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碰瓷顾燕时瞠目结舌:碰瓷?! (第2/2页)
言下之意:又没说全然不为讨好她。
林城无奈地皱眉:“陛下竟会这样为情所困,崇德太子在天之灵看都要气。”
“大哥才不管这些闲。”苏曜理直气壮地摇头,“他只会祝朕和小母妃百好合早贵子儿孙满堂白头到老。”
“……”林城懒与他斗嘴,起身揖道,“告退。”
语毕转身就走,好像怕他说点什么气人。
苏曜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扯。
待他走远,他的目光落回案头,盯在一本奏章上。
朝臣们果然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奉太后出去十余日,间的闹不起来,联名启奏却在他回宫的一日就递上来。
字里行间,还是要他杀小母妃。
做梦。
苏曜对他们所言嗤之以鼻,只是下却有一有些尴尬——他又该到服解『药』的时候。
上次他提前服『药』时身子正虚,『药』效来凛冽,一夜就已醒来。可放在平日,总要睡上三天。
一直以来,他这三天惯会免朝,朝臣们只道他想歇上一歇,也不曾疑过什么。
这回,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意。
只是他不安心。
苏曜眯着睛思索半天:去会会太傅好。
他启唇:“张庆。”
张庆忙上前:“陛下。”
“交待你一件情,你记住。”他衔着浅,语中多有分卖关子的神秘。
张庆不禁竖起耳朵提起心,屏息静听。
他道:“腊月十三你放开消息,就说朕打算十四去探望太傅。在十三之前,别让旁人知道。”
“诺。”张庆一应,忽而心里一沉,“陛下,可十四日……”
“朕知道。”苏曜一哂,“所以这日子好用啊。你让陈宾在宫里备好,朕去去就来。”
“……诺。”张庆躬身,虽知他这样无伤大雅,还是无声地叹口气。
重寒风过去,腊月十四转瞬就到。
旧都这两日都下雪,虽比不北方大雪纷飞的景致,却也积出薄薄一层,将宫宇都镀上一层白绒。
太后前些日子去杭州赏景赏舒心,连带着这些天心情都不错。见雪积起来,她就唤个小宫女来,在慈敬殿前堆雪人打雪仗,还备热乎乎的甜汤给她们解馋,自己就坐在廊下看她们玩。
临近晌午,孙嬷嬷从头回来,行上前禀话:“陛下出宫。”
“真去?”太后看她一,见她点头隐有诧异,也有欣慰,“那就好,姜太傅到底教导他这么多。如今为着他的大病,他看都不去看一,实在不成体统。”
“是。”孙嬷嬷颔首,“奴婢去御前问问,说陛下昨晚还亲自挑选不少补品,山参灵芝各选颗最好的。还有前阵子狩猎打来的皮子、杭州官员进贡的件宝贝,今日一并带去送给太傅。”
太后闻言,面上的欣慰更添分,缓缓点头:“应当的。”
约莫两刻后,天子御驾就停在太傅府门前。
姜太傅卧病在床,不便出来迎驾,个儿子又都在洛京,便只有那个太常寺的侄子赢出来,行大礼叩拜。
“免。”苏曜淡看他一,无心理会,大步流星地步入门中。
姜文柏微滞,赶忙起身跟上,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他自知前阵子学子们闹出的风浪是因为他暗中授意。可如今陛下驾临,他也当好好款待。
两番举动,不过都是为着自己的仕途与姜的荣耀而已。
姜在旧都的这处宅邸也已空置多,姜文柏为苏曜引着路,一路七拐八拐,庭院楼阁多有破败之象。
走不多时,一行人就进姜高懿的院子。苏曜示意宫人们止步,自己也停停,抬眸望着不远处的房门:“太傅若在安睡,朕可以等一等。”
姜文柏忙是一揖:“伯父醒着,陛下请。”
苏曜颔首,这才继续往里走去。
二人先后步入卧房,不及绕过门前屏风,就听到一阵沉重的咳嗽声。
姜高懿呼吸粗重,脸『色』蜡黄。听身边小厮说陛下来,扫他一,却有骨气地无意见礼,只硬道:“陛下还来看老臣干什么。不如让臣去先帝面前,将是非分辩个明白……”
“老师谬。”苏曜摇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这些是非去父皇面前,哪里分辩清楚?朕霸占庶母是不像话,父皇一纪,比朕还小岁的静太妃弄进宫就像话吗?”
