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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二十话你别折磨我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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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车并没有停下来。

陈述厌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它加快了速度,而在车后响着的警笛声也跟着从耳旁一掠而过。

刹车的声音刺破耳膜般响起,车子相撞的声音瞬间炸开,周身都跟着剧烈震颤起来。

司机在前面被吓得惊声大叫,赶紧又往后倒车想跑。

然后,一声枪响。

陈述厌听见徐凉云歇斯底里地喊:“下车!!赶紧下车!!!!!”

车停了。

陈述厌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地有股尘埃落地的安心感。

他听到车门被打开,听到徐凉云急匆匆地把手铐扣上,听到他声音焦急颤抖地喊他的名字,听到他急哄哄地走过来,打开了后备箱。然后他颤抖的呼吸一哽,喊了一声陈述厌的名字,用力地撕开了胶带。

陈述厌尽力在狭小的空间里仰了仰头。

胶带被全部撕开,箱子盖被打开,光亮和冷风一同鱼贯而入。

光太刺眼,陈述厌被刺得轻轻一抖,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看不清徐凉云。

但徐凉云很用力地拉起了他的肩膀,把他从箱子里拽了出来。

他被焦急又用力地揽入怀里。

陈述厌浑身使不上劲,一突然吹了风,又头痛欲裂起来,只能软绵绵地瘫在徐凉云怀里。他睁着眼,却看不清眼前,只听到徐凉云颤抖的呼吸声。

陈述厌靠在他肩头上,感觉到徐凉云抱他抱得很用力,像怕他再消失。

这样被他抱着时,陈述厌忽然间无端感觉有些陌生,大约是因为五年都没被抱过了。

徐凉云抱得哆哆嗦嗦,尤其是右手,抖得比其他地方厉害得多,真的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陈述厌恍恍惚惚地生出了一股很强烈的异样感。他觉得徐凉云的右手出过事,好像不是割腕这么简单。

徐凉云声音在颤,有些哽咽,好像在哭。

……别哭啊,哭什么。

陈述厌很想抱他一下告诉他没事,再和他说点什么。

但他嘴上还被封着胶带,而且心一安下来,他就莫名疲惫了,眼皮开始慢慢发沉,很想马上闭上眼睛睡一觉。

即使他根本不想睡,但困意来势汹汹。

没有办法,陈述厌只好伸出近乎没有知觉的两只手,伸手去抓住了徐凉云身上的衣服,就算作回拥了。

他想抓紧一点,可没过半秒,陈述厌手上的力气就一松,滑落了下去。

他在徐凉云怀里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就在一片黑暗中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他,听到警笛声尖叫着响,听到周遭很乱很吵,听到推车的车轮声开始似远似近地哗啦啦响,感觉胳膊上被扎了什么东西,很痛。

头也很痛,像要裂开了。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很冷静地说他被注射了什么东西,说他高烧了。

有人在抓着他的胳膊,抓着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八成是徐凉云。

他听到徐凉云声音抖得说不出话,好像在哭,连叫他名字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地缺字少音,应该是被吓得不轻。

陈述厌想睁开眼安慰安慰他,可怎么都没办法睁开眼。

他感觉脑袋很疼,他感觉自己应该是醒着的,应该是想醒过来的。

可他睁不开眼。

后来呢?

后来就真的昏过去了,没有一点儿意识,什么都听不到。

等他再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陈述厌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是医院的天花板。

那些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吵闹全都消失不见了,头痛感也消失不见。四周十分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在呼啸着寒意。今天晚上月亮很亮,即使没有灯,也能把四周看得清楚。

陈述厌低头,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很大,就他一个人。

他两手没戴手套,十分丑陋地露在外面。

他左手上有块白色小贴布,下面扎着针,针连着管管连着瓶——他在输液。

但不得不说,这小贴布看起来可比他的手漂亮多了。

陈述厌低头看着这些,茫然了一会儿后,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他愣住了。

徐凉云竟然正趴在他床上睡觉。他脑袋枕着右胳膊,左手勾着陈述厌左手袖子里面紧紧抓着。

他睡得倒似乎很安稳,只是眉头深皱着,似乎梦见的东西不怎么样。

陈述厌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很快,他的目光又被徐凉云右手手腕给吸引过去了。

他手腕上缠了两圈绷带。

陈述厌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不过徐凉云倒是把袖子拉得很长,手腕还总往里藏,不给他看内侧到底有什么。

这种事随便猜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伤疤。

陈述厌曾经很笃定徐凉云是割腕了,但割腕的人应该不至于手会抖成那样。

估计徐凉云不止是割腕这么简单而已。

那到底怎么回事?

