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病叫骨髓炎 (第2/2页)

元明见二人有争执的表情和举动，已知不妙，焦急道：“李先生，洋医生说了什么？让我快去吗？”李先生低头不语。

温老板也道：“李老兄，你快说究竟怎么样？你也不要为难。”李先生道：“他说让病人进医院，锯掉病腿，将养一个月，需用五千块大洋。”

元明还没听完，便哭叫道：“李先生，请你救我。我死也不锯腿！我也不去洋医院了。巴拉离肯定不是好东西，他要用我学习锯腿的手艺，赶紧让他出去！”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巴拉离听得似懂非懂，知道元明不满意了，又摇头叹息，用汉语道：“小伙子，不要发脾气。我是好心好意救你。你们中国医疗技术十分落后，是锯不了腿的。这锯腿要很高的技术，可不是劁猪呢。你快收拾，去医院；去晚了，那条腿也得锯。”说完，收了诊费，拿了箱子，便往外走。

临出门又嘱咐道：“早些送去。太晚了，两条腿都要锯。人就彻底残废了。”温老板与李先生将他送到街上，与他婉言几句。巴拉离坐车走了。

二人心里全都生气，回到屋里，李先生说：“没想到他这样主张，我也没了主意。”说完低头不语。

元明自听说锯腿，一直都在哭泣。突然不哭了，扯住李先生哀求：“先生，请你救我。你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千万帮我保住这条腿。我求您了！我和尚终生不忘大恩。我就相信你了。日后，就是治不好，或者我死了，我也绝不怪你丝毫。请你为我治疗。”

李先生没敢答应。元明又跪地叩头哀求。

李先生扶起元明道：“年青人，你冷静冷静。不是老夫不救你，是我实在没这个能力。我怕误了你。虽然英国医生这么说，但是还有俄国医院、德国医院、日本医院。你应该再找他们看看去。他们不一定都主张锯腿。”

元明怒道：“西洋人没个好东西，我绝不用他们治疗。日本医院就更不能去了。现在医疗技术，英国最发达。他们要锯我的腿。德国人、俄国人、法国人、日本人，都比他们强不了。”

温老板听元明求得可怜，说的有理，一怒也道：“李老兄，我担保到底。你就给他治疗。将来治好治歹，都不怪你。日后，元明就是落下跛足的残疾，也比锯腿便宜。好歹两条腿呢。再说，他要五千大洋，不但元明拿不起；我将小店卖了，这些钱也还没处凑去。何况英国人伸手就要呢？我就不信！我们中华医术有几千年的发展史，就不如他只有几百年历史的西医？我们真就治不了这种病吗？”

李先生道：“他得的是急症，我们只有些中药。我们的中药效力慢，治这种病用中药，好比骑牛赶火车，落后赶不及呀。”

温老板怒道：“李老兄，你我都身为中医，藐视中医、菲薄中医，就是瞧不起自己，这极不应该。你细斟酌，上古哪家名医有此种验方，对病症论述详细。我们再因病调味改剂，相信会有奇效的。因病立方，调味改剂，也符合中医的发展规律。我料我们的中药，治这种病，绝不会毫无效力。”

李先生深谙医理，从医半生，一向谨慎，从没丢过手艺，从没丢过名誉。他最善移重就轻，知难而退。他悱思多时，无言以对，也鼓起勇气道：“好吧！老夫一定尽力。容我细细参详方剂。”他决心冒一次险，创造出奇迹。

他思量道：“若论治这类病症，我中国古代就有名医，对病症的论述也十分详细。我只是不曾用过那些方剂。元朝的名医朱丹溪，就是其中的一例。他论病用药，无不精奇。钱正一与他是师兄弟。

二人对这类病症，都论述得最详细。他们还留下了多种方例。他二人当时治这类病症，都声名远播，有很高的手艺。记得丹溪有‘心法’和彦修‘传密’，都是精论妙典。彦修传密中有一十三味方，专治这一病症，上中下通用。这个方例正合元明的病症。我再因症加减，改味调剂，一定功效神奇。”

李先生有了治疗方案，心里高兴，马上提笔记在了纸上，又详细分析那方中药味。那真是：忽而写，忽而想，彦修传密细参详。君臣使佐十三味方，不是灵丹药，却比灵丹强。消炎镇痛，药力猛；祛病除邪，真恰当。

李先生越斟酌，越觉味味药用得有理。他深深佩服古人用药精益。结果他一味药也没舍得调换，决定按原方下药，加大剂量。

定下了药方，他自觉满意，一抬头，高兴了，叫过伙计道：“你与我去取药，回来，我再传授你如何煎药。三剂不过，定见奇效。”说完，又将方例给温老板看。

温老板看罢，又对药方大发高论，按味详审。他以为是李先生的方剂，夸赞道：“尊兄不愧神医称号。这药味味用得精妙。我料几剂不过，元明的病就会见好。七天不过，就会症状全消。半月不过，就会病祛痊愈了。”

温老板高兴，吩咐伙计：“于路仔细照顾李先生。”

伙计一边答应，“放心放心”，一边紧随李先生出门去了。温老板送客回屋，与元明安心等待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