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师父飞台子是为了我你们少往自己脸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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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崇坐在台阶上, 耐心地抽完了那支烟,期间电话没挂断,他隐约能听见那边真的有熟悉的女人哭泣的声音, 和她摔东西出的声响……
然后是中年男人“哎呀”了声始劝解, 很快的,是小姑娘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单善在瞎画饼,说么也听不清楚,就是“哥哥说了他道错啦”, 还有“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碰八米台”这句格外清楚——
应该是故意说他听的。
咬着烟屁股,男人微微眯,冷淡又无奈地哼笑了声, 用有点儿冻僵的手打自己短视频软件的那条大跳台剪辑……
点赞十二万,评论三万五。
一路滑下来, 各种夸奖和质疑, 都有, 他目光平静无波澜地一一掠,视线只在那条“跳那么好不参加明年冬奥真的好可惜,家门口的比赛啊在一个雪圈人看来和08年北京夏奥同等重要”评论上停留了好几秒。
手动了动, 退出这条视频, 点到个人作品那, 手悬空在“删除”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 犹豫了下, 还是没按下去。
退出软件,正想挂了电话,电话那边单善又“喂”了声:“你干么不说话,你不会也在哭吧?天啊不要了求求你, 妈妈刚停下来——”
“少放屁。”男人嗓音有点沙哑,“没别的事我挂了。”
“你刚听见我替你认错了吗?”单善问,“希望我不是在放屁,不然下次真的兜不住了。”
“你教训我?”
“你别吓唬我,今晚妈妈气哭的又不是我。”
单崇腿舒展来,长腿搭在楼梯边,语气变得稍微没那么压抑:“你这么厉害,这个月钱后天不打你了,我打到扒爸的卡里去好了。”
“你干嘛突然扯话题?”单善说,“冬天来了,可爱的妹妹不配一件温暖的羊绒大衣吗?那个maxmara的看上去真的很暖和——”
单崇直接打淘宝按照读音随便拼着搜了下,是个挺有名的牌,输前面都能跳出后面完整的拼写联想词。
点进去看了价格,五位数,一件衣服?
“你要敢买我你手也打断。”男人面无表情地退出了淘宝,“四肢全是义肢好了,画风统一。”
“别这么大方,几百万你留着买房娶媳『妇』儿不好吗,做么这么有梦想要妹妹四肢全部换上单价几十万的奢侈品……至少就胳膊而言,我觉得原装也挺好使的。”
电话那边嘟囔着,忽然停顿了下,“哎,其轮椅几千块一我坐着挺好的,你别——”
她想了想形容词。
“别太辛苦啊。”
单崇“哦”了声:“单善,你今年几岁了?”
单善:“十九?刚十九岁生日的话,算二十吧——不是,等等!你连我几岁都不记得?!”
单崇:“果然成年了,能说出一句像样的人话了。”
单善:“……”
单崇:“有时候我都怀疑戴铎才是你哥。”
单善:“……”
男人说完,舒服了,正好烟也抽完,就在旁边雪地里就地熄灭,嗓音低沉地说了声“跟爸妈问好,挂了”,那边又喊住他。
“妈妈让你少抽烟,”单善谨慎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哦。”
”你别‘哦’,我看前几天视频里你手还受伤了是不,手伤了你怎么还这么能蹦跶,没喝酒吧——”
“少抽烟,不喝酒,等伤好。”
单崇重复着,刚想说么,这时候后餐厅的门被人里面推一小条缝,一个比单善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扒着门,门缝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和坐在台阶上打电话的男人对视上。
“……都用不着你们『操』心,这边有人看着,严格的很。”
他懒洋洋地话说完。
在电话对面沉默了三秒问了句“么意思你谈恋爱啦”然后尖叫着和电话外的父母报告“妈哥哥恋爱了啊”的响动之间,男人无语地说了声“没有,别『乱』说啊我挂了”,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饭店里钻出来、此时此刻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暖意的人已经哒哒跑到了他的后,站稳。
她腿再长秒就可以听见单善的尖叫……
还好腿短。
这会儿卫枝扶着栏杆,俯望着男人,视线在他脸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停在他握着手机的手上……想问他手套都不带冷不冷呀,但是看他这样,又不像是要被冷死的样,所以话到了嘴边变成:“你在和谁打电话?”
