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旧宫太妃一来,宫人们的心气儿都不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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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沉息, 心平气和步入宫门。宫门很快在背后关合，出低沉的响音。

出来迎她的嬷嬷在前头引着路，边走边主与顾燕时搭起话来：“奴婢姓孙, 双字佩枫。旧宫边的一应事宜, 现下都是由奴婢与葛公公葛言主理。太妃若平日什么用得上的方, 差人来寻奴婢便是。”

她的谈吐和气而不失恭敬, 令顾燕时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三分, 衔笑颔了颔首：“那便劳了。”

语毕她一睇兰月, 兰月会意，当即拿了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孙佩枫。

孙佩枫却一避，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日后若太妃让奴婢办了差, 再赏奴婢也不迟。”

说话间到了一处岔路口，孙佩枫脚下一转，口中续道：“今日，奴婢先领太妃到各处看看。”

兰月闻言，忙温声道：“嬷嬷，我们太妃颠簸了数日，已疲累得紧, 今日实在想歇息了。不嬷嬷先领太妃到住处去, 奴婢跟着嬷嬷四处瞧一瞧, 日后再说与太妃听？”

“……”孙佩枫转头看了顾燕时一眼, 顾燕时捕捉到她神『色』间的僵硬，轻问：“若什么事, 嬷嬷直说便是了。”

“唉！”孙佩枫一声沉叹, 犹自为难了一瞬，便回身，朝顾燕时跪下去, “些事情，太妃容禀。”

顾燕时浅怔：“嬷嬷请说。”

孙佩枫愁『色』更深了些：“旧宫……已多年没见过主子了，户部更不曾拨过修葺的银钱，各处宫室都已破旧不已。此番乍闻太妃要来，奴婢与葛言将四处看了个遍，也还是……没找着什么像样的方。奴婢便领着宫人们将尚可住人的几处宫苑都打扫了出来，想着等太妃到了，就领太妃去瞧瞧，让太妃自己挑选一处住下。可若太妃累了……”

孙佩枫索一瞬，即刻续道：“是奴婢虑不周，竟忘了太妃已颠簸数日。离此处最近的方是怡安堂，原也是还看得过眼的一处，太妃若不嫌弃，可先去怡安堂住上几日。”

顾燕时听罢，先上前扶了孙佩枫：“嬷嬷快起来，此事嬷嬷无错处。”

孙佩枫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顾燕时略作沉『吟』，侧首看向兰月：“我也没那么累，就随孙嬷嬷四处走走吧。免得日后还要挪，倒更麻烦。”

兰月点点头：“也。”

孙佩枫面『露』喜『色』：“那太妃请随奴婢来。”

说罢，几人仍是先去了怡安堂。顾燕时跟着孙佩枫走进院门，将前后院的大小屋子都瞧了瞧。

此亲眼一看，她反倒松了口气。

院子旧是旧的，却不过是不大看，房梁墙壁门窗一类紧要的方都还完整。倘若放在民间，便是一处不错的住处了。

只是失了皇家的气派。

而后她又随着孙佩枫看了另几处“尚可住人”的方，情形都与怡安堂差不多。宫室内的墙面、漆柱多破损剥落，但宫人们收拾整齐后也不算多么凄惨。院中墙角下的杂草与假山上的青苔尚不及除净，顾燕时倒觉得多了几分野趣。

安京旧宫其实占极大，比洛京的皇宫还要大些。孙佩枫挑出的方虽不多，相隔却远，走路走了些时候。

等几处方都看完，天『色』已然黑。

“我去灵犀馆住吧。”顾燕时最后选定了方。

灵犀馆是旧宫南侧的一处宫苑，方不大，但房前是花园，后院假山。顾燕时自打去过贵妃的辰景宫，便觉打理精巧的花园着实不错，灵犀馆前的方正可让她练一练。

孙佩枫见她拿定了主意，再度领路，亲自将她送到了灵犀馆。前后脚的工夫，几名宦侍将一应行李也送了来，孙佩枫招呼着他们先将行李送去了库中，又进屋顾燕时回话：“奴婢已为太妃挑了几名干活利落的宫人，一会就叫他们过来。”

“日吧。”顾燕时抿着笑，“今日实在没精力见了。我看一应要用的东西嬷嬷都已安排周，便也不急什么，今晚兰月在就行了。”

孙佩枫闻言会意，欠了欠身：“也，那奴婢日与葛言一道领着他们过来问安。”

“劳了。”顾燕时颔首，兰月再度塞了只荷包给孙佩枫。回孙佩枫收了，又向顾燕时福了福，便告了退。

房中安静下来，顾燕时想抱着阿狸早些睡，阿狸却躲进了床下不肯出来。她梳洗后只自己躺下，望着四周，觉得身心清爽。

远离了是非，她必定要日子过。

顾燕时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重重舒出来。摒开那些徒增烦忧的念想，安心入睡。

夜半无人时，阿狸放松了些，悄咪咪跳上床，钻进了被子。

顾燕时无知无觉睡着，分毫不知它来了。待到清晨，阳光映进房中，顾燕时被扯入梦醒间，觉得人在她鬓边扒拉头，便恍惚里想起苏曜她头弄得『乱』糟糟的事。

她于是皱眉，口中嗫嚅着，埋怨了句“烦”。继而翻身，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喵——”用心为她『舔』『毛』的阿狸不满她的不配合，叫了一声，跳到她身上，隔着被子又喊，“喵！”

