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遇贵人杨秀献策 (第2/2页)
有几个指手画脚,口沫飞溅,口内狼烟大话地说。程知州早已引文武出城迎接。无一时差人来到,先开了路。等了一会,见一队仪仗延延绵绵鼓噪前来,众人已是等的久了,都争着看。见了阵势,一片声地大惊小怪。
当中程守玉引众文武簇拥着一顶猩红大轿,跟在后面。须臾到了,程守玉先带人先拥上去,伏侍停轿。又引文武磕了头,早有亲随将一个面容白皙穿戴华贵的相公,扶了下轿。此不是别人,正是夏竦。众人捧月也似将夏竦迎入驿馆。
馆驿内亲随兵卒、府衙差役层层把守,果然是密不通风。程守玉安排筵宴,命众文武随侍,自家亦时刻不离夏竦左右。晚间筵宴,程守玉命家眷子侄作陪,又打发人请本处上好的教坊乐人。乐了多时,夏竦推说不胜酒力,程知州忙唤从人准备酸汤服侍夏竦吃下小睡。为了款待夏相公,众人大摆筵席,一连数日,程知州殷勤备至。
这日夏竦事完启程,程守玉命人备好礼物,引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送完回府。司马王永靖报道:去刺杀张元的两名衙役已失踪四日,至今无有消息。县西巷火灾死亡两人,已烧为焦炭,无从查起。内中尸骨不知是否有张元此人。另火灾现场有蓼叶尖刀一柄,却不是两名衙役随身之物。程守玉大怒,责问王永靖早不相告。责命王永靖彻查此事。
门吏又报华阴县差人有事前来见知州,程守玉命他耳房听候,等处理完州事再见。忙完州事,程守玉命人将差人唤来。那人跪下,口内言道:“小人是华阴县知县的心腹杜乙。前日县里去了一拨上差,说是上官来此,派州里差遣各县,考评县里刑狱案宗。知县相公不敢怠慢,将刑狱卷宗一一交付。上官说张小乙案证据不足,又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告发说张小乙在牢中被人毒死,上官将王押司下到大牢,将我家知县扣住,又在王押司家中搜出许多要紧书信,只怕难保。”
守玉怒道:“岂有此理!我并未差人去。是哪个竟敢冒充本官!”杜乙言道:“上官书信上明白押着州衙印签,同行的有杨主簿,小人认得。”守玉骂道:“杨秀匹夫,赖着其父杨亿的荫庇,在我府里当一主簿。平日里横行霸道,全不将本州放在眼里。今日必将其拿来问罪!”说罢命提辖闻兴霸将杨秀捉来。
等到闻提辖赶去时,杨秀家门已经上锁。邻舍都说,杨主簿日前已将僮仆解散回家,如今已不知去向了。东城门上那几个守卫说,杨秀数日前已出城门,至今不见回归。四下里问了多时,皆云不知。闻提辖只得拨马回头,报与本州知道。
终于等到闻提辖回去,怎奈这时候已无法回报:程守玉并被派去汴京打探消息的人,已被那张元引着夏竦亲自捉拿,去时程守玉已将家中要紧书信,烧掉一半,剩下一半,夏竦将其一并收缴。夏竦把罪名问毕后,将一干人等全部都枷了,立刻就启程回京去了。
原来当日杨秀、张元两个定计,言说夏竦到来,程守玉必定将大小事务暂且抛开,亲自伏侍。叫张元这时不要去告,此时若去,非但见不到夏竦的面,而且性命有虞。杨秀自却趁这空当,将了印信,引了从人,妆做知州派遣,去华阴县查问案情。纵然知县有疑问时,见他是上头过来的,将着印信,怎敢怠慢?杨秀使计得了证据,李庆帮忙,又将众人扣住了。待到程守玉送走了夏竦,张元却在路上拦截,此时已有证据在手,不是白说,夏竦那边不得不信。
如今张元事情已完,准备回家。走前仍旧与杨秀去燕子楼上小酌。秋尽冬初时节,楼上见冰壶皓雪,绮树晴烟。饮到半酣,杨秀斟酒一杯,道张元道:“晏学士有句诗说得好:‘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年有缘相会,亦当在此楼把盏。”张元听了,口问他道:“主簿可是去夏相公那里高就么?”
说到这事儿,现如今官家赵恒生病卧床,太子年幼,朝中的大事,全都由刘皇后一手掌控。当年刘氏被封后时,众臣曾经阻止过这件事。封后的诏书,本来应该由杨亿起草,杨亿直接就拒绝了此事。
因为赵恒见病势不减,怕大权落入刘后之后,遂与寇准商议说,有意要让太子监国。“太子监国”的诏书,还是让杨亿起草的。后来“太子监国”之事败了,寇准一党全部被罢黜。夏竦此人是刘后的心腹,怎么可能会重用杨秀。
这事儿没法与张元细说,杨秀遂道:“家父生前,与寇相有旧,我如今欲往雷州投他去。”杨秀见张元闷闷不乐,笑问他道:“大郎可知陈踏法?”张元回道:“‘明月教主’陈踏法,华山派的第一代传人,如何不知。”
杨秀笑道:“昔日陈踏法在九室岩随陈抟老祖学练气,三年未有进展。眼见得别人道行日益渐长,陈踏法自思天性愚钝,转而求学天文占候、符咒、道医。老祖问他言道:‘你为学长生而来,如何转而求其次?’陈踏法言道:‘学道数年,不可空回。’老祖听罢,笑而不语。”张元听到这里道:“自然是劝他继续修道,不恁地时,却不少了一代宗师。”说完这话,两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