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婆罗门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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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平生素昧谋面的父亲如此审慎和刻意的提起秦霄,宁凝心中不觉泛起微澜,她想不出二者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一个曾经的男友,到底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过往,让谦和理智的莫医生这么多年,还耿耿介怀。
“你认识秦霄?他家是再婚家庭,继父的性格有点暴躁,这些我都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宁凝不愿把秦霄的私事暴露太多,她小心翼翼的观瞧着莫医生的神情,来揣测他方才话里的意义。
“对你,我绝对不会隐瞒,或是拐弯抹角。秦霄这个孩子,在他小时候,我曾经见过……”,莫医生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坐在沙发边,正和霍汐相谈甚欢的妻子米娅,确定那二人无意关注,才抿了口茶,谈及了逝去多年的往事。
“那时候,我还是医院的实习医生,不到亲自手术的资格,每天跟着教授学习临床经验。由于我们医院的属性,有很多特殊人群来就诊,所以接待的病人也是对外保密的,比如后来你的外婆;我这样解释,你应该会明白。但有天,重症室送来了一位病人,没有太多背景,只是普通化工厂的工程师,其实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了,靠着机器和药物勉强维持生命。几乎不再进行任何治疗,但教授说,这个病人还有官司和争议,所以让我坚持给他做病情记录。病人妻子每天都会来看他,同工厂的质检员,她每天在探视之后,都会偷偷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痛哭,这是医生和护士都知道的,大家对病人状况太了解,所以无从开口劝慰,对此也就心照不宣了。后来有天,她带了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到这里,莫医生顿了顿,他深邃悠远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时光,望见了当年印刻在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影像。
“是秦霄?对吗?”,此前,宁凝从未深入了解过秦霄的家事,她不擅探究,认为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对方不愿触及的痛处,都不该过度好奇;这是教养,也是她本性的温柔。
“对,是他。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秦霄,而是跟随亲生父亲的姓氏,叫做洛云霄。跟名字一样,小小年纪摸样就生的清俊出凡尘,一双眼睛洞悉世事,像是黑宝石;从来不哭也不闹,远远的站在病房外,看着躺在床上的亲生父亲,一言不发。我对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直到病人去世之前,他还来过几回,每次都站在门外,默默看着我们打针换药,静静等待他母亲哭到声嘶力竭,气力全无,再跟在她身后回家。有几次,我试图跟他讲话,都被他冷峻的漠然所吓退。我猜不透,以他的年岁,对现实会了解多少?但是,我又好像能感觉到,这孩子,明白所有的一切……”,莫医生的声音低到不可闻,他的回忆被往事所缠绕,莫名酸楚起来。
“后来呢?那个病人,还是去世了对吗?不然秦霄的妈妈,是不会改嫁给他那个粗鄙暴躁的酒鬼继父的。”,宁凝好像已经大概知晓了故事的后续,只是,现在的她还未曾想到,自己猜中了故事的开头,深陷于故事的迷局,却怎样也料不中最后的结尾。
“对,可这并不是事情的重点。病人早已回天乏术,挣扎了不到一周,还是去世了。当时惨烈的状况,看惯生老病死的医护们,都不忍睹。当时是我第一次担任主治医生,唉,说是主治,哪里轮得到我这种新手,不过是走个过场形式罢了。后来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在将近一年之后,发生了想不到的变故。病人洛工程师是因为重大操作失误,导致仪器爆炸而身负重伤。仪器价值不菲,工厂领导要家属赔偿,并记大过。但秦霄的妈妈抵死不服,她坚持相信丈夫的技术,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四处打官司告状,家财散尽。被牵扯其中的人很多,包括原料供应商监管仪器维护工等等;官司费钱又耗精力,大家都精疲力竭。我入狱,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控告玩忽职守,接受警方调查;秦霄妈妈认为,我们医生被买通,写假报告,故意不予以治疗。闹到最后,厂里领导扛不住了,免除事故责任,给了家属一笔抚恤金,息事宁人。秦霄的妈妈心里还是不相信,以丈夫严谨的个性怎会操作失误,可无奈生活所迫,放弃了上告……”,莫医生有点难过,凄惨的情形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哀叹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
