“宣瑾,幸好有你在,还有你在。”
如果没有他在,她已经垮了,陷入无尽的深渊。
死亡无可避免,可她现在至少感受过所谓的幸福了,也曾真心的快乐过,找到红鸢的时候,刚成亲的那几天。
她也体验过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被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可是她太过自负太过...疯魔了,以致于都来不及好好体会被爱是种怎样的感觉,只能从肤浅的夜里懂得被填满的空洞。
“我一直都在。”活着还是下地狱,他都和她一起,决不会松开这双手放开这个人。
宣佩玖身子僵直,喉结滚动了几下,强忍住难以抑制的冲动,“你别乱动,睡吧,我陪着你。”
郁欢点了点头,她脸一红,“其实,你不用忍的。”
大婚的时候。
整整三日,三天三夜,不知疲倦,如狼似虎。
而后便离别,相隔一年有余,再相见,他总觉得有隔阂,也就刚到的那一日没忍住,之后就一直没碰她。
宣佩玖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睡吧,你累了。”
“好。”
郁欢闭上眼,良久,才复述了一遍他曾经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太假了。
她想信,不敢信。
还有,她为什么会有一丝期待与欢喜?
“嗯,只有你。”
除了她,还能有别人吗?这颗只会为她而动而停的心脏永远不会对别人有所想,世间的所有人其实只分两种人。
其余人和郁欢。
有些昏暗,他只看得清她的轮廓,可那也够了。
说来也是奇怪。
彼此同床共枕的时候总能睡个好眠,还很沉,身心都放松的那种,不再失眠,那些梦魇也很少来打扰。
暮色降临。
郁欢悠悠转醒,洗漱过后便倚在榻前看那些情报,都是些不打紧的,只是她疑心深重太过敏感,又太害怕所在意之人被人迫害,所以想要掌控大局。
如她所料,秦落落去了郁府找郁安歌,没有隐瞒今天的事,只一个劲的道歉,小姑娘有些脾气,没有再理她。
林弈孚和商弥走得过近了,而除了她,还没人知道这个商弥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真是献国论欠下的债。
她随意得把书信丢在桌上,打翻了茶水把墨迹晕染,“这个太子殿下实在不让人省心,陛下龙体康健,诸皇子哪一个有威胁,他表现得如此急迫,搞不清楚轻重,林氏在他身上全力一搏,这一点都察觉不到,实在愚蠢。”
陛下的命还有多久呢,她也不清楚,前世的十年是寿终正寝还是怎样已经无从得知,今生被她害了,外强中干,身子骨很薄弱。
宣佩玖过去把摔地的茶杯放好,又把那叠书信撕掉丢进屏风后的火笼里烧掉,才复身回来坐好,“你很在意他吗?”
郁欢难得糊涂,“他是储君,我是忠君之臣。”
何闲把参汤递给她,说:“容奴婢多言,大人待太子殿下绝无男女之情,大人情窍未开您是知道的。”
宣佩玖颔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铁树开花。”
郁欢拧眉,腮帮鼓鼓的,“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大人,王爷回答奴婢了,不算插嘴。”何闲捧着漱口用的器具,眼里有几分笑意,“王爷来了后,您看着开心许多,看您开心奴婢也开心。”
她开心就好,为了谁都不重要。
“下去吧。”
郁欢一脸嫌弃地摆摆手,待到屋里只剩她俩,又开始放飞自我,语气里尽是不耐烦,“战时不提赋税,战后加重赋税,还往我头上推,户部的狗真是会乱咬人,林家开始收集证据,打着这个名头顺势把手伸进军中,没一个省心的,干脆全宰了算了。”
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把这些很重要的事毫不避讳的吐槽。
“我一插手这些事,谋逆的罪名就往我脑子上扣,人云亦云,说我功高震主说我妄图皇座,全他娘的狗东西。搞那些小动作,看得我心烦,不管不顾又要蹬鼻子上脸,一心就想着杜撰一个关于我目中无人的大故事。”
“读圣贤书的文臣尽像那背地里嚼舌根的长舌妇,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一口一个奸佞,寮国谁打的?波斯国谁打的?失地谁收回的?他们有种,自己提刀跨马,一群孬货。”
“...”
