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万里【夜袭】 (第2/2页)
确定暗处没人盯着,葛武又问:“公子不担心?”
谢琢反问:“你担心?”
“我不担心,来两个打一双,来三个也不怕!”葛武拍了拍胸口,“我会保护好公子的!”
谢琢看了看天『色』:“嗯,扫完院子就去洗澡睡觉,我先去书房了。”
过了二更,已近夜半,谢琢才放下笔,拿着烛台走出书房。
他的书房和卧房相连,在东面,关书房门后,不过十几步就到了。
外面依然下着雨,雨声落在屋顶、地面,遮盖了许细微的动静。谢琢似乎有些疲累,捏了捏眉心,到卧房后,很快就灭了烛火,躺在了榻。
虽然眼睛闭着,但谢琢毫睡意。或者说,遇这样的雨夜,休止的疼痛和冷意就会从骨缝中钻出来,蔓延到全身,令他难以入眠。
他开始推测远侯之后会有什么动作,分析朝中的形势,想明天在天章阁要整理的卷宗……
数思绪涌起,最后停在脑海中的,竟是陆骁给他描绘的画面——溯流而,阔野千里,抬见月。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木门被“哐”的推开,随即是葛武与人缠斗的声音。听动静,来的应该是两个人,葛武尚有余力。
刀刃与刀刃相撞,金属的碰击声划过耳膜,很是刺耳。
不到一炷香,夹杂着雨声的打斗稍稍慢下来,随即是葛武的低喝:“有本事就别跑!”
音落下后,打斗声渐远,屋外又只剩下连绵的雨声。谢琢却没有放松心,反而手指轻动,握紧了手边冷硬的器物。
卧房的门被轻轻打开,几近声息。
全身被雨淋湿了的黑衣人每一步落很轻,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床帐的方向,从传来的呼吸声判断,人睡正熟。
他脚下不禁迟疑,又猜测,应该是雨声太大,而谢琢体弱疲倦,睡很沉,才没有被惊醒?
不能犹豫了。
黑衣人握紧刀柄,屏着呼吸,极快地朝床榻躺着的人刺去!
下一刻,他的动作滞在原地,犹如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几息后,整个人向后,“哐当”一声,连同手中的刀,一起倒在了地。
谢琢确定涂在箭尖的毒已经起效,黑衣人没了呼吸,才起身下床,放下手-弩,点亮了烛台。
正当他想走近去查看时,捕捉到有脚步踏着积水靠近,谢琢眸光一凛,正想拿起手-弩,却突然从脚步声中听出了几分熟悉。
陆骁推开卧房的木门,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的黑衣人,胸口处『插』着一支寒光凛冽的弩-箭,没了生气。
悬了一路的心重重放下,被风一吹,他才发,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比他第一次战场、面对敌人袭来的刀尖时还要紧张。
紧接着就是一阵后怕,陆骁急急慌慌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谢琢只穿了一身素『色』的里衣,墨发披散,容貌在暖『色』的烛光下显昳丽非常,也极为脆弱。他摇摇:“我没受伤。”想了想,他又猜测,“你碰见葛武了?”
陆骁单手擦去满脸的雨水,扬唇笑道:“没错,吓我了!我出城遛马,发快下雨了赶紧回来,路就看见你护卫提着刀,杀气腾腾地追着两个黑衣人过去了。我见他不落下风,就赶紧先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看见桌摆着的手-弩,陆骁自然问道:“葛武留下给你防身用的?”
他没有想,以为是葛武先用弩-箭解决了地躺着的这个黑衣人,之后才去追的另外两个。
谢琢点点:“对。”
“按照你的臂力,惊慌时不一定有力气能按动这手-弩,不过杀伤力确实非常足。”
陆骁跨开两步,挡在谢琢和倒地的黑衣人间,想到在自己来之前,谢琢一个人和尸体待了这么久,关切道,“害怕吗?”
还没到谢琢的回答,他脸的情骤变,电光石火间,他猛地将谢琢扑到了一边,手掌还不忘护在谢琢的后脑。
近乎同时,一根小臂的弩-箭经过谢琢刚才站立的地方,深深钉了床柱,尾部还颤颤未止。
陆骁眼尾盈满杀气,唇线绷紧,手臂一撑,护在谢琢身前,另一只手快速拾起放在桌的手-弩,全凭战场练来的直觉,朝弩-箭『射』来的方位接连放出三支短箭。
谢琢站起身,在雨声中闭了闭眼。
远侯府还真是看起他,派两人引开葛武,派一人卧房刺杀,竟然还放心不下,留了一人在屋外预防生变、及时补刀。
陆骁一来,他就意识地放下了戒备。
少将军确实来救他了。
如果不是陆骁警觉,带他避开箭矢,此时他不是重伤,就是失去『性』命。
可能是因为重逢以来,他逐渐沉溺。
想和陆骁一起聊天、更加亲近,想被陆骁关心,被放在心精细照顾。
越是觉冷,就越是想靠近这个人。
越是陷在仇恨里,就越想抓住与曾经的美好唯一的关联。
可是,他怎么敢开始期待、开始依赖、开始指望危险时,有别人来救他?
怎么敢将自己的命,放到另一个人手里?
即使,这个人是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