陈述厌心中疑惑,忍不住抬了抬有点使不上劲的左手,想趁他睡着时去拎起他手腕来仔细看看。

可手刚抬了一小半,陈述厌的手就被什么东西紧紧扥住了,死活没办法再抬。

陈述厌低头看了看,就见是徐凉云死死勾着他袖子的那只手。

陈述厌:“……”

陈述厌默然。

……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陈述厌又使劲拽了拽,死活拽不过他。

……有这种刑警队长,人民真的很放心耶。

陈述厌轻轻叹了口气。

关键是那犯人不知道是给他注射了什么,他的手有点使不上劲。徐凉云本来力气就不小,这一来二去的,他拽不过徐凉云也是情理之中。

陈述厌只好又转头看向自己右手,试着抬了抬,想逼自己一把,毕竟有舍才有得。

他想摸摸徐凉云的手。为了这个,伤一把自己也没什么,顶多针管回血而已。

陈述厌看得很开。

但这次刚抬起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拉开了。

来的人一进来就道:“输完这瓶没了啊。”

陈述厌撇了撇嘴,只好放弃自己的计划,讪讪放下了手。

来的人走到病床床头这边,摸着黑把床头的夜灯开关给打开了。

夜灯的灯光不刺眼,很柔和。

来的是个护士,她开了灯以后,才发现陈述厌人已经醒了。

“醒了?”她说,“那你不错啊,手给我。”

陈述厌默默把输液的手伸了过去。

护士利落地给他拔了针,让他摁好,然后收拾起输液用的东西,多的话一句没说,就嘱咐了他几句早点睡注意休息多喝粥少吃辣以后,就关上了床头的夜灯,端着所有的东西走了。

她走以后,陈述厌又低头看向徐凉云。

徐凉云还是没醒,而且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他以前可睡得没这么死,虽然说不上特别容易醒,但是有点小动静都会醒过来点。

估计最近是太累了。

陈述厌想。

他又想起今天来救他的徐凉云,想起在昏迷时他听到的徐凉云一声又一声的嘶喊。

那声音声嘶力竭,像在竭尽全力地把他拉出黑暗,也像害怕他再也出不来。

陈述厌坐起了身,俯身过去,伸出右手,去轻握住了徐凉云那只缠了两圈绷带的右手。

很凉。

陈述厌轻轻皱起眉,摩挲了一下他的手。

陈述厌和徐凉云牵过很多次手,他从来不是手脚冰凉的体质。哪怕是冬天的时候,徐凉云的手也不会很冷,牵一会儿就能暖和。

医院里还有暖气,怎么会这么凉?

陈述厌的目光又落在他手腕的绷带上。

陈述厌没敢多碰,只轻轻在边上摸了一下。

他倒是很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但万一这是在敷伤口就不好了。

但这么一来就很匪夷所思了——如果只是单纯割腕的话,五年前留下的割腕伤,怎么到了今天还要缠绷带?

是今天救他的时候又伤到了?

会这么巧?

陈述厌觉得不对。

他觉得自己该把徐凉云叫起来,然后问他这些问题,再把将死时想到的那些话说给他听,再听一听徐凉云会怎么回答他。

可徐凉云睡得很沉,陈述厌舍不得叫醒他。

陈述厌开始纠结,摸着他的手纠结了好长时间——到底该不该把他叫醒。

他想听这些问题的答案,可徐凉云这些天太累,他也不舍得叫醒他。

他终究还是心疼徐凉云的,纠结了老半天,最后也没舍得叫醒他。

很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以后,陈述厌就起身慢慢爬了过去,换了个方向,脑袋挨着徐凉云,手轻轻握住他一只胳膊,侧身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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