宣佩玖眼角直抽抽,他算是知道她从前为何不和他商议政事为何不愿意搭理朝政了,苦了她这样的性子跟世人虚与委蛇,演技滴水不漏,“是,何必置气。”
郁欢抬眸,一脸茫然,“我没生气啊,我只是说一下。”
她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郁欢。”
“嗯?”
“一件很严肃的事。”
郁欢正色,脑中已经开始预想各种不好的事情,“什么?”
宣佩玖:“你在背后有没有这样说过我?”
“这算哪门子严肃的事啊。”郁欢翻了个白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没有。”
“在海棠居的时候,那天要你拖地板,你说得话我都听见了。”
“我忘记了,而且就算真有,那也是当面呀,不算背地里。”
宣佩玖:“可我还记得...”
郁欢直起身捂住他的嘴,“小人小气小肚鸡肠。”随即松开手,又往榻上一躺,没有半点礼仪,像个地痞流氓,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好悲伤,“说真的,阿瑾,我已经分不清那时的我到底还是不是我了。”
那是她的伪装和假面,没有一刻真实过。
因为记忆一直被有意封存着的缘故,连对人的判断都是有误的。
而他,爱上的是那时的她。
所以呢。
所以呢。
她偏过头,望向西窗的方向,看得见一个缝,月色正浓雪花簌簌,烛火在摇曳,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宣宣。”
宣佩玖蹲下身伏在榻前,望着她,“我更喜欢你叫我阿瑾。郁欢,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是怎样的你,都是你。”
一个称呼足够他察觉她在想什么。
郁欢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逃。”
在得知被她利用时没有逃,在得知她是阎王时没有逃,在任何时候,他都没有逃过,他一直都站在她身后,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
他继续说:“那年我因私事过去寒山寺,好奇地牵起了月老的红绳,对面竟真的有人再拉,我走过去时什么也没有。”
郁欢想了又想,她去寒山寺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关于这个月老的红绳她也有些印象,原是第一次上山去请商弥出山的那次,她扯动了红线,卷得飞快,嫌乏味就玩了一下就丢了,“是你?不是,是我?”
宣佩玖点头,“是你,一直都是你。”
所以才想起来了吧。
那种剜骨剃肉的疼痛,永生难忘,那时泪流满面,绝望崩溃后终于看见希望,可那零星星光太微弱,弱到他又还没开始就已经失去了。
郁欢震惊,最终抬手抚在他脸颊,“世间缘份当真妙不可言。”
她不信命。
却一次次向命运妥协。
被命运压弯了脊梁骨。
也在很多时候将要信了。
但她终究不信命。
宣佩玖吻了过去,帐帘落下,“郁欢。”
绣枕下的月刃一掷掷向正对着床榻的窗户的叉杆,剑气吹熄了一大半烛台,窗户重重关上掀起一阵风,又将几盏油灯吹灭。
屋里半明半暗。
月刃大抵第一次这样被人对待,天下第一凶器竟落得如此下场。
“可以吗?”
“大年初一,我和你在一起。”
已是回答,衣衫褪去。
他只能说把那一年离别的思念表达的淋漓尽致,“郁欢。”
“不要离开我。”
“再也不要离开我。”
“多爱我一点。”
闻言。
热度褪去几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不舍得他陪她去死的,她会解开救约,会杀了国师。
他的命终归是比她长许多的,就算往不好的方向想,这救约也应该解开。
因为愧疚。
也因为有了爱。
“你去哪,我去哪。”
宣佩玖撂下这句话,似是不满意她刚刚又有那般想法,硬生生将那些怪诞的想法赶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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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被屏蔽了,写的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就全删掉了把那一部分,会换种写法。-- 我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