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路如果老天没有眼,那就让他来当这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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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从平城市区到沧县, 开车不过一小时。

天光大亮时，阿皓下了高速，沿着主干道行驶一段, 然后轻车熟路拐进一条狭窄街道。

这一带都是低矮平房，老旧建筑。

他在一家名为“兴旺副食店”铺子前面停下。天刚亮，铺子还没开门，阿皓锁车, 拿钥匙开锁，拉开卷帘门时发出一片哗啦啦动静。

对面包子铺里冒着白烟，老板在店内忙活，百忙之中闻循来，笑道：“阿皓回来啦？”

阿皓将卷帘门拉到一半, 拍拍手上灰，回身冲人笑。

“回来了，方伯。”

叫方伯是个上了岁数老头, 一头灰白相间发，皮肤黝黑, 一脸和气地问他：“这么早回来，还没吃饭吧？”

不等阿皓回答，他手脚麻利地从蒸笼里捡了几只包子, 装进食品袋里，拎出来往阿皓手里一塞。

“喏, 趁热吃。”

阿皓哭笑不得, “每次回来你都塞包子给我, 还当我小孩儿呢。”

方伯理直气壮锤他一下：“在你方伯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儿嘛。快吃快吃，看看我手艺退步没。”

阿皓开袋子咬了一口。

方伯两眼放光：“怎么样？”

“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儿。”

方伯满意地笑起来, “你小子最爱牛肉馅，以前闹着不吃饭，跑我这儿来眼巴巴要包子吃，差点没把我吃垮。”

晨光照进『逼』仄街道里，一切都旧巴巴，像是加了层滤镜。

店铺招牌上沾了灰，谁家三轮车磕磕碰碰太多次，奄奄一息停在路边，唯有褪『色』砖墙上爬山虎生生不息，冬日里也泛着苍翠绿。

包子铺来了客人，“老板，买包子！”

方伯搓搓手，冲阿皓说：“我回去做生意了。”

“你忙你。”

阿皓啃着包子进了卷帘门，唇边泛着一抹笑。

即便这些赚了很多钱，常守着“『药』”，在平城也拥有了己住所，可只有回到这里，才像是回家。

阿婆在厨房里煮面，纪大了耳朵不，连卷帘门拉开这么大动静也没听见。

阿皓出现时，她吓得不轻，拍着胸口哎哟连天地抱怨他：“怎么走路没个儿，吓我了！”

“大清早别说不吉利话。”阿皓扶她一把。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阿婆笑起来，瞪他一眼，“一个人回来，我有什么高兴？”

得，又是这个老生常谈话题。

阿皓叹口气，配合地转过身，“不高兴话，那我走了？”

被阿婆一把拉住。

“臭小子，刚回来想走，念你两句不耐烦了！”

祖孙俩边笑边说着家常。

阿婆问他吃早饭没，看见他手里包子，忍俊不禁，“又去你方伯那儿要包子吃了。”

“哪有，是方伯硬塞给我。”

“我厨房里烧着水呢，准备下面，你还吃得下吗？”

“陪你吃两口吧。”

……

阿皓回来第一件事是探望阿婆，问她手何了，还疼吗，阿姨怎么这个点还没到，让她己做饭。

即便这些话每天也会在电话里问候一遍，当面问起时，阿婆还是很高兴。

她问阿皓：“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又不是周末，公司不用上班吗？”

阿皓顿了顿，说：“前一阵太忙，老板给我放一天假。”

“忙？忙该趁这功夫休息，干嘛大老远跑回来？”

“想你了呗。”

“臭小子！”

阿婆哈哈笑起来，笑出满脸褶子，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岁月温柔。

在这条没有名字街道上，阿皓是所有人看着长大。街坊邻居不知道阿皓在平城做什么，只知道他现在有出息了，总是帮衬大家。

李婆婆出车祸，家里人东拼西凑凑手术费，是阿皓听阿婆说了，连夜回来送钱。

李婆婆儿子媳『妇』感激地擦着眼泪，说：“这个钱我一尽早还。”

“不用还。小时候我调皮捣蛋，经常跟人架挂彩，每回都是李婆婆帮我擦『药』。”

前些方伯铺子租金到期，老板要收回，说什么都不租了。

方伯这辈子靠做包子谋生，出了这条街，租金贵得要命，他根本给不起。

也是阿皓上门跟人谈，不知道谈了什么，最后老板一改高高在上态度，亲上门跟方伯续了合同，一『毛』钱租金都没涨，走时候还诚惶诚恐，差点没一脚踏空跌下台阶。

小城市轻人都向往大都市，沧县也不例。

老街上轻一要么去了平城，要么去了地，只剩下孤寡老人还守着不变岁月过日子。

都说有钱了人会变坏，花花界诱『惑』让谁家小子行差踏错了，又让谁家姑娘攀龙附凤了，这些都是大家司空见惯事。

但在老街上，所有人提起阿皓都会说：“崔家老太婆有福气啊，能有这么个孙儿。”

