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各自的路种子 (第2/2页)

维特是魅魔中极少有的拥有魔天赋的个体，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奇迹，连那些拥有魔天赋的普通人类都比不上，若非遇到魔王戒，他这辈子的成就非常有限。

“以后我若是摘掉魔王戒，所积累的精神会消失吗？”维特询问道。

“消失不至于，只是会大幅度减弱而已。你的精神来自魔王城堡的馈赠，没有魔王戒的增幅，你就什么都不是。”戒灵说。

维特的情况确实跟前几任魔王完全不同，前几任魔王本身都有比较优秀的魔天赋，魔王戒和魔王城堡的增幅对他们本人后来累积的精神来说不值一提，再加上他跟那几任魔王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融洽，那些魔王并不喜欢一直戴着它。

它无所谓，反正它一个戒灵都习惯了，才不需要魔王们陪它聊天呢！

维特并没有完全相信戒灵的话，当戴上魔王戒时，涌动着的充盈精神确实令他沉『迷』。

回到魔王城堡后，他立即控制着傀儡离开城堡去抓魔兽。现在的魔王城堡距离瑙拉多尔城很远，他必须尽可能多地补充魔兽，才能供给魔王城堡能量，以及他自身精神的提高。

在维特靠着傀儡险之又险地抓到一只三阶魔兽后，戒灵蛊『惑』道：“小八，你现在知道用魔兽而不用魔师该有多困难了吧？跟你说，你作为魅魔，对魔兽一点儿吸引都没有，可对魔师总归还是有点效果的，要引诱魔师踏入陷阱，可比强行抓魔兽轻松多了，你不想试试吗？”

维特小心地治疗着刚才被魔兽抓出来的伤，心不在焉地听着戒灵的蛊『惑』，忽然低笑了一声：“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希望跟希莉亚小姐好……我如果听了你的话，这事会成为你控制我的把柄。希莉亚小姐要是知道为了自己的强大而杀害无辜的魔师，她一定不会放过。”

戒灵被拆穿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嘿嘿，你该不会以为你抢走了她要找的魔王城堡这事，她就不在乎吧？”

维特沉默片刻后笃定地说：“这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明明没有魔王了，希莉亚小姐为什么还要寻找魔王城堡？”

“还不是为了赶尽杀绝？”戒灵怨愤地说，“她多半知道，只要魔王城堡还在，就算中间魔王消失了五百年，还是会再出现新的魔王。这个女人一定是想彻底消灭魔王，好让她‘晨曦天使’的美名可以永世流传！”

维特并不赞同戒灵的话，他总觉，希莉亚一定要找到魔王城堡，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

如果是想彻底毁掉魔王城堡，前她曾有机会研究魔王城堡时，为什么不直接用上高阶魔毁了魔王城堡？能不能毁掉是另一回事，她却试不试，可见她很可能是想进入魔王城堡后找什么东西。

她要找的东西，会不会跟她那失败的禁咒有关？

比如说，她找到她要的东西后，可以还原失败禁咒造成的后果……比如说，回到五百年前。

这是他无接受的。

维特很想知道希莉亚究竟为什么要找魔王城堡，他现在根本不敢主动提起，他怕自己会心虚到『露』出破绽。

他没有对戒灵说出自己的猜想，反而是顺着它的话说：“你既然明白就最好。如果你敢在希莉亚小姐面前暴『露』自身，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

他要确信以后就算他跟戒灵再有很大的矛盾，它不会头脑发热暴『露』自身。

“哼……这种事还用你说？藏了这么久都没被她发现，你与其担心，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戒灵冷哼。

维特与戒灵达成了共识，稍稍放了心，他不能休息太久，他时间有限，赶在希莉亚回来之前回到旅馆去。

又抓了好几只魔兽，弄满身的伤，辛辛苦苦治好后，维特还是按照过去的流程，先让魔王城堡到瑙拉多尔城附近，他再步行回城。

戒灵告诉他，他以后精神更强大一些，就可以留下自己的精神位点，那么要完成两地间的传送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当维特辛辛苦苦赶回旅馆时，恰好到希莉亚从街角走来，他心中一惊，慌忙遮掩住自己跑进旅馆，哪知却在旅馆的庭院里碰到了艾伯特。

维特全身包裹得很好，他本是想当没看到艾伯特管自己回房间去，可他刚走了两步，却听那个他讨厌的银发贵族叫住了他。

“你是希莉亚身边的那个魅魔吧？”艾伯特的声音轻且柔，维特不会错过里头藏着的敌意。

想到希莉亚马上就要进来了，维特停下脚步，放下遮住自己脑袋的帽兜，转过身去低眉顺眼地说：“是的，艾伯特先生。”

