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章合一) (第2/2页)
一股极淡的清香隐约袭来,卷着满院花草湿润的气息,仿佛回到了故乡。
又是这种淡香,不像她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料,倒像是自制的熏香。
君延偶尔调香,青钰记得。
她面『色』微微一变,又低头在他肩头轻嗅,又绕到他身后去,在他发间闻了闻,又绕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去闻他颈间的味道……她发现,之前令她心安的也不仅仅只是那股气味,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想挨得更近一点去探究,还未做什么,章郢后退一步,拉开了她与他的距离。
章郢的黑眸微微泛凉,隐约有杀意闪过,转瞬即逝。
不过须臾,他掠唇冷笑,微『露』三分寒意,“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青钰却怔然望着他,又后退几步,打量着他的身形,此刻一看方觉此人,身影眼睛和阿延极为相似!
她尖利指甲渐渐陷入掌心,身子竟有些微微发颤。
不可能!
她是亲手将他埋了的,她记得君延死了的。
可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给她熟悉的感觉?
青钰猛地伸手探向他的耳后,去扯他脸上的□□。
章郢万分警觉,极快后掠,青钰一手落空,指腹却碰上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冷得像冰,章郢骤然抬手,紧紧捏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拽,便将瘦弱的她一把困到自己力量范围之中。
他冷冷『逼』近她,青钰呼吸一窒,这一回,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杀意。
这个人想杀她。
为什么?
青钰方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戴□□,想知道,会不会就有那极为渺茫的可能,君延还活着,而且就是眼前这个人。
但是章郢的动作,显然直接出乎她的意料,她心底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歪打正着,他真的戴着伪装?
手腕剧痛,青钰脚底几乎站不住,痛得咬紧下唇,一边冷笑道:“我明白了,方才我抓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文喆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是在伪装,你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一种可怕又荒谬的猜测在心头蔓延开来,青钰呼吸微紧,牙根咬得死紧,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男子。
会不会有可能,当年的阿延没死,他还活着?当年他的尸体,不过是旁人冒充的?
会不会有可能,眼前这个唯一能让她感到心安的人,就是她一直思念的心上人?
一边的秋娥惊呼一声,连忙扑过来,却见章郢单手上挪,扣住了青钰的颈,冷笑道:“若公主死了,则只死我一个,若公主不死,将来怕会有更多人死于公主的胡作非为之下。”
秋娥急切道:“文喆,你最好放开快快我们公主!劫持公主是什么罪名,死你一个还不够,你难不成是想要诛连九族么?”
“秋娥。”青钰蓦地开口,打断她道:“都退下。”
秋娥难以置信道:“公主?”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秋娥心有不甘,只好挥手令所有侍卫退后,远离了青钰和章郢。
青钰喘息片刻,只觉眼前发晕,心底那股熟悉地想要杀人的感觉又浮上心头,她微微抬眼,看着眼前的章郢,只问道:“你既然孤身在此,想必心底已有打算,说吧,你想做什么。”
章郢微微一笑,“请公主随在下走一趟了。”
他抬手劈向她后颈,青钰立刻昏『迷』过去,软软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章郢虚虚抱着她,只觉怀中温香软玉,并不让人排斥,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平日他排斥碰其他人,无论男女,可此刻挨得她这么近,他居然一点也厌恶不起来。
他低眼看了一眼青钰昏『迷』的容颜,悠然转身,端得是意态从容。
他微笑道:“公主在我手中,现在,都得听我的。”
一夕之间,局势再次反转。
……
秋娥眼睁睁地看着章郢,把自家公主带走了。
其实,凭公主身边侍卫之多,秋娥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走章郢的。
但她不敢赌,在公主身边伺候多年,秋娥万分了解自家公主的脾『性』,但凡长宁亲自下了命令的事情,无论事后发生什么,都不容下属轻易违抗,哪怕是她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不到生死关头,下属也不敢轻易出手,否则怎么都得蜕上一层皮。
被劫持的结果,公主自然是能料到的,但是哪怕文喆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也不曾让秋娥动手。
秋娥心知公主心意,不敢再轻举妄动,好在这文大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应当不会如何为难一朝公主,秋娥只好妥协。
此外,章郢带走了章绪。
说到章绪这小子,委实不是个东西,他亲哥抱着怀中的筹码靠近马车之时,掀开帘子一瞧,这才发现这小子哪里是被人囚|禁处境危急,分明是一身新衣,打扮得花枝招展,长得比往日还要圆润了些,正咂巴着小嘴儿吃着糕点,一见帘子被掀开,便呆呆地与帘外的章郢对视着,唇边还沾着桃花糕的粉末。
过得这么逍遥,哪里是要人救的样子?
躲在远处的宗临还念着偷看洗澡的事儿,一直不敢出现,唯恐被公主认出他来,此刻见青钰晕了过去,才蒙着面灰溜溜地走了出来,拿着一截绳索,不由分说地往章绪身上缠。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放开小爷!你居然还敢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要回去!放开我!秋娥姐姐救我——”
章绪被章郢身边的侍卫五花大绑,又被人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了起来,还在一个劲儿地扭来扭去,哭着嚷着不要回去,好像公主才是他的亲人,而章府是什么土匪窝一般,章郢冷笑一声,反手便是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章绪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慢悠悠地醒来,一见这周围摆设,越看越眼熟,不由得一个激灵,骂了句“我去这什么情况”,又『揉』了『揉』眼睛,发现这里果真是他家中卧房,不由得嚎哭道:“我他娘的还没玩够呢,活阎王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我不想看见那个活阎王!美人姐姐你在哪啊!”
屋中侍女纷纷垂首,大气也不敢出。
章郢端坐在一边,正闲闲喝茶,话听得一字不落,便笑着重复道:“美人姐姐?”
章绪这才发现这活阎王居然也在,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缩到了角落里,隔了许久,他咽了咽口水,怂兮兮地喊道:“哥哥。”
章郢颔首,和蔼可亲道:“还没玩够?”
章绪飞快摆手,连忙笑出一堆甜甜的酒涡来,疯狂溜须拍马,亲热道:“哥哥!我想死你了!哪里都不如在哥哥身边好,我早就想回来了!真的!”
章郢冷笑一声。
章绪立马又缩了回去。
隔了半晌,章绪才试探道:“哥哥……我,我是怎么回来的?美人姐姐呢?”
章郢搁下茶盏,冷笑道:“我亲自将你带了回来。拜你所赐,你的‘美人姐姐’,如今可算不得处境好。”
章绪“啊”了一声,急道:“哥哥!美人姐姐是个好人,你不要为难她!”
这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东西,平西王府家风严谨,章郢更是从小谨慎克制,怎会有个如此鲁莽的弟弟?章郢彻底敛了笑意,此刻只觉得厌烦至极,拂袖起身,居高临下地睇着他道:“来人,好好伺候小公子沐浴更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将他放出去。”
他说完,冷冷瞥了一眼这不成器的混小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乌泱泱的侍从紧随着出去,房门被反锁起来,门窗都关得死紧。
留下章绪哭丧着个小脸,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