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2/2页)
岍市很大,共分好几个区。
巧的是,宁馨家和大院儿、唐家旧宅都不在同一个区。
她便借了这个机会,更加确认一下。看看金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和唐旭有点关系。
金老太太就斟酌着说了个“市中区”。
巧了。
唐家的祖宅,就在“市中区”的一片古旧住宅群内。
而且宁馨去的唐家,就在那里。
不过这时候宁馨却是叹息着摇摇头:“那边都是老住宅了。平时不过去的。而且那边的屋子都荒废了一大半,平时几乎也没什么人去住。”
语毕,她又问金老太太:“您老是哪一年去过岍市的?那时候您去的时候,市中区是不是还繁荣着。”
她说的这些话半真半假的,却是让唐景川留意到了一个事情。
——宁馨在套这个老太太的话。
唐景川沉默着望向自家小妻子,段时间内决定不多管闲事。
先静观事态发展再说。
金老太太听了宁馨的话,叹了口气:“也是六七十年前的事儿了。”
她仔细想了想:“大概六十七年前吧?老咯,记不清楚咯。只能说个大概而已。”
她说出来的这个时间点,让唐景川突然就变了心思。
唐家二叔唐旭,现在六十八岁。
当年唐旭被丢弃的时间点,大概就是六十七年前左右。
“六七十年前?”唐景川含笑道:“那可是很早了。我听说那时候市中区还繁荣着……只不过我没见识过。”
“是的。”金老太太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看向窗外,又像是在看向某个不知的过去:“那时候真的很繁荣啊。走个一条街,就是卖东西的。转弯还有做衣裳的。那个做衣裳的可了不得,手工很好,据说是全国都有名的。我那时候还想着,能够穿上那么一身这裁缝新做的裙子,得多风光啊。”
说到这儿,她突然撇弃了过去,忽然就清醒过来,忙道:“听说小洛你没去过市中区,所以我和你说说这些。其实平时我是不提的。”
语毕,金老太太又忍不住追问:“你真没去过市中区?他们那边就算是没落了,也很厉害的。有好几户人家还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好多权贵都去那边想要结交那几户人家。”
金老太太一再追问着。
这下,不只是唐景川。
陆兴这个时候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只不过陆兴觉得不对劲,却是从自己『奶』『奶』这边发现的。
他本以为一向不同意他带朋友回家的『奶』『奶』,网开一面同意他带了洛宁馨回家,是因为觉得洛宁馨这个女明星很可爱很漂亮,支持他追洛宁馨,所以点了头。
现在他隐约觉得。
『奶』『奶』同意他带洛宁馨回来,纯粹因为洛宁馨是岍市人。
陆兴觉得『奶』『奶』好像很想打听岍市的事情似的,总在问着一些那边的问题。
这个认知让陆兴开始不高兴起来。
就算他结识洛宁馨是因为别的目的。
就算,他当初的目的不单纯。
但是这不代表着他能忍受别人做事情目的不单纯。
更何况刚才看到了洛宁馨的豪车后,再见识到洛宁馨身边就算是个助理都那么贵气以后……
陆兴更加觉得洛宁馨值得结交起来。
如果说,因为『奶』『奶』的咄咄『逼』人而使得洛宁馨心里有疙瘩,对他有意见的话,那么后面他再想扭转洛宁馨的感觉就很困难了。
陆兴都已经研二了,走过不少场秀,见识过不少的有钱人。
他知道,但凡是有点钱的人,都有点小脾气小『性』子。
倘若『奶』『奶』再这样下去,把洛宁馨心底的小『性』子给『逼』出来,让她气到离开了。那么这事儿就基本上黄了。
陆兴赶紧说:“『奶』『奶』,你累了吗?我扶你回屋啊。”
说着就站了起来。
金老太太却是不肯。
她颤颤巍巍走到了宁馨的身边,伸手想要拉宁馨的手。
却被宁馨借机去拿桔子给躲开了。
宁馨仔仔细细地剥着桔子。
金老太太看没机会去握她的手了,也只能作罢:“小洛啊,你是大明星,在岍市认识不少人吧?”
“是挺多的。”宁馨礼貌地微笑。
“那『奶』『奶』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金老太太说:“有空的时候帮忙去那里看看?”