艾伯特打量着维特，这个魅魔垂着视线，浑身散发着逆来顺受的气息。

希莉亚喜欢这样的人？

艾伯特微笑道：“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你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在外面招惹了事，她会觉很麻烦的。”

维特身体一僵，他确实很难解释他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作为一个高价值的“奴隶”，他本不该出去随便『乱』走，他并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很可疑。

他低着头惶恐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知道对希莉亚小姐来说是个负担，很激她愿意留在她身边，真的没想给她招惹麻烦……但是只要希莉亚小姐不开口，不会离开她，若没有她，早就死了，她是我的一切。”

维特一直注意着旅馆入口的方向，因此希莉亚出现时他用眼角余光清清楚楚，却只当没看到，说完了自己故意要说的话，才像是看到了她，不艾伯特回答就惊呼道：“希莉亚小姐！”

艾伯特侧过头去，到希莉亚，他又转回视线，在维特身上停了停，眼神深邃了一瞬。

希莉亚刚回到旅馆就听到了维特的声音，不过只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他说只要她不开口，他就不会离开她。

她第一反应是他『乱』说，明明她早前就说了，他还要跟来。

不过下一秒她看向跟维特说话的人，维特会说这种话，难道是有人说要他离开的话？

这一就跟艾伯特对上了视线。

嗯……是艾伯特啊，那就没事了。艾伯特不会特意跟维特说让他离开她，没有理由啊。

希莉亚迅速下了判断，她猜维特一定是过于敏感细腻的心思又发作了，说的话才会过于夸张了。

在维特暗暗的期待中，希莉亚走了过来，对二人打了招呼：“艾伯特先生，维特，你们在聊天呢？”

“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艾伯特说完，又低咳了几声。

希莉亚目『露』担忧：“艾伯特先生，您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艾伯特笑了笑：“谢谢，没什么大问题。”他顿了顿，微笑道，“鉴于们回到马耳他城后要做的事，们互相的称呼太过生疏了些，今后我们只互称名字，你怎样？”

维特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到马耳他城要做的事？是什么事？

希莉亚一愣后干脆地说：“好啊，艾伯特。”

确实，她要让艾伯特替她引见其余老家族，如果他们间显得亲密一些，那些家族的顾虑会少一些。

“希莉亚。”艾伯特低低地叫了声希莉亚的名字，声音明明有些低沉，却好似含了一丝甜。

二人相视而笑，艾伯特又道：“出门还顺利吗？”

希莉亚轻拍空间袋：“当然，买了不少好东西。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好好休息吧，少吹风。”她可真是太担心艾伯特的身体了。

说完，她对维特招呼了一声：“维特，们走吧。”

维特慢了半拍才回复希莉亚：“是，希莉亚小姐。”

跟着希莉亚往前走了几步，他下意识回头，只见艾伯特正着这边，并没有转开视线，他知道，艾伯特看的不是他，是希莉亚。

维特收回视线，胸腔里好像闷闷的，憋屈难受。

他确信希莉亚一定听到了他对艾伯特说的那些话，她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是对艾伯特非常信任吗？他们之间有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秘密，他抓心挠肺地难受。

而艾伯特呢，对自己确实有敌意，面对他的“攻击”，艾伯特却一点反击都没有，就好像他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不需要做什么他就会自己溃败。

最让他难受的是，艾伯特的应对得到了最好的回报。他好似一拳打在了空气中，希莉亚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那两人甚至当他不存在一样愉快地聊着天。

维特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想尽快变得强大。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去引诱一些强大的魔师吧，那样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变得强大。

他立即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按照他对希莉亚的了解，有些事绝对不能做，一旦做了，就是万劫不复。

离开艾伯特的视线后，维特赶上去一小步，低声道：“希莉亚小姐，您和艾伯特先生……”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他忍不住。

希莉亚倒是不在意维特的“僭越”，不如说她根本无所谓这一点，反正迪安平常是有的没的问一大堆，她都习惯了。

“们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他会作为中间人替我引见马耳他城的家族。”希莉亚随口回道，她又打量着维特的装扮，皱了皱眉，“你出门了？”

“十分抱歉！不该出去的……”维特连忙低头羞愧地说。知道艾伯特说暧昧的事其实是正事后，他心中的烦闷顿时消去了大半。

“别急，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你这样出去容易遇到危险，怕你出事。”希莉亚连忙说，她都担心维特哭出来。

“是……希莉亚小姐，以后不会了。”维特低着头保证道。

希莉亚着维特这柔顺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侏儒梵提提。

“你有没有想过……”她顿了顿，又有点说不出口。

梵提提他们作为城市中常见的侏儒，因为身体素质问题没办在野外好好生存，还能在城市中猥琐发育，魅魔呢？身娇体弱，想要解救被抓走的同族都做不到，在野外生存是东躲西藏，更不可能在城市中安稳度日。

