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痛哭可我又不是一只小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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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采诗官扶游背着书箱, 头也不地离皇。
他在路上摘了果子,把新发的柳枝折下来系在头发上,还遇到了几“不速之客”——
劫道的劫匪。
只是秦钩像漏算了,他见过他的这几手下。
扶游有无奈。
他应该知道的, 秦钩这刚愎自用的, 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跳一次湖, 就轻易地放他走。
原来在这里还有安排。
扶游把背在背上的书箱取下来,抱在怀里,然后对畏手畏脚的“劫匪们”说:“不怪你们, 你们去复命吧, 就说旁边树丛里逃走了。给秦钩带句话, 就说……”
扶游想了想,最后找准下刀的位置,神『色』淡淡:“永远恨他。”
说完这话, 他便树丛里跑掉了,一群“劫匪”不动手,也被这话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扶游已经跑远了, 找不到了。
他们只就这去复命。
扶游抱着书箱跑走,他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害怕,心如擂鼓。
他知道秦钩的手段,也知道秦钩下令一向是万无一失。他应该是想把自己吓来,如果自己去,说不定还要被绑去。
扶游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 撒腿就跑。
他绝不想再去了。
傍晚时分,扶游在野外一处猎户家里落脚。
天还有点冷,屋子里烧着火,火堆上煮着白菜汤。
扶游和一家就坐在火堆旁边,他书箱里拿出两块糖,塞进这户家的两小孩嘴里,又拿出一块用手帕包的腊肉,用木刀切成一块一块,放进汤里。
两小孩围在他身边喊“哥哥”,扶游忍住,再给他们塞了两块糖。
粗陋的晚饭,自然比不上宫里的,但扶游还是吃了满满一碗。
吃过晚饭,他拿出竹简,教两小孩识字。
夜深时,这户家给扶游拿来被褥,扶游自己也拿出收在书箱里的一床毯子,他就在烧尽的火堆旁边睡,这暖和。
房子的屋顶有点漏,月光照进来,风吹着细小的灰尘飘进来。
扶游缩在被子里看着,忍不住朝天上哈了口气。
他睡不着,也不想睡着。
害怕一觉醒来,这一切就会变成一场梦境,他又要重新到那金玉笼子里。
他不想去……
他绝不去。
这想着,慢慢地,扶游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到扶游的梦里,震得他头疼欲裂。
下一刻,一股冷风门外吹进来,吹得扶游一哆嗦。
他仍旧陷在梦中不得出。
两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划过他的眼眸与双唇,掐住他的脖子。
扶游猛然惊醒,一睁眼,对上熟悉又畏惧的脸,还以为是在梦中。
他张了张口,想要惊叫,却发自己喊不出声。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
这就是一场噩梦。
扶游握了握拳头,举起手,猛地将秦钩推。
也是在反抗的勇气爆发的时候,他喊出了声音。
“滚!”
秦钩原本是单膝跪在他前的,不知道是扶游用力,还是他原本就蹲稳,他竟然就这被扶游推倒了。
像一纸老虎。
“陛下……”
几侍卫见他摔了,连忙要上来扶他,秦钩却朝他们摆了摆手。
他喊了一声:“小黄雀……”
扶游有他,自顾自地站起来,抬眼看见五六侍卫挤在这小房子里,堵着里房间的门口,房间里,猎户家披着衣裳,正往外张望。
还有更多的侍卫等在外。
扶游这才恍惚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在做梦。
他想跟猎户家里说话,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秦钩到了晚上还会来找他,他不是故意把秦钩引到这里来的。
对不起。
扶游抹了把眼睛,蹲下身,把自己的毯子收起来,又把家的被褥整。
他还在被褥里留了一点银钱作为赔罪。
他做这事的时候,秦钩就站在一边看着。
等他收拾了,秦钩便道:“去吧。”
扶游拿起书箱,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外的侍卫牵着马迎上前,扶游也,绕过他们,就直接往前走。
虽然还是半夜,但是也可以启程了。
可是他还走出两步,秦钩就拉住了他的手:“上马。”
扶游甩他的手,秦钩又握住他的手:“乖,听话,来的路上想了很多……”
扶游过头,猛地推他:“滚啊!”
