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紫府秘典 (第2/2页)
就像十年前那样,站在坚硬厚重的坚冰上,轻轻的、小小的一步一步走着,就怕自己摔倒。
然后走到了桥洞正下方,看到了因为遮蔽了风雨,因此保存的还算完好、平整的桥洞顶部。
一片空白,如同一张空白的纸,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很巧的是,在凌辰的脚边有一块坚硬而锋利的小块刺金岩。
凛冽的风突然变得疯狂而狠厉,呼啸着透过桥洞拍打着凌辰的身体和脸颊。
冷、颤抖、死寂、无处可躲,绝望。
都是熟悉的感受。
凌辰鬼使神差的弯腰捡起了脚边的岩石,用最尖锐的那一角在桥洞上刻下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他奶娘的。
凌辰最顺口的脏话,顺手拈来,总是能完美的表达自己内心澎湃复杂的情绪。
凌辰冷笑一声,扔掉石头,转身就走。
十年前,凌辰十岁。
那一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大雪连着下了六天,河水经过六日之寒,成功冰冻了三尺有余。
那个昏暗、冰冷、风啸、雪飘的傍晚,凌辰举目四顾,家家关门闭户,行人断绝,只有他一人饥寒交迫地站在破败的石桥上。
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活路,没有希望。
只有一个挡不住狂风呼啸,但却能稍微让自己多一点安全感的桥洞。
十岁的自己在那天,忍着长久饥饿的眩晕,熬着极寒暴烈的风雪,在桥洞上刻下了自己最熟稔的四字脏话。
那是少年的叛逆,也是对生活的控诉。
更是一个生命对于生活和命运的抗争。
什么是生命?
生活和命运,二者叠加,就是生命。
生命之间的差异,为什么会这么大的?
十岁的凌辰不懂。
二十岁的凌辰,也不敢说自己懂了。
还好,自己正在懂。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来到十年前的这一天?
凌辰打着哆嗦,无意识的前行,思索着自己所处的是真实还是虚幻。
说是真实,自己却用二十岁的时光重新感受了十岁的一天。
说是虚幻,可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纤毫毕现。
幻境吗?
凌辰回过神来,又愣住了。
他居然走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弥罗城的棚户区。
自己根本不想到这,可为什么却偏偏到了这里?
是因为这里和走向这里的路自己太熟悉,已经熟悉到了成为了本能,还是因为这里有着特殊的意义?
凌辰思考着,同时不由自主的走进棚户区,走向自己住的那个屋子。
一路上,依旧空旷无人,唯有风雪交加。
以及偶尔可见的,早已经成了僵尸——即冻僵的尸体的流浪汉。
六日严寒,那一年的确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都以这种彻底的方式从漫无边际的煎熬求生中解脱了。
凌辰推开自己那栋屋子的破烂屋门,熟悉的破墙,熟悉的屋顶漏洞,熟悉的烂草堆。
凌辰走到草堆上坐了下来,闭上眼,默默感受着。
破烂的棚屋根本挡不住风雪,屋顶的漏洞和倒塌的破墙给了狂风暴雪一马平川肆意肆虐的空档,而凌辰坐在其中却默然无言,只是颤抖着。
风雪终于停顿,天气依然阴沉。
凌辰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从内到外都只剩下了彻骨的冰冷。
然后凌辰睁开了眼。
周围还是那个充满光亮的虚无空间。
可这个做了一场大梦的年轻人却惊魂未定。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紫府秘典自动带入了梦境之中。
第一个梦是混沌之中论道,其中说法言犹在耳,只是高深莫测,无始无终,凌辰并不在意。
凌辰在意的,是第二个梦境。
自己借着梦用如今的身体回到了十年前最难熬的夜晚,结果却截然不同。
十年前的自己在那几天中无衣无食,几次险死还生。
而梦境中的自己最终却沿着命运的轨迹走到了一个不同的结局,在最后一天的风雪中,悄无声息地被活活冻死了。
这是什么预示吗?
凌辰陷入沉思,脑海中自己被饥寒交迫中死去的画面却久久不去。
过了许久之后,凌辰才想明白,并且悚然而惊。
梦境的内容或许是一种自己想法的显现,但梦境的本身才是关键。
这场大梦的始作俑者,其实是紫府秘典引动了自己的心念意识,进行了一场具象化的展示。
这也是紫府秘典这部法术的诠释。
人生如梦,真假变动,虚实转化,皆在一念之间。
这就是紫府秘典。
大道有限,各人有限,天地有限,万物有限,唯心无限。
在无限之心面前,有形无形、有相无相、是虚是实,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为心之所向,皆有可能。
心念为基,意志为柱,意识作为转化之物,自可演化天地万物,成真实存在。
到了这一步,意识就已经发生了质变,进化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步,也是凌辰早已听说的那个境界。
心识。
心神之识。
凌辰悟透这一点,终于畅快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