不等宁馨同意或者拒绝。
金老太太已经喟叹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走也走不远,行也行不便。想回去看看,却也没有力气了。如果可能的话,『奶』『奶』想麻烦你去那边看看。”
“『奶』『奶』!”陆兴不乐意了,侧过身子,不悦地看着金老太太:“您如果想让人去那边看看,找我就行了。何必麻烦别人?”
金老太太忽然脸『色』一沉:“我和小洛说话呢,关你什么事!而且我只是想让小洛过去看看那边。又没让她做什么……你急什么!”
这时候之前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段向哲,主动开了口:“陆『奶』『奶』,不是我说。宁馨现在需要拍戏,需要拍综艺,忙得很。恐怕她自己都没空回去岍市……您拜托她,恐怕是找错了人。”
陆兴刚刚被『奶』『奶』的神『操』作给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看到段向哲这样子多管闲事,顿时更气了。
“谁让你多管的啊?再说了,你来干嘛!”陆兴对着段向哲吼了一声,语气非常不好:“我又没让你来。要你多管闲事。”
宁馨把口中的桔子咽了下去:“段学长是例行的辅导员视察,跑到我那边去了。我就顺便把他带来了。不行吗?”
在德海大学,辅导员还是有一定权限的。
比如监督和视察学弟学妹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段向哲身为宁馨班级的辅导员,还真有权限去掺和一下学弟学妹的日常生活问题。
宁馨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
陆兴没想到自己是请了个朋友来做客,却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怼他了。
他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顿时站了起来,打算撂摊子不干。
“你们聊得开心是吧?那你们聊吧!我就不奉陪了!”
陆兴说着就要跑出屋去。
却被金老太太给叫了回来。
“你『乱』走什么!”金老太太道:“你爸妈有事出门,今天回不来。家里就你和我在,你不招呼客人,难道让我这个老太婆招呼客人?”
陆兴刚才是尊重『奶』『奶』,所以还没有和『奶』『奶』真正开始吵起来。现在被『奶』『奶』一训斥,他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冒出来了 。
“我倒是也想招待客人啊!”陆兴怒道:“要不是你一直拉着宁馨说个没完,我犯得着离开?你既然那么想要和她说话,那你们说好了。我就是个多余的!”
金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我就是好多年没回去了,所以想找个那边的人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你倒是好。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的?!”
陆兴也是气狠了,顾不上什么祖孙亲情了,拉着脸呵呵一笑:“我从小到大被你约束的还不够多?平时就不让我请同学和朋友回家。这我也算了,忍着。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朋友在家里,你就非得这么着霸着人家说个没完?”
他也并不傻。
在德海大学这种学府能够读到研究生的,哪个是傻的?
话到这儿,陆兴自己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奶』『奶』,你该不会就是想了解岍市现在的状况,特意同意我把宁馨叫到家里来的吧?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
金老太太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金老太太叱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看小洛正好过来做客,她又正好是岍市人,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那个我住过的城市。这有错?”
“本来没觉得有错的。”陆兴这个时候眼睛一亮,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可是刚才宁馨明明说了没去过那个什么……”
他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词儿了,略一停顿。
唐景川在旁边补充道:“市中区。”
“对市中区!”陆兴赶忙道:“宁馨明明说了没去过那个市中区,你还非得让人生过去瞧瞧。你安的什么心!宁馨是明星,出去一趟容易吗?你就这么不考虑后果,非让人到那儿去。你这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呢。”
说罢,陆兴狐疑地上下打量起金老太太来:“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吧。比如,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儿,在那边?”
金老太太年纪大了。
她已经八十多岁,还不知道有几年好活。
有些事儿,就算是知道不该说不该做,也不由得想要说一说,做一做。
现在被孙子这么一怼,她有些冷静下来,便连连摆着手做辩解:“你这孩子就喜欢瞎说。我那时候在那边工作而已,能有什么放不下的。”
陆兴:“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非要宁馨过去吧。”
金老太太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金老太太就要立地尴尬死。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屋了:“妈。今天来客人了是吗?我记得小兴说今天带客人过来。”
伴随着说话声,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陆兴的爸爸陆振。
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五官不算出众,身材微微胖。个头不高,只中等。
可就是这么个身材中等,长相平庸,说话做事也很寻常的一个男人。
却是让有些人感到意外至极且震惊。
陆振一出现,就算是素来冷静的唐景川,也忍不住腾地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陆振那张脸,震惊到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宁馨:“……”
宁馨暗道糟糕。
来之前,陆兴不是说他爸妈今天不在家,就『奶』『奶』和他两个人吗?
