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医院 (第2/2页)
祁夜有个叫王虎的哥们被人打了,伤得很严重。
这事听起来似乎跟祁夜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当天晚上,王虎打过一个求救电话给祁夜,祁夜没接到。被揍得浑身是血的王虎,第二天才被清洁阿姨发现,由于送医不及时,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如果他当时接了电话,虎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陆大华握拳。
“所以你们就欺负祁夜?”
“那是他活该!!”
陆大华啐了一口,“谁『逼』他演苦肉计了,妈的是他自个儿提出来想吃拳头的!”
这一刻,岳星疏忽然明白了祁夜这些天来的反常。
明白了他的自暴自弃,明白了他每次出现多出的伤口,明白了他眼中无尽的落寞,明白了他想要有人陪他过生日,也明白了他在洗手间里为什么垂头说对不起……
他想赎罪。他在赎罪。
可这罪凭什么都要他一个人扛着呢?
临近中午,阳光直『射』.进窗口,照亮暗处飞舞的尘埃,阴湿的楼道里已全是烟味。陆大华还在抽烟,不知道是第几根。他的烟瘾跟祁夜一样凶。但他们并不是一样的人。
岳星疏离开前问他,“如果那天王虎是给你打电话呢?”
“我当然会接!”
“你每个电话都接到了吗?”
“……”
穿过长长的走道,岳星疏又回到那间全是消毒水的病房,病床边围着的人走了大半,拥挤的病房变得空旷。妈妈何花正将新鲜的百合花『插』.进透明的长颈花瓶,见他回来,也没问他去哪了,拉他过去给病床上的“小叔叔”问好。
才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被病痛折磨得一脸稿『色』,枯瘦的手指攥着一只钢笔递过来,呼吸也很吃力,“小星啊,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小叔叔祝你……金榜题名,一定考个好学校……”
岳星疏接过钢笔,很沉的分量。
对方『揉』了『揉』他的头,笑容很舒展。
小叔叔在秋天的时候走了,他是家中独子,27岁,留学硕士,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为人和善……饭桌上,许许多多的可惜从父母口中冒出来,岳星疏扒着饭,听得心头越发沉重,“爸爸,你说人活着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
“小小年纪,问的都是些什么呐……”
他的胳膊被木质筷子敲了一记,是妈妈何花在瞪他,“要是活不过明天了,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岳星疏想了会,说,“那我还是想跟你们一块吃饭。最好姐姐也在。”
……
那天离开医院之后,岳星疏满腹心事,找了借口溜出去找祁夜。
一路上想着该用什么话开导他,他应该也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可他知道了又不能装作不知道,然后什么都不做……纷杂的思绪中,那条林荫小道没一会就到了尽头。
他下了车,推着车缓缓往前走,人烟稀少的路口,有卖梨子的婆婆在路边费力吆喝。
他蹲下来信手拣着,也没什么心思挑。
婆婆心肠很好,替他换掉了一个明显磕碰的,还笑呵呵地多给了他一个,问他:“娃娃,碰上啥子不开心的事啦?”
岳星疏『摸』『摸』自己的脸,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开心吗。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走到祁夜家楼下,对方正好从楼道里下来,穿着白『色』的卫衣,后脑勺的头发翘起一片。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双眼『迷』蒙,一脸没睡醒的低气压,手里还提着只满当当的垃圾袋,“告诉我是谁,我neng死他丫的!”
岳星疏给他指了指垃圾桶的方向,哐当——三秒后,扔完垃圾回来了。
“到底是谁?”继续问。
他只好解释,“没谁,没人欺负我。”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还没『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真丑。”祁夜点评。
岳星疏本来想了一路该怎么安慰他,这会全忘光了。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来找我干嘛?”祁夜问。
“谁找你了,我就是在散步。”
“你推着自行车散步?”听到他的回答,祁夜眯着的双眼睁开了些。
“我给自行车晒晒太阳不可以吗!”岳星疏气道。
“没人说不行啊,个人爱好么……”祁夜打了个哈欠,勾了岳星疏的肩膀往前走,“既然来了,陪我出门买个东西。”
“什么东西?”
“手机。”
他说的像是出门买听可乐一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