“出来干么的?”男人手机收了,站来,“你管的还挺宽。”
“出来看看你做么呆那么久别不是偷偷被那些神经病骂哭了,”卫枝随口答,“我就随便问问,没见你打这么久电话。”
“……”
“……”
他看向她。
月光下,她一双黑乌亮乌亮的,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害怕地瞅着他,仿佛生怕他说出个她不想听的答案。
男人停顿了下,了片刻,在她直愣愣的目光下抿了抿唇:“我妹。”
警报解除。
卫枝松了口气,都懒得掩饰也掩饰不了中瞬间复活的光,他转上台阶时,她就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你妹?你还有妹妹?亲妹?大了?”
“亲的,和你差不大。”
“和我差不大?”
“嗯。”
“二十?”
“十九。”
她蹦跶上台阶,双手拉着饭店沉甸甸的门打,摆出先让手上有伤的他进去的姿势,自己半边顶着门,“喔豁,我都快二十三啦,才没有和她差不——”
“不妨碍在我里你们一样大。”男人说,“在我里,你和她是一样的小鬼。”
话一落,就看见顶着门的小姑娘整个硬掉,抬头望向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妹妹卡”显然接受无能。
人站在饭店门口对视很久,直到她前一暗,男人抬手臂投下的阴影遮住她巴掌大的脸……后压力变小,站在面前的人轻而易举地撑住了她死命压着才压出一条缝的门,将缝隙撑大——
“骗你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进去吧。”
……
晚上的聚餐还是有人喝了,单崇一只手也得负责这些烂醉如泥的大老爷们送房间。
当他拖着老烟进电梯时,车里就只剩下了卫枝和背刺,小姑娘伸手戳了戳前面副驾的人,凑近了做贼似的问:“你晓得崇哥还有个妹妹啊?”
背刺没喝酒,就是有点困,昏昏欲睡地被套话,他“啊”了声,然后慢了半拍才说:“是有啊……他告诉你的?”
卫枝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妹叫单善,善良的善,这名字怪可爱的是不?单善以前搞花滑的,道花滑不?你应该道,这玩意码比滑雪热门点,相提并论都算滑雪碰瓷。”背刺说,“我19年那会见她一,妈的这家人的基因都是冲着让整形医院倒闭这种充满恶意的方向长的……是真漂亮,可惜了。”
黑暗中,卫枝扒在副驾椅上:“怎么了?可惜么?”
背刺头看了她一:“你不道啊?”
卫枝:“啊?”
背刺:“你以为崇神六千块一节课,天天上课上的没完没了怎么还这么穷……”
卫枝:“不是抠么?”
“……抠也是确抠。”背刺说,“但是主要就是单善攒义肢的钱么——你不晓得啊,单善以前可厉害了,滑的特别好又好看——话说来我现搞花滑的好像都很漂亮——后来应该是初二那么大时候,一次训练出大事故,原本只是瘫痪,后来不道怎么事伤口感染坏死直接截肢了,条腿都没了,这些年都靠轮椅。”
还好是黑暗中,卫枝扒着座椅靠背的手僵硬了下——
她只是下意识这个反应。
但是她觉得这样就很不礼貌。
所以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惊讶,冷静下来后,就是无尽的沉思。
……想象一下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呢,为了不学钢琴天天和父母斗嘴,想着下课飞奔去食堂打趁着阿姨心情好的第一勺饭菜,计划暑假怎么说服家里人批准她和姜南风旅游,还有可能偷偷跟风随便暗恋下校队篮球队的小前锋,会想谈个恋爱却未果。
但是单崇的妹妹却经历了这些可怕的事。
晚上喝了口,也没醉就是情绪到位了,小姑娘指尖抠了抠座椅靠背:“然后呢?”
“然后么然后?你道义肢贵么,国外那种稍微好用的仿真一点灵活一点的,好像要六十几万一条腿——”
背刺停顿了下,“你想想咱们大东北,除了省会城市,那房价才少?一百万放了普通工薪阶级得不吃不喝少年才攒出来?”
“那么赞助,都不钱?”
“赞助不钱的。”背刺说,“就产品,最滑雪装备不用自己花钱买呗。”
“……”
卫枝想到了在崇礼,男人一只手撑在脏兮兮的、一整个冬天没洗一次的车门上,围绕上涨几『毛』钱的92号汽油跟加油站工作人员讨论半天,然后为此少加一百块油费。
而在后来南城某日的“订婚宴”上,她的父母长辈们说着一千万的别墅和一百六七十万的保时捷入门超跑,用的却是比一百块油费更轻飘飘的语气。
她的胃为此翻滚了下——
不是想道德绑架,而是真诚地产生了“这世界不公平”的想法。
这让她有点烦。
“嗳,崇神不飞大跳台不也是因为这个么,你今天也看见了,他还能飞且飞的那么好,为么?还不是一直在自己偷偷练,妈的,真以为是个天才啊一上去就能内转2160°?”