秦钩被他推得后退一步,扶游抬头看看他背后的猎户,过神,觉得不应该吵到他们,便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段路。
秦钩紧紧地跟着他,让侍卫留在原地等候。
扶游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心里转过的念头许多。
他一始以为,有了晏拂云,他就可以走了。
可是不行。
他后来又以为,只要秦钩厌倦了,他就可以走了。
还是不行。
他最后靠跳湖得到了出来采诗的自由,可是这自由却只有一天。
只有一天。
在扶游看来,秦钩的本『性』就是恶劣,他就像一只老猫抓住了猎,一定要把猎玩弄致死才肯罢休。
扶游在山坡下的树林外停下脚步,秦钩重又握住他的手:“扶游。”
扶游收手,推他:“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要是平时他敢这么和秦钩说话,秦钩一定要发怒了,今天有,倒是稀奇。
扶游绪激动,也有注意到。
他只想,如果秦钩一定要折腾到他死才肯罢休,那么在死之前,他就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噩梦。
在噩梦里,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
先前他总是怕死,这不对。要是他把秦钩惹怒了,秦钩处死他,那才算是解脱呢。
只可惜扶游根本不会吵架,气急了,也有语无伦次。
“已经知道错了!已经惹你了!采诗官的手谕是你自己写给的,为什么还要让去?不去,不去!”
扶游双眼通红,眼泪不自觉淌下来,月光照着,像结了一层霜。
他看起来张牙舞爪,却又格外脆弱。
秦钩按住他的肩膀:“了,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是错了,这阵子是有点意气用事,故意捧了小倌来气你,你别这,跟去。”
他一贯是这自说自话。
“别碰。”扶游推他,闭了一下眼睛,“说了,不去,是采诗官,有采诗的手谕,凭什么要去?”
“因为你喜欢。”
“因为喜欢你?”
扶游反倒被他气笑了,秦钩看见他的表,头一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他的语气里带了急迫,他连忙追加:“是你自己说的……”
扶游打断他的话:“可又不是一只小狗!”
秦钩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他,就变成了……
扶游看出他的疑『惑』,笑了一下:“你是怎么一,你自己不清楚吗?会喜欢你这种恶劣的,不就是小狗吗?”
怀着必死的决心,不用再顾忌秦钩的任何威胁,他像慢慢地找到了和秦钩吵架的窍门。
“是,三年前可喜欢你了,那时候蠢极了,见过几,以为你就是天底下最的,巴巴地跟着你。”
“可也是你自己说的,你谁不喜欢,你骂,欺侮,在所有前羞辱。是,又不是小狗,又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凭什么要一直喜欢你?你凭什么要求一直喜欢你?”
秦钩怔了一下,初春的夜里总是格外冷,秦钩呼吸的时候,把寒气带进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由来地被攥紧了。
他有底气地解释:“把你当做小狗。”
“是,你是把当做小狗。”扶游推他的手,淡淡道,“你把当做一只小黄雀。”
他想了想,深呼吸几下,努力平静下来:“就当是小黄雀要飞走了吧,就当是这三年是招惹你的,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不想去了,要出去采诗。”
秦钩低头看着他,低声道:“去吧,以后不会这了。”
“说了,不去!”扶游努力壮起气势,恶狠狠地看过去,“不就是小黄雀么?你再找就有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小青雀、小红雀。”
“不一,你跟他们不一。”
“有什么不一的?不是小东西?”
“你……”秦钩顿了一下,仿佛极其不愿意承认。
他不再说下去,反倒向前走了一步。
扶游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后撤一步,十足的防备姿态。
“你要是绑去,有无数种法子自尽。”
三年来,扶游终于反过来威胁秦钩一了。
秦钩伸到半空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最后慢慢地收去了。
扶游笑了笑:“秦钩,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不让走,是因为挑衅了你的权威吗?”