他都知道阿皓在平城大公司做事，收入很不错。

可每回回到老街，阿皓还是那个阿皓，会帮这家老头子换灯泡，替那家老太婆修洗衣机。他陪老人麻将，喂牌喂得大家笑开了花。

有一春节，方伯感慨万千地说：“你比我己孙儿更像亲孙儿。非亲非故，对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这么。”

阿皓说：“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不也是你把我当孙儿一样养大吗？”

他记情，所以一直牢牢记得在他和阿婆相依为命这些来，旁人送来哪怕一口水、一粒米。

——

阿皓没有在家待太久，等到阿姨上门，陪着阿婆一同去菜市场买菜，他离开了。

上车后，他没急着驶出老街，而是调出手机上资料，默不作看起来。

邮件是加了密，来陌生邮箱。

附件开似乎是一个人履历，但又比普通工作简历更加详细，精确到了哪一在哪里读书，做过什么事，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

资料最上方姓名一栏，赫赫然写着：梁月。

这是只有警察内部才能查到人口档案。

阿皓一目十行看下来，关了手机，开车出发。

他去了曾经沧县国语实验小学，今子弟校已经划分给教育局，更名为沧县六小。

接待他是六小副校长，客客气气坐在书桌后问他有什么事。

阿皓从怀里拿出证件亮了亮，副校长一愣，立马站起身来，“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崔警官？”

“最近我在调查一起案件，涉案人员有贵校曾经学生，我是来提资料，希望校长配合警方工作。”

“一一。”

阿皓笑笑，坐在椅子上很，仿佛这件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威严里透着漫不经。

“刘校长，不知道00学｜生｜资料现在该怎么查？”

刘校长想了想，“00啊，应该也在资料库里，查电脑可以。”

“00都在？”

“对，前些教育改革，为了保存学｜生｜资料，更便于查阅，从95开始档案全部存入电脑里了，当时可忙坏了咱学习管理处一群老师……”

资料都在电脑里，那再不过。

在刘校长陪同下，阿皓亲去了趟资料室，从尘封已久学生档案里找到了梁月。

那一有几个梁月在校，他一一浏览而过，目光停留在第三个梁月上。

资料是扫描件，因为久远，略有些泛黄、不清晰，但那张一寸照确确是今他认识小月亮。

梁月，2000入校，平城沧县人。

照片上小姑娘笑得一脸开，『露』出一口整齐小白牙，扎着两只羊角辫。

资料上显示，她学习成绩优异，入校每一不是拿三学生是学习积极分子，还表学校参加过演讲比赛。

本来只是出于谨慎，来看看有没有梁月这个人，阿皓却在资料室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逐字逐句看完了这份资料，最后唇边竟带着一点笑意。

刘校长有些『迷』茫，里鼓，怎么查嫌疑人资料还查出一脸高兴来了？

哦，大概是进展顺利，喜不禁。

他清清嗓子，“崔警官，这个叫梁月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阿皓点头：“是有点问题。”

“那，那现在要做什么？”

“把这份资料印出来给我。”

“哦哦，没问题。小李，来帮崔警官份资料！”

崔警官似乎又想起什么，在小李资料时询问道：“那一校内活动照片还有吗？”

刘校长：“件夹里应该有，都按份留存了档案，只是毕竟是20前事了，照片估计都不太清晰，而且不太全，不是所有活动照片都有……”

“没关系，把有她照片一并给我。”

……

离开小学时，崔明皓坐在车上，一张一张看着那些模糊照片。

这是六一儿童节时照，一群孩子画着红脸蛋、扎着羊角辫，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可他一个一个面孔看过去，却愣是能从里面找到那只小月亮。

他对她是有滤镜，即便妆这样浓，顶着猴子屁股似脸蛋，他也依然觉得她是最漂亮。

他慢慢地看着梁月，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阿月脸。

阿月上幼儿园时，他也曾经和她一起过六一，那时候幼儿园会发小篮子蛋糕，蛋糕上还『插』着小纸伞。

阿月很爱收集纸伞，宁可不吃蛋糕，拿己去换多两只五颜六『色』伞。

阿皓一张一张看着那些照片，看着梁月站在演讲台上，看着她参加运动会……一共只有五张照片，数量少得可怜。

可他久久地坐在车里，恍惚中觉得己参与了一遍她童。

……

期间接到薛强电话。

薛强问他：“查怎么样？”

“在进行中。”

“有可疑地方吗？”

“暂时没有。”

“你是不是太多了啊？叫月亮知道你怀疑她，还不怎么伤呢。”薛强叹气，“人都没嫌弃你刀尖『舔』血，你还怀疑人家居不良……”

“不是怕她居不良。”阿皓收起照片，静静地说，“我身边这么多人，我是怕一个人出事，他都没有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