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无序 (第2/2页)
“小人……生父姓方,后来因为家舅无所出,便把我过继给了舅舅。方姑姑……是家父的妹妹。姑母她……”
“被毒死的,具体是谁做的还不清楚。你好好配合我们,待事情水落石出,我们定会给你个交代。”扶渊轻声道。
“是。”常令点头,“多谢上神,多谢殿下。”
扶渊与钟离宴对视一眼,眼神又重新回到常令身上。
“你既然说当年是被骗了,到底是怎么被骗的?好好回忆一下,说的详细些,别漏了任何一个细节。”扶渊扶他起来,又为他斟了一杯茶。
常令自然不敢坐下,也不敢碰那杯茶:“当年……我来太医院已经快五年了,当时我正好是负责太医院里所有的药材采买与分配……有一日,我记得是冬日,快过年了,我姑母突然过来寻我,要我单独给她开些参商散。我当时没同意,因为她不让我留档案……”
“停,抱歉打断一下。”扶渊抬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太医院所有药材的采买与分配,你可知这是多大的权力?就由你一个人负责?”
“自然不是,可若我愿意,自然也能……”常令有些紧张。
“那……你姑母突然过来寻你……常兄,我听你的语气,你们好像不常联系?”
“的确……我还有一双弟妹,当年父亲把我过继给舅舅后的第三年,舍弟出了意外,过世了。”常令咬白了下唇,“家父家母年岁渐长,子嗣无望,便想把我从舅舅家要回来,舅舅舅母自然是不太同意,后来,我姑母,在宫里当上了叠翠宫的掌事宫女,据说颇受成妃娘娘器重。当时她便要通过娘娘为我在宫中谋个一官半职,条件是我回家,改回姓方,我没同意。然后……我姑母那个脾气……所以虽然都在宫里我们也很少联系,她也很少亲自来太医院,多是打发一些小宫女。”常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唔,原来是这样。常兄,你继续,讲到你姑母来找你要参商散然后你没同意了。”扶渊道。
“嗯,她骗我是父亲重病,想要些参商散止痛……家父一介平民,是不能用宫里的药的。我当时很是着急,就给姑母偷偷拿了,没有记录在档案上。后来我给家里去信,家父并没有任何不适,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常令比起最开始已经放松了稍许,说话也连贯了一些,却还是紧张,冷汗直流。
“不好意思,再打断一下。”扶渊递给他一块帕子,示意他整理一下,“参商散这种东西只有宫里有?”
“失礼了。”常令双手接过帕子,“确实如此,这是遮月侯的方子,侯爷他严令不许外传的。”
“也就是说遮月侯那里也有药。”钟离宴看着扶渊说道,扶渊也看了他一眼:又是遮月侯。
“后来我便去找姑母要说法,最开始她躲在内宫不出来,拒绝见我。等我再见到她,已是三年后初夏了。”
“昭明皇后已经故去了?”钟离宴突然问道,他母后去的时候,正是暮春花落时。
“是,是的。”常令小心的看了钟离宴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抱歉,先打断一下,你姑母统共就找过你那一回?”扶渊问道。
“是。”
“那,这方子好配吗?”扶渊又问。
常令到底是个机灵的,一下就明白了扶渊的意思:“商参散原料名贵,本已极不易得,加之研的细,寻常医者即便是有了那药,也是配不出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如果常令说的是真的,那么方姑姑此举,不是为了混淆视听,就是他们那有个颇为能耐的医官。
“那你姑母怎么说?娘娘薨了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扶渊也学着钟离宴的样子,抱起了双臂。
“她第一次见我时……”常令刚刚松开衣角的手又攥紧了,“面对我的质问,的确有些慌张,我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是要谋害皇后……她只说是自己想要拿去卖钱,谋取私利,好还她欠下的赌债。”
“在宫中聚众赌博?”扶渊挑眉。
“是,当时我也信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常令又咬了咬下唇,嘴唇立刻从暗红变的煞白,又立刻从煞白变成鲜红色,“后来跟了师父,才发现那参商散的不对劲,却仍是不敢相信姑母能做那种事情……再后来,上神您回朝,姑母向我承认了当年的事情……我就……让她……”
“后来的是我们都知道了。”扶渊捏着自己的下巴,“你当年既然是没写档案,偷偷拿的药材,你姑母又要去销毁什么档案呢?”
“是当年她来这里登记的档案。”
“有这个必要吗?”扶渊问道。他们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去查某某天太医院来了某某人,他们也不知道确切时期,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时间段。如果是因为之前来的次数少,那日突然来了一次,也很难被他们怀疑,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啊?”常令不解。
“的确没有。”钟离宴答道。
“常兄,今日先到这里,日后还要麻烦您为我治病,方便起见,就请您屈尊在连远殿暂住些时日了。”
“是。”常令应下,被折卿带了出去,又被几个侍卫保护着,送回了连远殿。
“阿宴,我有个想法。”扶渊看着他,少见的皱起了眉头。
“说吧。”钟离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丁点儿头绪。
“在我们给方姑姑贴符之前,她就已经被纸笺给控制了,只是这次施法的人没有之前那个那么强大,所以纸笺需要附在方姑姑身上。纸笺操控她去太医院,让我们发现。就算这份档案真的有必要销毁,也应该在我找到陆姑姑之后,她已经知道我找到陆姑姑了,所以不应该等我回朝时才去销毁证据。再后来,可能是方姑姑在她死的地方与她真正的主子接触,被发现了我们在她身上留的东西,她便死了。”
“那也就是说,有两拨人,一拨是害我母后的真凶,一波是为我们指引当年的真相。”
“不,也可能是三拨人。”扶渊伸出三根手指,“一拨是当年害娘娘的人,一拨是把答案指向错误的人,另一拨是把答案指向另一个地方的人,暂且还不能判断是真是假。还有,那个常令说的话也不可全信,他,或者说他姑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钟离宴沉默半晌,道:“有理,只是当年毒害母后和扰乱视听的可能是同一拨人。那接下来怎么办呢?等着他们再给我们一些提示?”
“不行,那是坐以待毙。”扶渊摇头,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不安,“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朝的事情。安定下来之后再去我那个朋友那里一趟,问问当时他发现陆姑姑时的情况。至于你……注意一下遮月侯的动静吧。”
【作者题外话】:其实早就想“作者有话说”了,只不过今天才找到在哪(笑)
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