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学士避祸 (第2/2页)
若丁谓知道了这个消息,确实这诏书就不用写了,但是雷州寇准那厮,马上就该有作伴的了:晏殊也跟着过去了。那种地方,烟瘴弥漫,遍地毒虫,晏殊这一把老骨头,恐怕就没法活着过去,直接在路上就交代了,不如现在就置办棺材!
这一计晏殊不同意,富弼又重新献策道:“不如这样:今夜泰山写一个劄子,直接上谏与刘后,就说以区区张耆的才能,不堪担任枢密使。”因这个话儿,晏殊立刻反驳道:“我已经多年不弹劾人,再说刘后与曹利用两个不合,张耆是刘后自己的人,她要在枢密院安插亲信,上谏根本没有用,这不是故意得罪人么! ”
因为丈人不乐意,富弼于是抬起手,翻几个下手腕,做一个起草诏书的动作,晏殊立刻便败阵下来,同意今夜写这个劄子,弹劾张耆。一旦刘后看到了这个劄子,就会把晏殊贬黜出京,离开了这个是非地,诏书自然就不用写了。
次日一早儿,众官集在玉清宫门外,等待刘后的召见。人群里晏殊那个厮,不时偷偷转过去脑袋,朝南面政事堂的方向看,也不知他在躲什么。担心也不是没来由,过不多久,果然有政事堂一个刘提点,借口经过的时候,专门派了一个内侍,过来询问晏殊道:“晏学士,东西准备得怎样?赶紧写完,明天丁相就要用了!”
因这一声儿,听得晏殊打了个冷颤。这一份诏书,本以为丁谓不急着要,晏殊自认为能够逃掉。谁知道他们改了时间,明天就要!惊得晏殊这个厮,冷汗从额头上淌下来,地上已滴答成片了。照这样看,这一次时间够呛能赶上。弄不好非但是诏书逃不掉,而且还得罪了刘后和张耆,找谁说去!
正在着急的时候,偏偏正事还给误了,晏殊因为走得匆忙,忘了将笏板带过来,只好命侍从回家去取。这个时候天色尚早,那一头刘后尚且未到,旁边有人问话道:“晏学士,之前我听王孝先说,‘垂帘听政’这个主意,是学士最先提出来的,可是真的?”
这话儿让晏殊十分为难:之前的时候,确实他曾经提过一句,让张知白就给记住了,告诉了王曾。这个时候再让他出面,认这个功劳,晏殊就不是太乐意了。若说赞成丁谓的建议,太过违心,读书人绝对不肯的。但是说赞成垂帘听政,丁谓是睚眦必报的,那个东西难免要报复。
晏殊不敢直接表态,只好拐了一个弯道:“这件事情,还需要众人一块儿商议。”正在众人议论的时候,老远儿刘提点安排个内侍,跑到晏殊的跟前儿,又过来小声儿催促道:“晏学士,东西准备得如何了?赶紧想想,下午丁相就要用了!”
众人跟前,他们就这么过来催促,已经让晏殊十分恼火,又没计寻思。周围的因听见了“丁相”二字,都用两眼打量着晏殊,惊疑地看他,都以为晏殊和与丁谓结成了同党,已经在密谋什么了。晏殊这边是百口莫辩,这嫌疑都没法说清了。
这个时候,距离刘后到来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刻时了,再没有主意,这次恐怕真就栽了!正在急间,侍从已经取来了笏板,在众官队伍里找到了晏殊,急匆匆给主人呈上来。
刘后马上就到了,众臣群里面,正在小声议论丁谓,耳边突然有人骂道:“狗东西,误事该打!”因这一声儿,众人急忙去看时,却是晏殊那个厮,嘴里一面在呵斥侍从,似乎这骂不解气,抓起笏板抬手又打。侍从猝不及防间,正好被敲在面门上,两颗门牙碰上了笏板,登时被崩掉,鲜血立刻就淌了满面。
等到刘后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晏殊行凶的场面:一个侍从血流满面,委屈得哭了。因没了门牙,哭起来似乎还有些漏风。旁边众臣交头接耳,一个晏殊手拿着笏板,正在大骂。
马上御史台弹劾就到了,说晏殊在玉清宫门外殴打从人,不敬太过,实在有伤朝臣的体统。刘太后那边,也嫌晏殊弹劾了张耆,遂同意将晏殊贬黜外放,去应天府任职。起草诏书这件事儿,总算让晏殊逃出去,不用再应付丁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