“不是。”秦钩摇头,上流『露』出扶游未见过的茫然。
“是因为,你把看做小玩意,只有你把小玩意弄坏了再丢掉的道,绝有小玩意自己离的道,对吗?”
“不对。”秦钩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什么。
“那是因为什么?”
他看着扶游,张了张口,才终于想起那句话:“因为也喜欢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扶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喜欢?秦钩,你喜欢?”
秦钩不解地看着他,仿佛真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扶游满脸是泪地在笑,笑得实在是久了,才自己紧紧地抿着唇忍住了。
“所以你接下来还要说,在行宫的时候,你把所有兵马带去救晏拂云,是因为喜欢?”
“叛军攻城,和你说定了三日午时你过来,晏拂云的马陷进雪里了,你就准时来,是因为你喜欢?”
“你半夜把拽起来,欺辱;在马车上欺辱;让打扮成女子求你,但你还是骗了,是因为你喜欢?”
秦钩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仿佛头一知道这事在他看来是这的,辩白在扶游前显得无力:“有这想。”
扶游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已经这做了。”
“喜欢对你来说就是这的吗?喜欢对你来说,就是贬低、戏弄和侮辱,对吗?”
“难道真的很像是一只任戏耍的小狗吗?只要你招招手,就会跟过去吗?”
他过激动,秦钩抱住他:“你跟说过,不知道你是这想的,以为……”
“跟你说过?”扶游劲挣扎,喊得嗓子哑了,“每次你不在看着一在窘境里挣扎么?你每次在看着,你不知道?”
秦钩紧紧地抱着他,制住他的挣扎:“每次你要跳出的掌心的时候,很恼火,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不知道。”
“你不知道该怎么喜欢?”扶游又笑了,这说法过可笑,以至于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两边,“你不知道该怎么喜欢?喜欢你的时候,劲地讨你,让你高兴。三年了,就算是条狗,它看也看得懂,狂吠和咬不是喜欢的表了。”
扶游实在是挣不,低下头,就咬住秦钩的手臂。
秦钩闷哼一声,手上力道却有放松。
“一始不想承认喜欢你,你走了,来的路上才发喜欢你。你跟去,再也不欺负你了,们重新始,你慢慢教,三年前重新始。”
他皮糙肉厚,扶游咬不动,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凭什么要教你?凭什么要和你重新始?凭什么你说要到三年前,就得到三年前?”
“秦钩,受够了你说什么,就该顺的日子了。让到三年前,一定推你,对你‘呸’一声。”
扶游说完,就往上跳了一下,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下巴。
反正他什么不在乎了,在宫里压抑了久,害怕惹怒秦钩,他不敢和旁说的话,今天全部说出来了。
诅咒皇帝、损伤龙体的罪名,秦钩要治他死罪就干脆点让他死。
他愿死,也不要再到那笼子里。
他本来就不想活了,在养居殿那棵梅花树下,在凤仪宫的时候,他想过无数种自尽的办法。
是晏知让他再等一等,他才一直等到了出宫的机会。
可他也一直站在悬崖边,不曾往里挪过一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新的马蹄声。
扶游咬着牙,心想大约是秦钩的其他手下来了。
如果他们带了笼子来抓他,那他就一头撞死在笼子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扶游在临死之前,像一头发狂的小兽,撕咬着秦钩的手臂。秦钩的衣裳原本就不厚,很快就被他咬烂了,咬得鲜血淋漓。
扶游大概是疯了,被暗无天日、日复一日的欺侮『逼』疯了。
很快的,马蹄声停下了。
扶游抬头看去,只见夜幕之中,晏知披着月光,翻身下马,大步朝他这里赶来。
扶游恍然间过神,原本疯魔的气息消失,地狱到间,他又变那温温和和的小采诗官。
他哭着喊了一声:“哥……”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秦钩终于放松了对他的禁锢,他一把推秦钩。
秦钩仍旧站在原地,只是身形晃了晃,手臂垂了下来。
扶游试着朝晏知那边走去,还走出一步,就被晏知按住了。
晏知按着他的肩膀,看看他脸上身上:“受伤了吗?”