背刺缓缓地说,就像在说一个已经去很久很久的故事,带着唏嘘,“他就是想去,也不敢让家里人道……家里已经有一个不好了,当父母的,心脏强大才能再阎王爷那第二个抢来以后,还点头答应他再去冒险?”
其不用背刺说,卫枝也已经道答案了。
一家,原本整整齐齐,儿英俊女儿漂亮,个搞冰雪运动的,都是天纵奇才……一个花滑一个单板大跳台,没想到妹妹先出事了而且结果不可逆,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难道不都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再后来,单崇摔了,对于外人来说大概就是“他摔了,天啊好惨,哦手术很成功,太好了”这么几个字——
但是外人永远不会道,当家里人再次站在手术室前,被迫接受悲剧可能重演的恐惧时,内心会有么的崩溃。
卫枝都不敢想那个场景,她以前去医院都避手术室和重症病房门前走,不是害怕死亡或者觉得晦气,而是守在这些地方的病患家属们脸上的沉默让她不安。
她闭了闭,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疼。
坐在前面,背刺听她安静下来,头看了,看她蜷缩成一团,沉默。
停顿了下,轻笑了声,玩笑似的问:“怎么了?被吓到了?……哎呀不怪你,一般小姑娘听见单崇家里的那一地鸡『毛』都会被吓跑,否则这会儿追他屁股后头的怕不是有一个加强连——”
“我又不是一般小姑娘。”
她嗓音沙哑。
“那是,”背刺同意,“能在深入了解并沟通交流后依然坚持喜欢单崇的能是么一般小姑娘。”
“是啊我——”
声音和心脏跳动同时骤停。
“……………………………………谁告诉你的我喜欢他?!!!!”
小姑娘的尖叫突然充满了整个车内,几乎要这辆jeep的车顶蓬盖掀!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毕竟我长了睛,你看向单崇的时候双都是光的,三句话内必笑或者必哭,他上不上大跳台被不被戴铎埋汰跟你有系吗?哭的那么真情感——莎士比亚说,只有盲目的爱情才会使人变成神经病。”
“莎士比亚没说!”
“不重要,”背刺说,“重要的是只是如果你继续跟我在这大吼大叫,那就是莎士比亚告诉全世界你的暗恋这点儿小事了。
“……”
“冷静点。”
“那他现在还在攒钱吗?”卫枝识相地跳了前面那个问题,“问个问题,我卡里还有三十万,你说直接,他会要吗?”
“……”
这下背刺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在他陷入震惊的沉默时,他后小姑娘还在絮絮叨叨:“我觉得应他肯定不要,找个理由吗,上课费?圣诞节圣诞老公公送来的爱心?还是年压岁钱——”
“卫枝。”
絮絮叨叨停住。
“么?”
“你们南方的城里人喝醉酒都流送钱吗?”背刺真诚地问,“而且还是倾家『荡』产的送?你告诉我,我酒量还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辈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去南方展一下——”
“么意思?”卫枝茫然地问。
“意思就是,”背刺面无表情地答,“你喝醉了,去睡觉吧。”
卫枝扒着副驾驶的手松了松,“哦”了声倒了座位上,想了想强调:“你不许往外说啊!”
背刺:“说么说,师徒恋真是经久不衰的烂熟套路,没创意,没意思,不值得往外说。”
卫枝半瞌着,微醺状态下昏昏欲睡:“那你也带了不少徒弟,你怎么没有?”
背刺:“……”
卫枝:“看,还是和人有。”
大师兄还想说点儿么,这时候单崇酒店里走出来了,他闭上嘴。
男人径直走到车前,拉后座车门,一只手撑在车门框上方,扑面而来的淡淡酒精味和小姑娘上惯有的甜香,在暖气的烘托下变得更加浓郁……
他不着痕迹的蹙眉,眉心又很快舒展。
看着坐在位置上的人被外吹入的寒风吹得哆嗦了下,他问:“自己能走?”
男人的气息伴随着风雪吹拂在她的脸上,卫枝盯着他。
单崇:“?”
卫枝满都是怜爱:“我能抱抱你吗?”
单崇:“?”
单崇:“你抱我还是我抱你?”
卫枝:“啊?”
单崇:“么酒疯,自己来。”
卫枝乖乖地挣扎着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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