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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卿本佳人 (第2/2页)

楚如城蒙皇帝信任,一度驻守在无川,卫渝国平安。

年近三十又五久经沙场的楚将军推演着沙池的军旗,不曾抬头。

“家主!”楚如城的心腹莫奇将信鸽递来。“这应当是从家里寄来的书信。”

拆信,展开。看见娟秀清丽的字体,这一刻,楚如城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自己的妻子总是写些家中零散的琐事,但也是这平平常常的小事才让他倍感心安,有在家中生活之意,而不是在势力盘根错节的军营里。

信的内容不多,嘘寒问暖,最着重的部分还是有关孩子。楚萧,楚将军的独女,年已及笄,二七年华,未曾许婚。性子温婉倒是实在称不上,在古洛都城的贵女里实在是太过普通,黯然无光。

好动喜武,古洛城里其他贵女家的门槛都被求亲者踏烂了,楚萧却是“无人问津。”楚老将军和自个儿夫人常常为此神伤,楚萧自己却不甚在意。

此时古洛城里,楚家院落,夜黑风高,几家灯火在夜色如墨中粲然若星。楚萧站在屋顶旁边老远处的澄王府邸的屋顶上吹着冷风,略显忧伤地回想着自己今日出逃的细节。

自己习武,有自己的意愿当然得有父亲的首肯。父亲安排了四位师父训练,楚萧今日的出逃当然是违背了家规,楚家家规颇严格,至少现在对楚家唯一的血脉楚萧来说是难以接受的,要守着这个家这个屋子,不能随意出府走动,不合规矩。

楚萧看着自己右胳膊由剑划破的衣袖,她便知道,师父们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坏的可就不是衣袖而是她的整条胳膊了。挥剑苦练好几个月,攻速还是达不到吗?楚萧不甘地摇了摇头。

她轻虚步伐直抵拦华阁,然后轻飘飘掀开屋前的砖瓦,慢慢向里窥视。

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着书案上跳动的火苗浸入沉思,侧脸被星碎火光映的生动俊朗,微闭的眼睛,像半朵桃花,甚是好看,轻轻颤动的睫毛不知是否泄露了他此时的心事。

案桌上平铺着一封信。信里写了什么?让他这么疲惫?楚萧默默收回视线,又安上那片砖瓦,飘然转去离园。总角之交,早甚于莫逆,非泛泛也。原来季陵祯现在也有了心事,意难平。

离园石桌上一壶竹叶青融于夜色中,孤独冷落,好像在等待懂得酒道的人。楚萧落座,摆了摆破碎的衣袖。斟酒,入喉,绵长香味,回味无穷,甘醇,好酒。果然,权势让人沉迷,谁又不想提前享这美酒?楚萧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为皇帝戎马近半生也难得这一味好酒,常年驻扎在恶劣之地,难归。

楚萧摇了摇头,感慨道“父亲您尝不到的酒,我就帮您尝了,是味好酒。”

轻缓步伐,微风拂过半袖,楚萧凝眸,止酒,转身一旋,右手挥挡,指尖握住暗器——已被内力震弯的一片竹叶。

“阿祯,我来你这讨酒喝,你不用这么对我下狠手吧。”楚萧随手丢了竹叶,挥挥衣袖复又坐了下来,继续斟酒。

“嗯,不过想试试你的身手罢了。”注意到衣袖的破损,季陵祯又道“今晚跑出来又很是麻烦?”

听到这,楚萧投了一记白眼,示意他住嘴。

季陵祯为自己斟了杯酒“阿萧,你若想喝酒,我可正大光明陪你,直接向你府上下拜帖饮酒论道,你何苦这样呢,太过得不偿失。”

“你可不必吧,听你论道,枯燥乏味,不如练剑。”说罢抬头望天,“近日都是难得的好天气,无雨日呢。”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走啦,阿祯,别忘记你和我的约定呐,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看着楚萧归去的身影,季陵祯默默答道,眼中分不清悲喜。

季陵祯,父,季陵川骋,封号澄王,是当今渝国皇帝季陵川云的亲弟弟,皇帝对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很是爱重、亲厚。季陵川骋手握重兵同时兼顾监察官吏官职的升任流转贬谪。

可想而知,季陵祯自出生命格便贵不可言,少有坎坷,翩翩君子,满腹经纶,武功虽不至高强却也颇有心得。在他父亲权势黑压压的笼罩下,他本应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可惜,只得了一个虚职。

关于他的父亲,季陵祯时常选择忽略,在他眼里,他的父亲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哥哥,权势滔天,花天酒地,声色犬马,逼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软弱无能的一个老混帐罢了。

零国,永安侯府。屋外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屋内,炭盆炉火暖融融。

“阿焕,你又输了,你有在认真陪我下棋吗?方才那一子落定,你分明是想自寻死路!”白衣长袖地温文公子手里捏着黑子,轻轻问道。

“大哥,你棋艺精湛,除无尘外,恐谁和你下棋你都觉对方敷衍你,不认真,甚至是对你不尊重。可是,我现在是真的不想下棋了,反复在棋盘上受你虐待,我也是很糟心。”黑衣紫袍公子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大哥,长青树下的那坛前尘愿早已好,不如挖出来我们煮酒喝一杯?”黑衣紫袍公子提议道,说完还掂了掂手中的白色棋子,摆了摆衣袖,露出笑意。

白衣公子不紧不慢落下最后一子,微微笑道“也不知道你惦记你二姐的那坛酒多久了,这天是愈发的冷了,陪你煮酒挑灯夜谈也好。”

“二姐出嫁前我们一起埋的酒,说来,好像也有三年光景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阿焕,落子无悔,这是温言的选择,我们只能希望她珍惜现下。”

“大哥,我恨那渝人,若不是他们奸诈狡猾,二姐夫怎么会——”黑衣公子手握拳头,青筋暴起。“终有一天,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可叹我顾家皆是擅武热血之人,而我却病怏无能,实在是——”

“大哥你才智过人,不要思虑太多了,走,喝酒去。”

很久很久之后,顾焕才知道,大哥的深谋远虑绝非常人所能想象,而他所言的血债血偿也不过是一语成谶,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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