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光 (第2/2页)
这座宫殿的内部装饰,倒也不像法国那些宫殿或者苏联的冬宫那样的富丽堂皇,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黄金和各种雕塑喷泉和琉璃吊灯。厚重的木头地板,富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油画和壁画,色调偏暗的桌椅家具,古朴的壁炉,深红色的帷幔,厚重而典雅,是个呆久了也不会感到视觉疲倦的地方,很适合休憩和度假。
城堡虽然不小,但是开放了的宫殿房间也不过是几十间,两人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基本看完了。
高澄在一间庞大的会客室里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座城堡曾经的主人,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的巨幅油画像。画像中,身材瘦削的国王一身藏蓝色的军装,白裤,长靴,显得苍白而斯文,但细细看来,五官轮廓还是颇为俊美的。
高洋看完了画像里的国王,视线转移到了正仰头凝神间的哥哥。高澄身上的骑马装,同样的紧身白裤和黑色长靴,倒是和国王的装束酷似。而比较面孔,显然高澄要更胜一筹。虽然是黄种人的轮廓,不像白种人那么分明和深邃,但黄种人特有的细腻和柔和,却是另一个优点。
更要紧的是,画中的国王神态忧郁,眼神有些恹恹之态,像西沉的残月;而此时的哥哥,目光锐利,神采飞扬,则像中天的日头,叫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充满了希望和激情。
“你看我干什么,看画。”高澄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没有转头。
“大哥比这画像里的人帅,我看他还不如看大哥。”高洋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如果不是怕高澄被他气走,他早就从后面搂住哥哥的腰身,好好缱绻一番了。
“贫嘴,”高澄哼了一声,嘲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会嘴上抹蜜的。老实说,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别再看这画像了,这国王一辈子过得不顺心,也没遇到过真爱,又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死在了湖里,说不定是被杀的。看久了,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别以为西方就没有鬼屋凶宅了,咱们到阳台上去吧,这里没太阳,有点阴森森的。”
高澄继续仰头凝望着油画像里那位苍白脆弱的英俊青年,眼神渐渐有些恍惚。他并没有理会高洋的建议,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刚才的话,恰好和我先前的一种直觉相合了,我说为什么看到这画像,心里头就怪怪的,脑子里也混沌得很,却挪不开视线。”
“然后呢?”高洋本来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大哥还真有点被魔靥着了的迹象,这在平日里一贯自信张扬的大哥身上真是罕见,既然这样告诉他了,那就肯定不是说谎,而是真正这样感受了的。
高澄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很久。脸色有点发白,微微卷翘的睫毛耷了下来,将眼底遮出了一小片阴影,高洋看得心痒痒,很想在这种情况下趁他不备再亲他几口,可刚刚绕到他对面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高澄并没有觉察到高洋的不轨之举,因为他走神太厉害了,漆黑的眸子也不像平时那么光芒锐利,目光略略有些涣散。
“……刚才你说国王的那番话,我一下子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冒出那些奇怪的想象了,好像很多小片段一直散落着,乱糟糟的,被你那句话一下子都穿起来了。”
高洋更加疑惑:“我的话?我说他一辈子没有心爱之人,过的不顺心,死的也早,似乎是被人谋杀的。”
“我‘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男人,穿着古装,其他地方都和我一样,只有眼睛是蓝色的,有点像胡人,又不全是。”
他听了高澄的这句话,眼前顿时浮现了高澄所描述的这个影像——这,这不就是他以前做梦梦见,和幻觉时候看到的,那个在古代出现的大哥吗,那个大哥就是这个模样的,且唤他为“侯尼于”。他怀疑这是他在上一世的名字,上一世里他和哥哥可能是个不知名部族的胡人,又是权势显赫之人。
他为此还去图书馆翻了二十四史,可史籍实在浩渺如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根本没法翻完,他去了十多次,也不过才翻了几本而已,并没有发现一个叫侯尼于的古人。
高澄继续述说着:“好像做了一场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梦,我竟然附在他身上,一会儿出现在战场上,督军杀敌,漫天箭雨;一会儿坐在厅堂,看着很多峨冠博带的文人在清谈,我还对其中一人说‘聪明人多不老寿’;一会儿又出现在朝堂上,恶狠狠地和皇帝说话,皇帝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一会儿又看见我和皇帝在喝酒,喝着喝着我的心里就好难受的感觉,抱着酒壶哭得满脸泪……”
高洋听得发愣,却竖着耳朵听,生怕漏下了一星半点,因为他怀疑这也是哥哥的前世,虽然只剩下一些片段的残余记忆,但却是很重要的信息。
高澄吁了口气,略显踌躇,但还是接着讲下去了:“后来,你也冒出来了,就和我以前那个梦里一样的,满身是血,眼睛通红地瞪着我。我想爬起来,怎么也动不了,眼睛睁着也没法说话。你摸着我的脸问我,这辈子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哪里能回答?”
“然后你又替我回答,自言自语说,大哥这辈子玩了这么多男人女人,竟一个都没喜欢过的吗,没有真正爱过就死了,真是白活一世。我听了这些,气坏了,想挣扎着反驳你。可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我爱过什么人,真是憋气。更可气的是,你还把我衣服给扒光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腾地一下子满眼怒火,一把揪住了高洋的衣领,骂道:“他妈&的,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就是被你杀的,你丫捅刀子捅得那么利索,过后又对一个死人装好心,装给谁看?!”
高洋哪里会在意高澄的愤怒和指责,他只一听到大哥说扒光衣服这四个字,就觉得浑身一热,两眼冒出狼一样的光芒,哪怕自己的脖子被衣领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还是从喉咙里费劲儿地挤出了一字一顿的询问:“扒-了-衣-服,然后呢,然后我干什么了?”
自己上一世有没有得到过大哥的**,这个问题他非常关注。在他以前的梦境和幻觉中,是没有得到过的,哪怕一点油也没有揩到,真叫人遗憾呢。
现在他关心的是,扒光衣服的时候,高澄究竟是濒死状态,还是已经死透了。如果是后者可一点也不好玩,正常人谁愿意搞一个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