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爹娘 (第2/2页)
也很难了。
再一个便是有四房的九兄把他们几个压在水榭里日日指点。在他的高压之下,一点点专心会被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得颈发凉,谁个还敢努力?用功?专心?
院试两场,正试和复试,七月底考,八月初才出案。
待复试也考完回到家里,让他们歇了半日,凌昭身边的飞蓬来通知他们二日要把复试的题目文章默出来交上去。
几个凌家子弟只好又爬来,回想己写了么,俱默了出来。
二日众人聚集在凌老爷的房里,连凌六爷在,凌家凡在金陵的男人聚齐了。
凌老爷、凌六爷、凌昭和十一郎、十四郎传看了十二郎、十三郎、十五郎和十六郎的文章。
待散去,凌昭去四房看望己的母亲,四夫人也好奇问他:“如何?”
凌昭道:“十六郎差些,其他人没问题。”
四夫人绽开了容:“十六郎还小呢,他才是一次参加院试。”
凌昭点点头。
这个子话太少,有时候让四夫人颇头痛。格外怀念四爷还在的日子,成亲二十多年两个人还天天有说完的话,多么开心,唉。
凌昭看出了母亲的落寞,皱眉头。
他并非孝,四夫人是他亲娘,他然是希望她能过得舒心快乐的。只他这娘亲『性』子实在和他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到一块去。
只能唤了南烛,把新抄的经文拿过来给四夫人。
四夫人拿来的然是凌昭亲抄的。
“每次看你的字,总舍得捐。”她道。
佛经是能烧的,这些手抄的经文供奉完了,便捐给寺庙,也是替四爷攒一份功德。
凌昭道:“我多抄便是。”
“那你爹爹可高兴了。”四夫人道。
人死如灯灭。凌昭赶回金陵的时候,四爷其实过身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多少的哀伤也淡去了。
管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四夫人如今常常陪伴凌老夫人,做了快三十年的婆媳了,如今反倒是她们婆媳关系最好的时光。
四夫人的日子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如今也渐渐回到了正轨,面对子的时候,也能有容了。
四夫人翻了翻,忽然道:“这个字错,是你房哪个丫头的?用的纸好。叫她们别在这上面抠索。”
凌昭听到“纸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谁了。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是林嘉的。
林嘉用的纸,没有他房的人用的纸好,他一直知道的。只是林嘉一个
三房的外姓人,好意为他的父亲抄写经文祈福,他怎能嫌弃人家的纸。故而一直没说。
凌昭微一沉『吟』,道:“以让她们己『乱』用了,我库房里取些纸派给她们。”
四夫人一辈子是有福的人,从来没抠索过,道:“用你,我这里多的是。你爹在了,我也用上。拿去给你爹抄经文正好。还有他攒的那些好纸一并搬到你那里去吧。他攒了二十张澄心堂呢,原就说留着给你……”
遂唤了丫鬟开库房去将四爷攒的那些好纸取出来。
澄心堂纸百金难求。凌昭手里也有,是宫里御赐的。想凌四爷手里竟攒了这许多。
这两夫妻闲云野鹤的日子,过得又舒心又在。
看着四夫人眼角的细纹,凌昭想来,当年他中了秀才,祖父便送他去京城,那时候母亲的眼角皮肤光滑,哪有这些细纹。
那时候她十舍得他,又敢违抗公公,只敢在背人处偷偷抱着他掉眼泪,眼睛是红红的。
凌昭看着四夫人低头翻着那些手抄的经文,低低地絮语:“等月底,再去给你爹做一场法,你好好给他抄十份经,用金泥写在瓷青纸上。封面封底找西长巷的刘驼子裱糊,他是你爹最爱用的裱糊匠……”
『射』进房里的阳光是温暖的。
他一颗在宫闱和官场上磨砺得冷硬的心忽然柔软了来,内心里对母亲生出了一愧疚,低道:“好。”
四夫人顺道:“待会在我这边用饭吧。”
他也道:“好。”
四夫人是个细腻的人,察觉出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凌昭低问:“中午吃么?”
他的音低而温柔,仿佛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小少年又回到她身边了似的。四夫人心头一酸,扭过脸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转回头来报几样菜名。
她瞧了眼门听唤的婢女,压低音悄悄地说:“中午有鸭汤,要然你喝点?
凌昭无语:“我在为父亲茹素。”
四夫人以为然地摆摆手:“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你爹在乎的。”看凌昭信,她鬼鬼祟祟地告诉子,“你爹陪着你祖母礼佛的时候,是我偷偷给他送肉的。”
凌昭:“……”
是的,凌昭知道这个。
他那爹还把这写进了手札里,感叹三天食肉,浑身没力。
只凌昭知道,原来偷偷送肉给他爹的帮凶,就是他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