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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万里【无心】 (第2/2页)

这时,有守在门口人来通报:“远侯府大公子正好也在酒楼,知殿下在此处,想来拜见。”

小监故作疑『惑』:“远侯府大公子?谁啊?”他拍了拍自己脑门,“哟,奴婢这记『性』,就是以前世子吗!奴婢刚才还没反应过来。”

李忱笑意加深,故意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让人进来吧,好歹也是我舅家。”

过他第一眼见罗绍时,差点没认出来。走路倒是瘸,但罗绍面目晦暗浮肿,眼中满是血丝,脖子和额角青筋盘踞,皮肤透出一种奇怪深红,很是骇人。

李忱皱眉:“你找我做什么?”

罗绍穿着半新旧衣袍,规规矩矩地朝李忱行了个礼:“许久见殿下,多有惦念。”

在此之前,李忱难见罗绍朝他行礼,通常都是随便拱拱手敷衍过去。

以往他顾忌许多,心中满,却没有什么。现在见罗绍这副卑躬屈膝模样,才觉,过一个侯府世子,面对他时,就该是这副唯唯诺诺模样!

他搁下酒杯,睨了罗绍一眼,语气更加轻蔑:“这段时日,倒是长进了少。”

罗绍低着头,没人能清他神『色』:“从前是我识礼数、知尊卑,现在没了世子之位……”

他话没有完,李忱已经懂了。

罗绍这人,从前天惯了,手段狠厉又下作。一朝跌落云端,是以前被他欺负过、折辱过人都来踩他一脚,那给他十条命都够踩。

想来没了世子之位,日子很好过吧?

有些人啊,然吃点教训,才知道规矩。

至于他伤了罗绍这事,连远侯都敢什么,更何况现在罗绍?

李忱连椅子都没准备给这个表弟,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我该回宫了。”话里已经带了耐烦。

罗绍知趣:“是一件很重事,”他了左右,停下话,示意李忱让包间里人都出去。见李忱话,他又添了句:“是关于二皇子。”

这一句然戳了李忱痒处,他抬抬手:“都先出去,把门关上。”

小监有点犹豫,李忱给了个眼神。

他现在根本怕罗绍会做什么。

在他眼里,罗绍已经是个废人了。刚刚进门时,走路脚下虚浮,行礼时手臂都在发抖,被关了那么久,又没了世子之位,心气早消磨了。

如罗绍是想奉承他,关于二皇子消息来讨好他、巴结他,让自己以后日子好过一点,那还差多。

包间里人都退了个干净,李忱开口:“现在可以了吧,二那边有什么消息?”

罗绍先恭敬询问:“殿下可容我站近一步?此事于储位来,至关重。”

李忱皱眉,实在想离面容骇人罗绍近,但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重消息,于是应允:“赶紧。”

罗绍迈了一步。

这一步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只在距离足够后,骤然抽出藏在袖中匕首,尽全力朝李忱刺去!

李忱没敢全然相信罗绍,事先就有防备,稍稍躲了一躲,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原本往他下身刺去刀,最后刺在了侧腰上。

他根本就没想到过,罗绍竟敢朝他手!

罗绍一刀没中,利索地拔出沾满血匕首,眼球外凸,额上青筋上浮着汗,嘴里一直恶狠狠地重复着“我让你也尝尝这滋味……让你也尝尝……”

直到第二刀划伤了大腿,李忱才从剧痛中回过神,高声道:“来人!快来人!”

此同时,桌上酒壶菜盘也在两人对峙躲闪中被掀翻在地。

包间门被踹开来,最先冲进门护卫前去制住发疯『乱』刺罗绍,直到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匕首也落在了一边,罗绍依然失去了理智般胡『乱』挥着手臂,双眼恨毒地盯着李忱,口中咒骂停。

李忱背靠桌脚,跌坐在地,大口吸着气,颤着手『摸』了『摸』自己剧痛脖子,发现一手血——上面知道什么时候被罗绍划了一刀。

小监一走进来,就见了这一幕,当即抖着嗓子高喊:“行刺!殿下受伤了!叫医!”

远侯府大公子罗绍行刺大皇子这件事,洛京上下俱是哗然。

当日,大皇子迅速被送入宫中诊治,咸宁帝去望时,李忱脖子上裹着细布,大腿和腰腹上伤刚止了血,脸『色』惨白,凄惶道:“父皇,他杀了儿臣!”

咸宁帝安抚:“放心,谋杀皇子,罪同谋逆,父皇定是护着你。”

很快,羽林卫就围了远侯府,府内所有人都进出。

此时,身在诏狱罗绍一口咬定,自己刺杀大皇子,是受父亲远侯指使。明眼人都能出,罗绍这是父子相戕,足以为证。

何况罗绍精神状态似乎出了问题,一直都在狱中喃喃自语,些诸如“我东西,谁也别想抢”“是你骗我……是你们『逼』我”之类话。

但在主官把口供报上去后,皇帝却下令,将远侯罗常一同关入诏狱。

下面官员都明白了,现在,此事到底是是远侯指使,已经重了。

重是,陛下想想让远侯一起死。

此同时,远侯府里,远侯罗常大发雷霆:“我只问你们,到底是谁把大皇子行踪告诉罗绍?你们一个个,都给本侯装哑巴?”

管家跪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侯爷,真全都问过了,只有一个侍女,好像见一个小厮进了大公子院子,但那小厮面目过普通,就算见过,也根本记住、指认出来啊!”

远侯闭了闭眼。

面目普通小厮?

呵,普通小厮又怎会知道大皇子行踪?怎会知道大皇子在什么地方,让罗绍一去就找到?

他们罗家,这是遭了人算计!

背后那人知道盯了他们罗家多久,几个月?几?否则可能桩桩件件,似偶发巧合,实则件件都刺在命门!

他甚至知道,这种针对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这时,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是内监总管高让徒弟,他一张笑脸,握着拂尘,躬身抬手,声音尖细:“侯爷,奴婢谨奉皇命,来请您入诏狱。”

接连秋雨后,总算晴了一日,谢琢带着油纸伞没能派上场。

宫里宫外都在讨论远侯父子刺杀皇子事情,咸宁帝震怒,下令严办。

毕竟,今天敢拿着刀行刺皇子,明天是是就敢拿着刀对准皇上?

这个档口,御史台言官也敢为远侯开脱

——刀尖都伸到御座前了,还让皇上发怒严办?没这个道理。

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斥责远侯父子、恳请咸宁帝严查严办折子在御案上堆出了高高一沓。

谢琢离开天章阁,照例在宫门口核对进出腰牌,他走出一段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随即是陆骁和侍卫寒暄笑声音。

由自主地,他脚步慢了下来。

过些许时候,依旧一身黑『色』麒麟服陆骁,大步从他身旁走过,仿佛没有注意到他。

张召早就牵着马在宫门外,陆骁吹了声呼哨,那匹马就极通人『性』地踱了过来,打了个响鼻。

陆骁伸手『摸』了两把马鬃『毛』,笑着了句什么,随即身形矫捷地翻身上马,腾起衣摆间,金线绣成麒麟图案在夕阳下熠熠光。

他端坐在马背上,革冠高束,身形如刃,眉眼锋锐,执着缰绳调转马头,轻快地朝远处疾驰而去。

从始至终,没有谢琢一眼。

谢琢一身绯服,站在原地,身影被夕照拉斜长。

风已微寒,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双眼注视着陆骁远去背影,想,这样就……很好。

愿君白马银枪,骁勇驰风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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