怎么陆振就突然回来了。
其实她也没想到唐景川会跟过来,所以之前没有和唐景川提过,陆振与唐旭长得很像这件事。
毕竟,她只是看到了陆振的照片而已。
照片这种东西,经常拍的不准。出来的图像与本人并不是完全一样。
更何况她拿到的那个照片并不是特别清晰的那一种。
所以宁馨打算着,等到来了陆兴家一趟,想办法看到更多的陆振的照片,更确定一点了,再和唐景川说。
谁知来的路上就那么巧,碰到了唐景川。
谁知唐景川就非要跟着过来陆家。
在车上的时候,有张可乐和段向哲在,她没方便和唐景川说。
她本打算等一会儿的时候,其他人各忙各的,她有空和唐景川单独在某个地方的时候,再瞧瞧告诉他。
不料事情就是那么巧。
原本今天不应该在家的陆振,居然突然就回来了。
这可是真的让唐景川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见到了和唐旭几乎一模一样的这张脸。
好在唐景川素来沉稳。
加上刚才和金老太太聊天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想到了唐旭这个人。
所以,面对着陆振的时候,他才能够依然保持住一分的冷静。
唐景川突然站起来,吓了陆振一跳。
气氛最最尴尬的时候。
“……你好。”唐景川硬生生从齿缝儿里挤出这几个字:“很高兴见到你。”
这样一来。
他很突兀地站了起来,倒是像在主动和陆振打招呼了。
这也和他之前“塑造”的助理身份有点点相符。
金老太太和陆兴都没察觉出什么意外来。
因为祖孙两个刚刚吵架,都在气头上,脑子没有那么清楚。
倒是段向哲看了唐景川一眼,隐约觉得他刚才站起来那一下不太寻常。
不过。
段向哲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简单,所以他没有吭声,只保持了沉默。
虽然陆振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他的突然归家,倒是缓解了当时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了陆振在。
陆兴和金老太□□孙两个到底是没有再继续争吵了。
两人一个去了自己卧室拿东西来招待同学们,一个去了厨房,吩咐保姆准备午饭加菜。
而陆振则留下来招待客人们。
“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宁馨主动询问:“听陆兴说,您和太太在外地赶不回来的。”
陆振哈哈大笑:“我老婆说,今天难得大明星过来,就让我过来帮忙招待客人。其实她也是怕家里不经常有客人来,我妈和我儿子招待不好你,所以昨天就赶我回来了。”
段向哲问:“您太太怎么没回来?”
“她其实也想要回来的。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吃坏了肚子有点腹泻。就留在那边继续玩了。”
没了陆兴在。
几个人互相之间都不熟。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宁馨起身道:“我去接点水喝。”
之前陆兴和她说过,他家的茶水间在哪个位置。
现在气氛那么冷,她可不愿意在这个屋子里,对着和唐旭那样一模一样的脸继续待下去。
索『性』去喝水。
陆振起身:“我帮您去倒吧。”
面对着这样一位大明星,他还是非常紧张的。总觉得不能怠慢了大明星。
宁馨微笑:“陆兴和我说过了茶水间位置。您刚回来,休息一下,不用客气。”
陆振笑着坐了回去,又道:“那边有一次『性』水杯。您尽管喝,就当自己家就行。”
宁馨一离开这个屋子。
段向哲就跟着也去了茶水间。
趁着宁馨去拿一次『性』水杯的时候,段向哲忍不住提醒她:“那个男人不简单。你小心着他点。”
他口中的 “那个男人”,自然是说的唐景川了。
宁馨还没答话,茶水间门口已经传来了幽幽的叹息声。
“在人背后说坏话,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唐景川轻飘飘地说。
段向哲是真的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走路没声音的?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段向哲被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宁馨已然帮着他怼了回去:
“就算被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那么,放轻脚步偷偷跟过来,然后偷听,再吓人一跳……这难道就是君子所为了?”
