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电影片场 (第2/2页)
直到这天,电影的片场在一家医院里,顾羽梨已经拍了好几场大夜戏了,身心疲惫,她呆呆地坐在一旁,顾羽梨盯着手机屏幕上纪锦棠的号码一动也不动,一个男声就在她的耳畔响起。
“大夜戏很累吧?”谢南升说。
顾羽梨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她漂亮的桃花眼里却依旧有迷人的光彩。谢南升仿佛被这莫名的光彩给吸引,大半夜的片场竟然让他生出一丝暖意。谢南升今年也有三十二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此人生的周正,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下海鸥线清晰明朗,一张厚薄恰到好处的嘴唇,一张精致的脸,无数女明星对他爱的不能自拔。
然而谢南升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他高大伟岸的身形是他浪荡的资本,换女朋友如换衣服,此刻的他却对顾羽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羽梨,你跟那个看风水的小子是来真的还是玩玩而已?”谢南升问。
他轻浮的表情,透露着一股子瞧不起纪锦棠的样子。
顾羽梨听出了他那鄙视的心思,说道:“你说呢?”
“你不是吧?堂堂当红女明星,你要嫁给一个默默无闻的风水先生?”谢南升惊讶地问,他对于这位圈外的风水先生,打心眼里一万个瞧不上。他觉得自己长得比他帅,也比对方有钱,也和顾羽梨是都是圈内人士,共同语言肯定比那个沽名钓誉的风水先生要多得多。
“谢南升你听好了,那位你说的风水先生救过我的命,在我心里他比任何人都重要,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懂,我也不指望你懂,还有,我们两个就是这部戏的搭档而已,我跟你没那么熟悉,请你不要对我的朋友指指点点,这样只会显得你非常的没素质,懂吗?”顾羽梨有些恼火,她不能容忍别人言语上侮辱纪锦棠。
谢南升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顾羽梨,好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灰溜溜地跑去片场等戏了。
顾羽梨的电话铃声响了,她拿起电话看到对方姓名的时候,刚刚还是乌云密布的脸庞瞬时间就变得晴空万里,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接起电话后,里头传来温软的声音说道:“你在哪个片场拍戏呢?可以来探班吗?”
原来是纪锦棠,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片场。
顾羽梨巴不得见到纪锦棠:“你是以拍摄顾问的身份来,还是以别的身份来?”
电话里里头纪锦棠撒娇打滚:“哎呀,不要分得那么清楚!”
顾羽梨暗自傻笑,觉得自己和纪锦棠有戏!
“好,一会儿我发定位给你,这里离你家特别远,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待会儿见。”顾羽梨挂了电话后,刚刚无神的眼睛里骤然间就有了生气,她本来就在等戏,嫌弃时间过得慢,这会儿听到纪锦棠要过来,更觉得是度秒如年。
这场大夜戏是电影的一场重头戏,讲述的是男女主在医院里遇到危险,驱魔道士前来和恶鬼斗法的故事。片场在阳城市第三人民医院,这家医院地处相对比较偏僻,医院却大得很,剧组租借了一幢住院部的大楼用作拍摄。
本就是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寒风从窗棂上刮过,呼呼的声音久久徘徊在医院阴冷的走廊里。顾羽梨扯了扯自己的大衣,镇定自若,她深呼吸,平复心情,准备进入演戏的状态。走廊里为了营造恐怖气氛而打出冷冰冰的光,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也许是和纪锦棠呆久了,顾羽梨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她丝毫没有觉得此时的片场有任何诡异的气氛,甚至觉得有一丝可笑。
拍摄开始了,谢南升死死地搂住顾羽梨,两人立马进入惊恐的状态,他们短暂地相拥后,谢南升拉着顾羽梨在楼道里奔跑,后面那个扮演恶鬼的演员披头散发,身体僵直地在后面追。只见他的头发蓬松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惨白的脸上露出一股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阴笑。化妆师的本事极高,演员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底,面无血色,甚至还泛着微微的青。乍一看真的就像是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突然,身披黄袍,背着八卦镜,手持桃木剑的道士破窗而入。道士一脚将恶鬼踹飞了出去,扮演恶鬼的演员也是可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用朱砂画满整张的黄纸符,上面的图案看上去特别的诡异。
只见他将纸符点燃,黑暗的楼道被这火光微微照亮了片刻。随着纸符的燃烧,火焰也越来越高,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摇曳的火光似乎揪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现场导演组的人被这火焰燃烧的效果惊呆了,他们非常满意。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都在夸赞这个视觉效果。
这时候的机位没有带到顾羽梨和谢南升,他俩盯着道士作法驱除邪祟,突然那个扮演恶鬼的演员窜到他俩的身边,把谢南升吓了一大跳。
可顾羽梨发现了不对劲,道士的跟前同样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随着道士的纸符而舞动着。
导演们发现了监视器内只有道士一人,他仿佛一个人在对着空气演戏,眼前的这个恶鬼并没有出现在监视器上。那一瞬间,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结成了冰,就连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娱乐圈的人都知道,拍鬼片有可能遇见灵异事件,有时候因为自己打扰了某些“人”的休息,又或者是侵犯了他们的领地,于是都会在开机前给他们烧一些纸钱表达自己的诚意。这个剧组在开机的第一天,纪锦棠就打电话和阿美说过了要怎么做,此时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包括谢南升在内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有道士一个人手握黄纸符,还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鬼。
他转过头看导演,心想怎么还不喊cut,黄纸符都已经烧完了。导演组的人都被吓傻了,一群人都仿佛被人点了穴,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瞪的老圆,眉毛挑的老高。他还不知道那个恶鬼已经渐渐逼近了他。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他瞳孔里倒影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张开的大嘴里还渗着鲜血,只见恶鬼伸出苍白的手,晃晃悠悠地朝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晃着自己那好像是粘在脖子上的脑袋,头发枯草一般的扎在头上。
道士惊恐地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脑袋可以在脖子上旋转一百八十度,并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给他上发条。这“人”的肩膀像是生了锈,姿势是那么的不和谐,每走一步都发出骨头错位般的咔嚓声。只听见好似是从他的胸腔里传来的闷响,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一时间整个片场寒意四起,一股尸臭味凭空在楼道里滋生了起来。
道士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只听见他大喊了一声:“有鬼啊!”