“你……”姜高懿的呼吸一下子又急,苍老的眸紧盯在他面上,气胡子『乱』颤,“你父皇是天子,静太妃……静太妃待字闺中,自可嫁他!你岂能……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就又咳起来。
姜文柏慌忙上前给他顺气,看向苏曜,中虽比姜太傅多分恭顺,话也并不客气:“陛下行悖『乱』,还这般登门来气伯父,未免欺人太甚。”
“朕此行委实不想气太傅。”苏曜慢条斯理地摇头,“是太傅见朕就非要说这些,朕既不能赞同,凭什么只能乖乖地听啊?”
“你!!!”姜高懿气结。
姜文柏牙关紧咬。
苏曜所言在他听来简直不想探病,像来成心挑的。
卧房掺杂『药』味的浑浊空气里剑拔弩张,房的天上不觉间又飘起雪花来。
南方的雪沾着湿,飘落时总显比北方更冷。从前久在北方的朝臣们在这样的时候便不大爱出门,户户院门紧闭,贪一室和暖。
灵犀馆里,顾燕时也被寒气『逼』躲进被子,她让宫人多炭火,抱着阿狸一起睡懒觉。
这一觉她从晌午一直睡到傍晚,醒来时头脑昏沉,还不想起,就搂着阿狸赖床。
阿狸慢慢长大,『毛』被养又柔又顺,『摸』起来十分舒服。
她将下颌在它身上蹭来蹭去,它也不嫌烦,脾气好地打着呼噜。
一人一猫玩一会儿,局促的脚步声忽至:“太妃!”
是路空的声音。
顾燕时转过头,路空尚未进屋,等一息才推门而入:“太妃!”
路空疾步赶至床前,扑跪下去。
透过房中的昏暗,顾燕时看出他脸『色』惨白。
“怎么?”她急问。
路空心惊道:“陛下……今日去探望姜太傅,不知怎的起争执,气……气晕过去……还吐血。”
天边乍起惊雷。
雷声在雪天并不多见,惊顾燕时脸上血『色』尽褪。
她懵然半晌,勉强定住气,存着侥幸问他:“是……是姜太傅晕,还是陛下?”
却见路空一拜:“是陛下!下已回宫,宣室殿那边……”
顾燕时没心思听下去,下床匆匆踩上鞋就往宣室殿跑。
突然被撂下的阿狸『迷』茫地爬起来,喵一声,又『迷』茫地躺回去。
宫道上的雪在『潮』湿里变泥泞,顾燕时次险些滑倒。好不容易跑到宣室殿,远远就看到数位朝臣已候在殿门前。
她心弦骤然提起,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前情。俄而终是对苏曜的担忧占上风,她抿唇咬一咬牙,复又向前走去。
她打算尽快穿过他们,尽快进殿。免又有哪个脾气上来拔剑要刺她,她不一定躲开。
然而待她走近,他们却沉默地低头,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退两步。
顾燕时略觉奇怪,但顾不上说什么,迈进殿门。
张庆候在门口,见她到,眉开:“太妃来。陛下若知道您来,必定高兴。”
顾燕时看着他轻松的神『色』黛眉直皱,边与他一同往里走边道:“说什么,怎的突然晕?”
张庆压音:“陛下怕您担心,让下奴与您说实话。但关重大,您可别说出去。”
顾燕时不解:“什么实话?”
张庆驻足,躬身:“这回的,是陛下有意安排的。不论有没有姜太傅与姜文柏,他今晚都势必晕厥,去姜府不过是……”
他睛一转,适时地止音。
顾燕时瞠目结舌:“碰瓷?!”
“嘘——”张庆忙示意她噤声,慌张地张望四周。
顾燕时立刻捂住嘴巴,也看周围,将声音压低:“他……为什么呀?”
“啧,太妃您想想。”张庆含着淡,“姜太傅是臣,陛下是君,太傅昔日被陛下气吐血,这些时日陛下没去看,都引朝臣们骂;那换做陛下被太傅气吐血,情会如何?”
顾燕时怔怔听罢,缓缓领悟——苏曜气太傅吐血,无非就是不尊师长,德行有亏。
而为人臣子将帝王气吐血,只怕是能诛九族的死罪。
张庆见她面『露』然,帘低下去,推开近在咫尺的寝殿殿门:“太妃请吧。”
“哦,好。”顾燕时木然点点头,举步入内,走一步又蓦然定住,“不是……张公公。”
“嗯?”张庆抬看她。
“我问‘为什么’原是想问……”顾燕时定住神,“陛下为什么今日势必会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