唐景川有点不乐意了。
宁馨这么帮助段向哲说话,唐景川有点看不下去。
刚才陆兴去怼段向哲的时候,宁馨也帮段向哲说过话。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她又又又在帮那个臭小子。
唐景川睇了眼段向哲,含笑道:“我从小练拳法练腿法。有时候是不小心放轻了步子,自己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自己会功夫,比那小子强。
“拳脚功夫……”段向哲拧眉:“你这就是武夫?”
唐景川听了后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他一个正儿八经学过南拳北腿军体拳的,倒是被这个『毛』头小子说成了是武夫??
他在这个小子这个年纪,都拿到博士证书两年了!
唐景川淡淡一笑:“文武双全才是正道。”
段向哲仔细想了想:“没有用的东西不用多学吧?”
唐景川:“……”
这小子不会说人话??
他们两个人在那边针锋相对着。
宁馨却是看着茶水间里,陆家人用的那些杯子,突然起了个念头。
可能是刑侦小说和刑侦剧看多了的关系。
她记得dna做亲子鉴定,是需要当事人接触过的东西。
也不知道,如果从这个家里拿点唐旭或者金老太太,甚至是陆兴用过的杯子之类的。再搞点唐旭用过的东西……
会不会能够做个鉴定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样偷偷拿人东西做鉴定是否违法。
宁馨知道唐景川是岍市人,在a市认识的人可能会比在岍市认识的少一些。
她看那两个臭男人还在计较着。
就跑出屋子,到院外,选择了个没人的僻静角落,偷偷打电话给屈老爷子询问这件事。
屈老爷子正在和老战友们吃茶打牌呢。
冷不防就听到警卫兵在喊:“屈老!有您的电话!”
屈老爷子正好手里头有好牌。
他舍不得放下牌,便朝着警卫兵喊了句:“让打电话的人等会儿。过三分钟再打。”
又不住催促:“老徐老徐,快出牌。”
徐参谋忍不住提醒他:“屈老啊。你要不要先接电话?万一是有重要事情的呢。”
“能有什么重要事儿哦。”屈老爷子连连摇头:“老大和老大媳『妇』儿现在忙着呢。孩子们不是考完试了吗?期末试卷他们得批啊。壮壮当兵去了,萌萌在拍戏。其他人找我,都是找我办事儿的。不接。”
徐参谋不放心,高声问警卫兵:“打电话找屈老的是干嘛的?”
警卫兵:“问事儿的!”
屈老指指警卫兵的方向:“老徐,你看了吧。我就说吧。”
这下子徐参谋也觉得这电话不用接了。
就在屈老爷子得意洋洋地准备继续催促徐参谋出牌的时候。
警卫兵又加了一句:“打电话的是洛小姐!”
屈老爷子听了后,手一抖,满手的好牌就这么哗啦啦全掉地上了。
“不打了不打了。”他赶紧站了起来,朝着警卫兵小跑过去:“我乖孙女儿的电话。我得去接。”
徐参谋无奈地摇摇头:“这屈老。”顺手就把落了一地的牌给屈老爷子捡了起来,放好。
又高声喊:“您老慢一点。别摔着!”
屈老爷子接电话的时候,心情是飞扬的,语气是愉悦的:“小馨呀~怎么想起来给爷爷打电话啦~~”
宁馨这边时间紧迫。
她来不及啰嗦其他的,就直接了当的问屈老爷子:“爷爷。拿用过杯子是不是可以做亲子鉴定啊?如果偷拿了杯子做亲子鉴定,是不是违法的??”
她不过是想求证一下,从陆家这边拿了杯子行不行,而已。
结果屈老爷子一听,瞬间脑补起来,想到自己偷偷拿了宁馨用过的杯子,给她做亲子鉴定的这件事。
屈老爷子刚刚飞扬起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磕磕巴巴地,语不成句地问:“小、小馨啊啊,你跟、跟爷爷说,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越说到最后,他声音越小。到了最后一个字儿的时候,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出来。
纯粹就是。
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