侏儒们走不了武斗路线，可以暂且苟着，可魅魔两条路线都被堵住了。

维特不知道希莉亚要说什么，见她停顿，微微抬起头，安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没事。”希莉亚叹了口气，还是没再说下去。

算了，梵提提的事是恰逢其会，她顺手推了一把，魅魔一族的事，她实在帮不了什么，就这样吧。

希莉亚转身继续往前走，维特连忙跟上，却忍不住想她未尽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还没等希莉亚回到自己的房间，小黑就从迪安的房间里蹦跳了出来，在她脚边转着圈，拼命地摇尾巴。

希莉亚弯腰抱起它，笑道：“这么想我啊？”

小黑汪汪汪叫着。

追出来的迪安不满地说：“明明是我最照顾它，它可真是太没良心了，还是最喜欢你！”

“那谁叫我魅大就是惹人喜欢呢？”希莉亚随口回了一句，突然脚步一顿，『摸』着小黑狗头的手停下了。

“你头上……”她小心地用手扒拉开小黑额头的『毛』，果然看到在黑『毛』的遮掩下有一道很细的黑线。

“你的第三只眼要长出来了，好快啊！”希莉亚慨道，“到时候你可就再装不了狗了。”

下一刻，小黑仰起头看着希莉亚，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那道细细的黑线，逐渐缩小、变细……彻底消失了。

希莉亚：“……？”

她看迪安，发现迪安是满脸问号，确信不是自己眼花。

“不是小黑，你把你的第三只眼憋回去了？”

小黑冲着希莉亚傻笑，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似的。

希莉亚转瞬间明白过来，它大概是觉她说它再装不了狗就是要把它放生的意思，所以就生生把第三只眼憋回去，那它就可以继续装狗跟在她身边。

想通后她哭笑不：“小滑头。”

小黑呜呜地叫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好像真的是条小黑土狗似的。

一夜无事，第二天车队继续上路。

离帝都越来越近，希莉亚渐渐的有些近乡情怯。

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地方，五百年过去，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离开瑙拉多尔城的三天后，这天车队依然顺顺利利地行驶在山间，原本趴在地上睡觉的小黑突然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外头。

希莉亚本是在冥想，在发觉小黑的异样后，她也睁开眼睛，问它：“怎么了？有人打算袭击我们吗？”

小黑立即汪汪叫了两声，表示肯定。

希莉亚皱眉，上回中侏儒们的陷阱之前，小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应该是因为侏儒离得远，根本就没想着袭击。现在，想必那些打算偷袭的人就在附近，它才会有所警觉。

给了迪安和维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跳出了马车，站在马车顶上，准备好魔纹护具。只要一有人袭击，那不管对方是魔攻击还是别的，她立即就可以做出应对。

注意到她的动作，前面骑在马上的尼克管家稍稍放慢速度与希莉亚的马车并驾齐驱，紧张地问道：“希莉亚阁下，是有什么异常吗？”

希莉亚道：“小黑有点不安，可能有偷袭者。不要担心，继续前进吧，会护住整个车队的。”

尼克管家点了头，眉头微皱，前去向艾伯特报告。

一小时后，车队又往前行驶了很长一段路，袭击始终没有发生。

在车顶吹风吹了一路风的希莉亚满头问号。

偷袭者呢？耐心太好了吧？

她想了想，回到马车内，问小黑：“偷袭者还在吗？”

小黑立即摇摇头。

希莉亚：“……他们耍人玩呢？”

一小时前。

躲在暗处的偷袭者们正耐心地等待着。

“叔叔，消息真的可靠吗？那个人可是大魔导师啊。”年轻男人小声问自己的叔叔。

“放心，他从小就身体不好，一旦发病根本用不了魔。”整张脸都藏在帽兜中的男人声音低沉，肩部绣着的狼头狰狞凶狠。

“准备，三……二……停！”

本来要发动偷袭的男人们突然听到那个停字，都有些懵了，他们都很服从命令，虽然眼睁睁地看着车队从他们前方走过，没人动手。

“叔叔？”年轻男人不解地问。

被称作叔叔的男人声音里满是无奈：“没看到吗？晨曦天使在车队里。”

年轻男人：“……？怎么又是她！”

“放弃任务，撤退！”

于是，就如同来时一样，一伙人静悄悄地又退走了。

另一边，久偷袭者不来的希莉亚很郁闷。

怎么回事，那些偷袭者干嘛不好好干完活就走了？这样不是显得给出了预警的她很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