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何为心痛 (第2/2页)
李叡顺着她微微昂起的头,配合地将瓷杯里的液体喂到她嘴里。
尽管动作轻缓,还是有几滴液体洒了出来。
正在吞咽的少女顾不上这一点水渍,只能放任它沿着她丹唇嘴角流下,滑过下颌凝脂,抵达喉间,像是诱惑的藤蔓蔓延。
望着简安月洁白的肌肤之上沁润的水渍,某种联想在李叡脑海中铺展,他的喉结也不自觉轻轻滑动了一下。
她终于喝完了,拿手帕擦了擦嘴。
“还要吗?”
她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李叡放下杯子:“你不想我来吗?”
简安月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她只是注视着他,眼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清波传递给他。
李叡牵着她的手,食指在她手心轻轻打着转,勾起丝丝酥麻。
“开始我还以为是真的禁卫军呢。”
“谁让你心不在焉,都不仔细看看旁人。”李叡挑眉问她,“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风流倜傥,格外潇洒?”
简安月笑着看了两眼,又道:“你从哪里来的衣服?”
“从第一次抓你的那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简安月轻声笑了一声。
李叡顺着她一开始的视线望过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不是在想我吗?”他凑过去,跟简安月一起看院里。
她微笑,顿了一下:“的确是跟你有关的事。”
“什么事?”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我想清楚了再说。”
“好。我等你。”
李叡陪着简安月站了一天,直到处罚结束。
日落西山,归家之时。
简平星今天又来接简安月回去。
看着妹妹不同往日,似乎有些无精打采。
他问:“怎么了?”
简安月勉强扯起一个微笑道声无妨。
他从小看她长大,自然知道她有心事,可简安月死活不肯开口,就连简平星半道带她去买花糕也哄不好她的兴致,就这样一直别扭到了家里。
到了就寝时间。
放晴多日的京都突然落起雨来。
由开始的淅淅沥沥,顷刻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闪电过后,响起惊雷,一道借着一道,气势颇为吓人。
简平星刚刚躺下,听见有人敲门。
“哥哥。”简安月抱着外衣站在房门外,“我今晚能在你房里休息吗?”
简平星刚想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合适,可话到嘴边,他只是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一片漆黑,确认了四下无人。
又一道惊雷炸开,借着先前的闪电,简平星看见了妹妹脸庞上有水渍的反光。
他稍加思忖,轻轻拉过简安月,让她进了房里。
等到简安月进屋来,简平星才看清楚她脸上的不是溅落的雨水,而是她的泪。
他急忙捧住她的脸,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简安月只是轻蹙着眉,马上又要流泪,但忍住了。
兄妹两个一起打好地铺,分别躺下。
简平星睡在地上,紧挨着床边。
“哥哥。”简安月从床上伸下来一只手四处摸索,像是在寻找黑暗中的一点依靠。
简平星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与他相比,感觉还与小时候一样,小小的一点,能够被他整个包在手掌里。
“不怕。床下的怪物被哥哥吓跑了。”
“嗯。”简安月的声音有些异常,带着很重的鼻音,像是在哭泣。
她不肯跟他说明发生了什么,此刻,无声的陪伴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安慰方式。
黑暗中,简安月轻声提问:“哥哥,什么时候人的心会疼啊?”
“因病,因伤,因情,它都会疼。”
“你的心疼过吗?”
“当然,就像现在,你若伤心的话,我的心也会疼。因为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珍宝,你流的泪,会腐蚀我的心。”
听到哥哥的话,简安月的泪水顺着脸颊又落了下来。
她逐渐控制不住,呜咽声漏了出来。
“小月?”简平星察觉不对,起身来坐到了床边,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为她擦泪。
简安月坐起来扑进哥哥怀中,将头埋在他肩头,放声哭起来。
窗外乍起的雷声盖过了她的悲伤。
“为什么?”她问。
简平星环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地等待她将心中委屈发泄出来。
等到简安月哭出来,稍稍能够收住泪水之后,她才说出下一句来。
“我好害怕。”
“今天在宫里受什么委屈了吗?”简平星的一双糙手给怀里的小人儿温柔地顺着毛。
简安月摇摇头,稍后,又缓缓点了点头。
“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头。”
简安月没有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他,而是问道:“有一个心上人,不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吗?为什么我会这样心痛?”
“是太子李叡的事?”
简安月:“和他没关系。”
简平星似懂非懂:“你不是喜欢他吗?”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简安月,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可是我就是不能喜欢他,不然最后我的心会痛死的。”
简平星又不懂了。
简安月:“他是太子,今后宫里会有佳丽三千等着他,每一个都会守在殿里期盼着能够得到他的宠幸。而这偌大后宫,不会有我的位置。”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简平星凝眸。
他与妹妹同出一母,她听过的恶意,他自然也遇到过。
一个有异邦血统的公子,在大陈权贵圈是特立独行的存在,镇西侯之子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半血西戎子。
为此,刚到京都时,他没少与人打架,靠着拳头让那些人闭嘴,几架之后,他很快就在公子圈站稳了脚步,得到众人信服和尊重。
可简安月不同,她是女子,那群个小姐可不是单纯靠武力能够教训的。
他虽然对这些事不通透,但至少也知道一点。
太子妃或是皇后,绝不可能会是异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