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谭道人 (第2/2页)
“待到那啸声之处,未及三息,见一僧人疾掠而至,又转而离去,老道心疑之下就暗中相随……”
“老道观你气机是为‘太初心经’功法,知你乃易老哥的传人,自不会让你闪失,也就出手相助了。”谭道人呵呵一笑,顿了一下,笑容一敛,“僧人所行之事,其涉及到一些与我道家有关之事,故而老道让你不要与人提及。”
谭道人在洛逍遥应允之后,却也将无意中救下他的过程言出。洛逍遥想起打斗之时,谭道人言及道家宝典为人所盗一事,心猜是与那老僧有关,但想此事或是涉及佛、道之争,当是不可轻言,心中释然之下,又是躬身作礼:“晚辈谨记在心。”
“你小小年纪,未臻丹成却能隐气,不仅是体质原因,想是有所福缘所致。”谭道人旋而一笑,“老道当初在太白山之时,窥得你师父天资聪颖,也是想收他为徒,却为你师祖抢去,哈哈……”
“各人各缘,皆在造化之妙。今日你我得见,老道传你一些心得……算是还与易老哥当日切磋交流之情吧。”
洛逍遥心中一喜,但知谭道人修为不凡,已臻元婴之境,能够得其指点,实是有幸,执礼言谢后便是凝神倾听。
“五太心经,为我道家宝典,其不仅是为武学要藉,亦是修真妙典,但有太上者,更能见其治世之道。”
“但凡大成之典,玄妙莫测,五太之妙,自也难参其真……故而道家之人多以武入玄,炼丹寻妙,千百年来,能人辈出,各见其妙,各有所得。”
“但若以武学而论,却是有迹可循……寇天师踏出嵩山之时,魏夫人临于衡山之刻,皆是融贯了五太心经的大成武学,参得寻气炼真之妙了。”
“可惜后世弟子急于求成,重于丹道,对五太武学疏于研习,又经乱世变迁……如今唯衡山一门以‘太素心经’传世为人所知,其余诸经心法皆随人隐世不见,尤是‘太极心经’,隋朝之初,便是失于传世,无人通晓……”
“诸如你师祖,习有‘太初心经’大成之法,却是不愿开宗立派,若非收了楚凯,嘿嘿,世间又少一人修习。”
谭道长似有所思,沉言片刻,又道:“但并非无有人研修五太心法,除‘太极心经’之外,据老道所知,兼修四门大成之法者尚有一两人存世,可惜乱世日久……恐所传非人,却是少有传授与人。”
顿了一下,望向洛逍遥,“武学之道,或以体魄,或以神识修习,皆以寻气、炼气为要……”
“气有清浊,吸为清,呼为浊,何以入时为清,去时为浊?是为‘转化’之故。道之委,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万物所以闭塞,道之用,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万物所以畅通。”
“知晓通塞之端,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同。故藏之为元精,用之为万灵,含之为太一,放之为太清。”
“是以坎离消长于一身,风云发泄于七窍,真气薰蒸而无寒暑,纯阳流注而无死生……然寻气易,炼真难,诸多之人不得其真,炼化自是十得其一……”
“不得其真?十得其一?”洛逍遥一时相疑,若说修武之人的气机,是为引精血而生,入了归真境,当可称为炼得真元之气,而入抱丹可称大成,虽说不易,也大有人在,闻言之下,却是不解。
谭道人见他有疑,微微一笑,“习武之人气机是可称为真元精气。如你受伤……可不借药物,引气疗伤。又若你不会武功,老道可循你经脉,催气相疗。”
顿了一下,笑道:“然须把脉探经,寻脉络走向引气疗化伤病。而真正窥得大成者,可以聚气成线,让人闻气生精,不必体肤接触,可送气与人呼吸……使百脉诸络精血畅行无阻。”
洛逍遥在书院之时,听武望博讲过道家玄门神妙,闻言骇然之下,隐隐猜测谭道长已是以武入玄的道门高人。
对于洛逍遥惊羡之色,谭道长状若未见,缓缓言道:“太上者,虚无之神;天地者,阴阳之神;人虫者,血肉之神,其形体各异,但神道却是相同。”
“习武之人在归真境之前,炼气归精、炼精归元、炼元归真;踏入神念,明窍之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化虚,待入了元婴、金身之境……神可以分,气可以泮,形可以散。”