“那到底,这件事,是不是真有问题?”,宁凝并不傻,她联想起之前的蛛丝马迹,隐隐察觉到,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我不敢肯定,当时经验不足,自己也怀疑过。从医学的角度讲,洛工程师的皮肤上有微小的放射性物质残留,这很蹊跷;我曾提出过异议,可遭到了教授的严厉批评,组织上也找我谈话,说要严肃对待病患,不可以乱下定论。所以,我在接受调查的时候,没有讲出这个事情,另外,当时因为私事也焦头烂额。每天被审查,写报告悔过书,上级因为影响恶劣,让我停职自省,在医院附属的疗养院里休息,其实就是软禁。恢复自由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身体都损伤极大。在那段被监管的日子里,我逐渐回过神,觉得整个事件并不太对劲。彼时,我因为愧疚,去探望过秦霄家人,得知他妈妈辞掉了工厂质检员的工作,改嫁给工人老秦。后来,老秦也因为受牵连,被领导找名义开除,一家人不知搬到何处,彻底断了音讯。再后来的几年,我一直在学习,你妈妈动用了一些关系,资助我出国。近些年,她给我汇款,托我帮她朋友购买一些特效药品;她没说送谁,我也没细问,你不用想太多……”,莫医生的故事讲完了,他眼底藏着掩不住的遗憾和伤感,自责又失落,为了无法释怀的过去。
“后来,你是怎样认出了秦霄?难不成,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宁凝对于莫少凯的话,将信将疑,经历太多,让她无法再轻易去下结论。
“第一眼,第一眼我就认出他了,从我初次参加义务医疗队,去了你的学校。你和他说笑的时候,我被惊呆了,原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面的人,竟然成了我未曾相认的女儿的恋人。我无法忘记他那双黑宝石一般,虽漂亮非凡,却冷如冰川,看不出一丝感情的双眼。我忧虑着,却无能为力,希望神能原谅我自私的想法。后来侧面打听了一下,他很优秀,我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这是命运的安排,希望爱情能给他暖意,抵消童年的坎坷。可我无法骗自己,不希望女儿去替我赎罪,害怕他因命运造成的冷僻偏执,会伤害你。那段时间,我痛苦矛盾极了……”,莫医生多年以来,第一次袒露心声,对于命运的捉弄,他眉头紧锁,一声长叹。
离开莫医生诊所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分,宁凝和霍汐坐在内卡河畔的小咖啡馆里,听圣桑的天鹅钢琴曲曼妙的从老式音机里流淌而出,望着如画的景色,各自想着心事。
“你说,秦霄的家事,会不会暗藏着隐情?我知道你全听见了,所以,别和我装傻……”,宁凝用镂花小银镊子从骨瓷糖罐里夹起糖块,噗通一声丢在霍汐的咖啡杯里,溅起的水滴,好巧不巧落在他手背上。
“嘶,谋杀亲夫啊!我不想琢磨秦霄了,好不容易逃到国外,可以远离国内的鸡毛蒜皮烦心事;拜托,别再提起那帮人了,任何一个也不许提!忘了吧!”,无缘无故被烫,他微蹙眉头,神情不悦,低声嗔怪;想到激动处,起身胡乱揉着她头顶,试图借此来消除掉无关紧要的记忆。
“放手,头都晃晕了!我这不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吗……”,她撇嘴,拉过他的手背,放在嘴下,小口呵气替他吹着,辩驳着方才的行径。
“不想听!”,他余怒未消,抽过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波一转,心思又不知飘到何处,“宁凝,德国你熟悉,明天陪我去天鹅堡玩玩儿好不好?”,他坐到她身旁,下颌落在肩头,满眼期冀的柔声撒娇央求。
“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去那种《你一生不能错过的十个经典旅游景点》上推荐的地方?德国好玩地方多得是,我明天……”,宁凝被他突如其来的提议逗的大笑不止,肩膀都在发颤,搞不懂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喜欢路德维希殿下,要你管!说去就去,再废话捏死你!”,他恼羞成怒,剑眉挑起,目光凌厉,纤长手指掐起她的脸颊,使了力道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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