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亦师亦友 (第2/2页)
杳音见没有危险,就跟在季秋后面,一起同男子坐在一处阴凉的地方。
男子摇头道:“真是惭愧,我枉为读书人啊,有个隐士曾对我徒弟说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我还不信,来辨辨这五谷,现在想来,他说的很对。”
季秋喝了口杳音递来的茶水,道:“既为夫子,想必先生是学问极好的人。辨五谷,农夫自然会,而先生不一定会,这都是各司其职罢了,不能论勘不堪夫子这一说。”
可这是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的事,男子感觉很惭愧,“师父!”远处,一少年向他招了招手,正朝他们赶过来。
男子笑道:“巧了,那天碰到隐士的就是我这徒弟。”他看徒弟的目光很是有神,应是对这个徒弟格外看重。
男子向“徒弟”介绍季秋,“这位小友是我刚结实的,对看问题的方法很有见解。”
“徒弟”彬彬有礼道,“敢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季秋用手捂着嘴笑笑:“呵呵呵,仲由,猜猜我是谁。”这徒弟季秋刚好认识,是父亲的家臣。但女子在外,是断不可摘到帷帽的。
听这声音,看这身型,仲由心中有了数:“季秋小姐!”“师父,他是正卿家小姐。”
谁知,这位先生立马黑了脸,道:“正卿家的小姐?不是都姓穆吗?她又不是季意如的女儿,怎能说是正卿家的小姐,名不正言不顺啊。”
季秋听到此话表现得错愕,难道?对啊,子路的师父是孔丘,她不顾夫子的不悦,立马起身,恭敬行礼道:“小女季秋拜见孔夫子,您的大名,小女早有耳闻,小女甚是欣赏刚才您最后说的这句话,请先生教我。”
孔丘向来是“有教无类”的,既然人家那么诚恳地问了,他自是“不吝赐教”,他让季秋继续坐下,然后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是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季秋瞪大了眼,赞道:“夫子高见!小女受教。”思忖片刻,季秋竟津津有味地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又念了一遍。
孔丘大为赞赏,若她是男子,他定收他为徒。
“夫子,季秋小姐不是穆氏所出,她是主上季意如的亲生女儿。”仲由补充道。
孔丘这才想起,那年他去参加季家小姐的百日宴……
季秋见气氛有些微妙,又道:“夫子与我那阳虎表哥年岁所差无几,但是和他相处,很是轻松愉快,就像是大哥哥一样。可您学识渊博,与您交流,更像个传道解惑老师。”季秋觉得与孔丘之间没有距离感,才如此说。
“那你是说丘很老是吗?”孔丘捋了捋胡子,有些惆怅道。
“不是的,夫子,嘿嘿,真巧,我们都叫‘qiu’。”季秋又觉自己无礼,立马起身致歉道:“是小辈无礼了,小女其实是把夫子当作朋友看的,刚才口误,‘老师’这个称谓显得太正式,小女最讨厌老学究了。”
“哈哈哈,丘门徒无数,虽不能收你为徒,但朋友,未尝不可。不必拘礼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孔丘觉得与这个小女子讲话没有违和感,往往他徒弟自身对他毕恭毕敬,首先就隔了一层,看季秋恭敬有礼,进退有度,且时不时多了一分俏皮,这种感觉让他耳目一新。
朋友间自不避讳许多事,孔丘又给季秋讲了,“你那阳虎表哥我也认识,当日我参加你的百日宴,你爹宴请士一级贵族,我也去了,正是被他拦在门外。”
季秋很尴尬,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表哥啊表哥,你这一拦,人家先生可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直至追音赶到,季秋与孔丘聊了很多,临走时,季秋吩咐杳音给农人少许钱财,当作铲地的赔礼,孔丘点头赞赏。
季秋决定打道回府,费邑就不去了,此次之行让她受益颇多。至少,她交了个亦师亦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