扶游摇摇头:“有……”
可是他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脸『色』惨白得像鬼魂,双唇沾着的是秦钩的血,他只有眼睛红得厉害。才睡醒起来,头发梳,『乱』蓬蓬的。刚才朝秦钩喊那一堆话,喊得嗓子哑了,身上衣裳单薄,眼泪凝在上,整在颤抖。
晏知解下身上的披风,给扶游裹上。
他在凤仪宫,听说皇帝调了马,就立即跟着出来了。秦钩行军迅疾,他在半路跟丢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晏知搓了搓他的手臂,又帮他擦擦脸,轻声道:“别做傻事。”
“已经做了。”扶游低下头,『揉』了『揉』鼻尖,在兄长前主动承认,“跟秦钩吵了一顿,还咬他了。”
晏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秦钩:“陛下,扶游也是一时间绪激动,不是故意的,若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
秦钩一言不发,只是瞧着扶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此场景,晏知以为秦钩在酝酿怒意,想了想,要跪下帮扶游求。
扶游拦住他:“兄长。”他向秦钩作揖:“是的错,不该顶撞陛下,更不该损伤龙体,是一时鬼『迷』心窍,陛下要罚就罚吧。”
他这副模,看起来可不像是他的错。
秦钩嚅了嚅唇,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嗯。”
同皇帝告过罪,扶游又说自己要出去采诗,不会宫了。
秦钩仍旧有说话,仿佛是默许了。
扶游谢恩告退,和晏知一起,退到旁边去。
这时候天『色』还早,晏知听说他是睡着了给拉起来的,登时心疼不已,还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扶游说不用,他便把扶游拉到一棵树下的石头边,在石头上铺上衣,让他坐下,给他梳头,又给他吃干粮。
两刻意避得远,几乎是在山坡的另一边。
晏知对他说:“你也真是……怎么今日这么莽撞?万一你被皇帝杀了呢?”
扶游低着头,撇了撇嘴,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杀了就杀了,倒宁愿他早杀了,而不是劲折腾。”
晏知刚要口,扶游过头,目光决绝:“哥,真的撑不住了。”
晏知便不说话了,只是抱了他一下:“了了,事,有兄长在。”
扶游垂了垂眸,转头去,晏知继续给他梳头。
扶游轻声道:“哥,在才知道,原来对讨厌的,说话可以那么狠,像刀子一。”
“一直以为『性』子,嘴巴笨,不会跟吵架,在才发,原来只是有遇到真正讨厌的。”
“跟他吵的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用话给他捅刀子,他越不高兴,就越得意。”扶游想了想,“是一坏了。”
“你不是,别胡思『乱』想。”晏知一只手握住他的头发,朝他伸出手,“发带。”
扶游把自己的左手往后一递,晏知他的手腕上把发带拆下来,给他绑头发。
绑得高高的。
“扶游,你还束冠,还有大的前程,不要为了这三年,这把自己困住。”
“有把自己困住,是他一直不肯放过。”
“了了,方才你说要出去采诗,皇帝也有说话,应该是默许了,你只管去采诗吧。别的事,兄长来想办法,不?”
扶游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吃点心。
晏知拿过他的书箱,又往里添了点吃的用的:“骑过来的那匹马也给你,你骑着马去。”
扶游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等他吃完点心,晏知便拿起书箱给他背上,还帮他整了一下衣裳,确实像是送孩子出门的兄长。
恢复过来的扶游又是一体体的小采诗官了。
晏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兄长帮你把马牵过来。”
“那兄长呢?”
“总不会只带一匹马过来。”
晏知走到山坡那一边,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他留心看了一眼,却看见秦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再做什么事就。
晏知有感觉,扶游有几次快要被他『逼』到崩溃了,他自己倒是感觉良,还以为扶游只是闹脾气。
晏知收目光,把马匹牵过去,交给扶游:“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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