顾燕时蓦然睁开眼，在衾被中的黑暗里滞了滞，失笑：“阿狸……快来。”她将被子揭开一个角，阿狸即刻钻进来，呼噜呼噜在她怀里蹭。

顾燕时抱着它坐起身，扬音：“兰月？”

屏风那边珠帘一响，兰月便进了屋，问她：“姑娘昨夜睡得可？”

“还。”顾燕时衔着笑，兰月为她取来衣裙，又道：“孙嬷嬷挑的宫人们已过来了。一会用完膳，姑娘便传他们来见见吧。”

“。”顾燕时点点头，“我还要给齐太嫔写封信，告诉她我已平安到了，免得她记挂。”

“那奴婢一会取笔墨来。”兰月说罢，顿了顿，“是否也告诉陛下一声？”

顾燕时羽睫微微一颤，垂首想了想：“不了吧。”她摇摇头，“我若出事，自会宫人侍卫传话回去。既没消息，他就该知道我已平安到了旧宫，不必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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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工夫里，天气更暖了一重。宫中太『液』池边的杨柳愈渐茂盛，暖风拂里，柳枝轻晃，窸窣作响。

苏曜近来不太忙碌，闲暇时常在湖边坐着吹风。身后骤人声一落，苏曜懒得回头，勾着嘴角笑笑：“烦啊你。事情不急，就晚些说。”

“……是不急。”林城驻足，抱拳，“只来禀奏陛下一声，静太妃已平安抵达旧宫。”

面前闲坐于的背影静默一瞬：“哦。”

林城见他无意多言，就欲告退。苏曜略作沉『吟』，到底多问了句：“审的何了？”

“没什么进展。”林城一喟，“那人嘴巴硬得很。虽是严刑『逼』问……太重的刑却也不敢用，恐伤其命，断了线索。”言及此，他不禁懊恼，“早知此，自始就该将另两人也留在旧都一审了，多还能问出些话！”

“死都死了，生个气什么用。”苏曜轻笑着站起来。他回过身，林城看到他里摆弄着一根狗尾草。

他闲闲搓着那截『毛』茸的部分，草籽被搓出来，陆续散落。行至林城跟前，他伸，将指上沾染的草汁擦在了林城衣衫上。

林城不敢骂他，垂眸冷眼。

苏曜擦净了，啧声：“朕近来认真想了想，打算剑走偏锋。”

林城抬眸：“何剑走偏锋？”

“你去江湖上找些资历丰富的老人来。”他咂一咂嘴，语气慵懒，“就是无所不知的那种，尤其要对大小门派都熟悉。花重金也不妨事，只是要记得，暗中去办，别走漏了风声。”

林城皱眉，越皱越深。

他大抵听懂了陛下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样的人在江湖上个统称，叫百事晓，亦或百事通。行走江湖的侠士们若想打听什么，找他们总是没错。

可陛下找他们做什么？

苏曜打量着他的神情，笑了声：“咱们难得抓到了活口，又正面跟他们交了几回，机会不能浪费啊，对不对？”

林城听得云里雾里：“臣不懂……请陛下示。”

“先去找人吧。”苏曜拍了拍他的肩，“找十个八个过来，更多也。人找齐了，咱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林城看看他，满目困『惑』。

他话听来，像是尚未拿定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但或许因为二人间太过熟悉，林城莫名觉得，陛下像在诓他什么。

踌躇再三，林城终是忍住了疑『惑』，抱拳：“臣遵旨。”

顿了顿，又说：“臣告退。”

“还道旨给你。”苏曜道。

林城忙停住脚，苏曜轻啧：“回家一趟。”

林城额上顿时青筋跳起：“陛下……”

苏曜挑眉：“想抗旨啊？”

“……”林城噎住，僵了半晌，只得低头，“臣遵旨。”

语毕，他向后退去，退开几步纵身一跃，背影在树梢一掠，转瞬消逝。

苏曜眯眼，望了那道背影顷，心底揶揄：傻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亲人记挂还不？

他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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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能吃吗？”

旧宫北边园子里的山坡上，顾燕时蹲身从里揪出两片叶子，转身问身后的宦官。

跟他出来的那宦官是灵犀馆现下的掌事，叫路空，与她年纪相仿。

听她问，路空上前了两步，一看就说：“能吃。个用水焯一下，加些许盐、芝麻油、辣油，简单一拌，最吃了。”

“那也采一些。”顾燕时抿笑，边说边采下几株，放进上挽着的竹篮里。

来旧宫前，她设想过许多将来的生活，却没想到还能样的乐趣。

方空置已久，各处院落都杂草丛生，宫人们也没太多事可做，不知谁先留了意，现许多方竟长了可食的野菜，得闲时就常人来采，给平素寡淡的膳食添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