所有人就像是听到了运动会的发令枪一样,快得是离弦的箭,整个医院的走廊里一阵兵荒马乱,摄像机等设备被撞的东倒西歪,一时间尖叫声与仪器杂碎在地上的声音相互交织,乱作一团。顾羽梨拉着谢南升一路向一楼跑去,身后跟着一大堆人,漆黑的片场里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好像在楼里跑了很久,一路上他们听到了各种奇怪的笑声,那笑声像是订书机一样,死死地钉在他们的耳朵里。明明是穿的很多,奔跑也让两人出了一身的大汗,可身后的脊梁骨莫名的就是生出一股子寒意。那寒意就好像是鬼魅一般,紧紧贴在他们身后。
谢南升跟在顾羽梨的身后,他根本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这医院密闭的走廊里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一股阴风,让顾羽梨和谢南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起了鸡皮疙瘩。
谢南升脑子里还想着刚刚那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的模样,那爪子上长着长长的指甲,泛着阴冷的白光,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板足够高大强壮,可在那双锋利的爪子面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纸片人。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奔跑,一瞬间就超过了在身前的顾羽梨。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不断徘徊,他们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脚步混在其中。
可顾羽梨和谢南升谁也不敢回头,谢南升在此时此刻也还保持着他一贯的所谓绅士风度,他并没有丢下顾羽梨,他从顾羽梨身边超车而过的时候顺势就拉起了她的手,拼了老命往前飞奔。
他的这一举动让顾羽梨之前对他的敌意瞬间就消散了,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抛弃队友的人,就算人品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一瞬间他的形象似乎就高大了起来。
突然间谢南升一声非人的惨叫又把顾羽梨拉回了现实,他们看到前方的楼梯越来越远,墙壁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影子,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没有脑袋的,有的大得离谱,有的又小得可怜,无数奇形怪状的影子浮雕一般的刻在了墙上。
楼道里一丝灯光也没有,竟然也能生出影子。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影子啊?为什么我们跑了这么久,楼梯还原来越远啊?”谢南升气喘吁吁。他那老式火车般的喘气声,就像要把肺给震出来似的。
“我不知道,大概是鬼打墙吧。”顾羽梨也喘着大气,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将她的长发打湿,贴在脸上,再好看的美女在这个情况下,也好看得有限了。
“纪锦棠不是风水先生吗,他没教你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吗?”谢南升感觉自己跑不动了,而此刻好像又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脚步声,于是他停下来靠在墙上,低头用力地吸了几口气,一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顾羽梨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纪锦棠,可她看了看屏幕后,又失望地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扔。
“怎么了?”谢南升问。
“没信号,再撑一撑吧,锦棠应该马上就来了。”顾羽梨语气坚定,她的眼睛里有光,那是一种信任和幸福交织的感觉。
谢南升听到了这句话,仿佛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游泳圈,一瞬间就有了求生欲,然后他一边掩饰自己已经要吓到尿裤子的心,一边装大尾巴狼,挡在顾羽梨的身前:“放心吧,我先保护你。”
“保护你”三个字说得特别重,但依旧遮掩不了他的心虚,凡人在这时候有这个胆色已经是人中龙凤了,顾羽梨笑着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一团巨大的黑雾就从窗户外面挤了进来,玻璃被震碎,散落了一地,黑雾渐渐幻化为一个人形,直直地立在他们眼前。
“快跑!”顾羽梨大喊。
两人刚刚停下的脚步又加速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窗户外就连月光也没有,医院其他的大楼此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仿佛这个被租借的住院部大楼孤独的矗立在云端上。窗户外是一片黑漆漆的浓雾,一眼望不到头,浓雾顺着破碎的窗户飘了进来,是一股死一般的阴气。
他们一边跑,一边用余光扫着周围的墙壁,墙壁上不断变换造型的阴影就像是被泼上去的山水画,甚至有布满脓疮的手从墙壁里伸了出来朝他们抓了过去。顾羽梨尖叫的用手用力甩开那鬼魅一般的手,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或许人到了绝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这次的事件甚至比初始纪锦棠的车库或者是电影首映礼上漫天飞舞的小鬼来的更刺激,因为身边的人不是纪锦棠,而是那个色厉内荏的谢南升。
两人也不知道在这个楼道里跑了多久,他们鬼使神差地钻进了一个房间里,躲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顾羽梨死死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暴露位置。
他们只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阵阴笑和千军万马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