“可散而为万,又能聚而为一,若狂风飘发,魂魄梦飞,屐齿断蚓,首尾皆动。故可知命之有四:太虚、太神、太气、太形,然其根为一:一虚、一神、一气、一形,守之不得,舍之不失,是谓正一。”
“守之不得,舍之不失……”洛逍遥似有所感,喃喃低吟。
谭道人顿然停言,林中一时沉寂,过有半盏茶功夫,洛逍遥突是惊觉,但见谭道人含笑望着自己,心神一敛,“晚辈失礼……”
“呵呵,”谭道人摆了摆手,截言道:“但知正一之理,便可水泮返清,形散返明;虚复化神,神又化气,气化归精,乃至生形;化化不间,环之无穷,是为‘五太心经’要义……若悟大成,神可以不化,形可以不生,见天人合一之妙,窥独影之能。”
“神可以不化,形可以不生?”洛逍遥疑道。
“不化者可万变,不生者可不灭……”谭道长抚着银须站了起来,言道:“武者皆知,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为寻真之门。但如何才能窥真,却各有所见……你眼下当以自己所悟所见修习即可。”
言罢径自踏步而去。洛逍遥但知大成心法非是武学招式可以言教,心有所感,朝着谭道人背影躬身行礼:“多谢仙长指点。”
“哈哈……他日有缘,或可相见,你且去吧。”
***
澶州节度使治衙的堂厅上,坐有三人,居中一位正是郭荣,左右两侧客座分别坐着江秋白与尚佑两人。
“林统领昨日寻来说是让其女儿去书院求学……但她年已十七,与书院规矩不符。”尚佑望着江秋白,脸显相求之色,“弟子自不敢作主,望请师叔拿个主意…”
原来尚佑在平了高从义叛乱后,便与林益辞别,来到澶州投奔郭荣帐下效力。而林益突然寻来,说是有一众荆南子弟及他女儿要去太白书院求学,想让尚佑引路介绍。
但太白书院有个规矩,不收年过十三的孩子入院,尚佑心感林益有恩自己,不便推搪,便向江秋白禀明此事,自是希望他能够帮忙通融。
“这林益如何得知你师出太白书院?”江秋白一时见疑。按说以书院的规矩,尚佑自然不敢随意道出师门。
“林统领是由南平王府供奉莫不善口中得知……”尚佑尴尬一笑,顿了一下又道:“好像是说当日师叔在府州曾这莫不善有一面之缘,引起南平王府的人注重,故而遣人打听……”
“哦?”江秋白恍然记起,不由得苦笑道:“想是从我身上打听到了逍遥的来历……”他当初只道莫不善是通宝阁的人物,未料竟是南平王府之人。他跟随郭荣在澶州行事,已是有身份之人,若是有心打听,自也不难。
“若说年纪未超过十三岁,自可到书院求学,这林益特地寻你介绍,想是因为他女儿年龄原因,又是女子之身……哦,这林姑娘已过及笄之龄,何以会想着去书院求学?”
“林统领本是江湖人物,对于这个女儿又甚是溺爱,婚嫁之事皆是依她自主。而林姑娘生性尚武,听闻他堂弟要去书院求学,定是要相随而去,林统领劝说不过,心中想是也望林姑娘能在书院受教……”
江秋白一时苦笑,尚佑到来之时,已是告知洛逍遥相助高家平叛之事,对高若玉笼络他为荆南效力之事自也知道,但想洛逍遥此下在荆南应是大有声名的侠士人物,待知道他的师门出处,自然会使一些少男少女慕名前去求学。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说与贫苦人家听。”一旁沉言聆听的郭荣,笑着言道:“但凡富贵人家,哪个不是请私塾教育自己子女,我看书院倒是可以收容女子学生,虽不说能培养出巾帼人物,但足以让她们有真正的相夫教子之能。”
“坊间大家闺秀也罢,小家碧玉也好,能知书达理,皆是读了书经,受了教育的缘故……只是苦了贫穷家的女子。”郭荣顿了一下,又道:“师叔,依弟子之见,不若趁着此事,劝说书院招收女子学生也好。”
江秋白闻言心下一忖,当楚南风应允自己入仕,书院的规矩已隐有改变之势,若是以郭荣的身份再加以劝说,促成书院招收女学子,造福一些贫苦人家也未可知,便点了点头,“若说能让书院招收女学子,自是好事一件……只是不知师父与山长的意思如何?不若君贵你修书一封劝说。”
郭荣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但不知道山长是否还在书院,唉……他与马郡主大喜,可惜我等都无缘相贺。”
楚南风与马希兰回到太白山成婚,不想让远在千里外的程正夫妇、江秋白等人奔波劳累,却是未与通晓,只是在婚后才派人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