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生父 (第2/2页)
“先生怎么称呼?”庄镇晓冲他微微欠身。
“也姓庄,庄尚严。”男人嘴角仍翘着,已有些泛浊的瞳仁里却无甚笑意,“江城人氏。”
“您……”庄镇晓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远来是客。”曲归林倒没什么好尴尬的,甭管这男的到底是不是他师兄亲爹,先扣住再说,别被有心人请了去当刀使才好,“先生若不嫌,便在敝院住上两日吧。外头兵荒马乱,也不尽太平。”
“多谢这位小公子美意。”庄尚严不置可否,“不知该如何称呼?”
“二弟子曲归林。”曲归林持剑抱拳,心想这人可不好答对。
他来者不善,却又正正好好戳在天时院的软肋上。即使他们都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不怀好意的,却也无可奈何。
“院长和曲公子多虑了。”庄尚严又开口了,与面前的少年相似的脸庞上出现了一种无所谓的坦然,“将才在院门那样说,庄某人也是无可奈何,方出此下策。如有冒犯,望院长莫怪。”
说着就要拜。
庄镇晓可受不起他这一拜,连忙抢前几步将他扶起:“不知先生光临天时院,所为何事?”
方才这个叫庄尚严的人所说可谓扯的不能再扯了,元王殿下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还故意给天时院难堪……
庄镇晓心里想得明白,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前段日子,院长行至江城,某幸得一见。”庄尚严拉住庄镇晓想要缩回去的手,“庄某唐突,本是想问问月院长,你既是他捡来的,为何不随着他姓?又为何要姓庄?”
庄镇晓头皮一麻:这问题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当年也问过师尊,他记得当时师尊说的是因为这名字好听上口……
他也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他与祈知首都是孤儿,只不过,祈知首是被家人托孤,托付给师尊的,自己则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以前的事,早已记不清了。
曲归林心里冷哼一声,心想他这哪是想问他们先师,这庄尚严随江城秦氏的物资北上,算算日子,正是他师尊牺牲不久,消息将将传到江城的时候动的身。
庄尚严见他答不上来,又前一步,咄咄逼人似的:“庄院长,某北上万里,不过是要一个结果,我知道了,也便心安了。”
“庄先生,”曲归林拦在他二人之间,“认亲可不是这样认的,您到底想做什么?”
“曲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庄尚严被他逼得退了一步,“人有三纲五常,孝悌也者,仁之本与。令师兄还未表态,公子这时插言,岂能算是识礼?”
曲归林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行了个礼,退到庄镇晓身后去了。
庄尚严想要这结果,可庄镇晓并不想要。若两人并无干系还好,若真的是……
“先生是想滴血验亲?”庄镇晓问。
“如果可以的话。”庄尚严点点头。
庄镇晓抿了一下唇:“如今尚在年里,又是先师孝期,实不宜见血。先生若无急事,不妨就先留在院里等一等。”
“看来贵院并不欢迎我。”庄尚严又换上了他那无懈可击的,带着些无奈的浅笑,“那我便等到了时候,再来叨扰。”
说完又是一礼。
“庄先生。”庄镇晓叫住他,“方才舍师弟也说了,外头不太平,先生不妨在这里住上两日。”
“多谢院长,不必了。”庄尚严微微一笑,“我自有落脚的地方。”
庄镇晓和曲归林听了,对视一眼: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了天时院的大门。
可他们不能强迫,亦不能动武,言语苍白,也没有力量可言。
“要不我请相爷来。”曲归林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用的是传音入耳的法术,为的是不叫庄尚严听见。
兹事体大,不请个厉害人物,怕是镇不住庄尚严背后的魑魅魍魉。
“不行。”庄镇晓反驳,引了庄尚严出门,“相爷明日午时便要出城了。”
“那我请李师叔过来。”曲归林说的是周同尘的师父李念堂。
“也不行,”庄镇晓咬咬牙,“李师叔如今被文山殿盯得紧,不能频繁往来。”
“啧。”曲归林知道他是想护着周和光,“那帝都里头便只剩了两个人了,太子殿下和扶渊上神。”
“……”太子想都不用想,曲归林也只是这么一提,但另一个人,庄镇晓总觉得欠了他太多人情,“上神身子还不大好呢,咱们天时院的事,没必要叫外人来掺和。出去了就出去了,能出什么大事?”
曲归林这么一想,也觉得师兄这话没什么问题。这庄尚严在外面翻云覆雨,也顶多是叫天时院赔点儿面子,叫他师兄赔点儿面子。他大舅可是从他牙牙学语时就教育他,脸面是这世间顶顶无用的事物。
两人互相做着心理安慰,谁知走到二门,又杀出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周和光,听说了这事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她一看庄尚严的样子,心里便猜出来了七八分,便对庄镇晓道:“师兄,夜深了,怎的不留一留贵客?”
又笑着对庄尚严道:“是我们待客不周了,夜深露重,先生不妨留一晚再走。”
“这位……”庄尚严眼神玩味,“难不成是院长夫人?”
“你……”周和光羞红了脸,慌乱的目光扫过庄镇晓,最终落在庄尚严身上,“先生莫要乱说。”
“某给姑娘赔罪。”庄尚严笑笑,行了个半礼,“只是瞧着姑娘说话的样子,有夫人的派头罢了。”
女孩儿羞愤得不能言语,心道这庄尚严好利害的一张嘴!
“这位是舍师妹,主院内杂事,留宿先生也是分内之事。请先生顾及师妹清誉,不要再妄言了。”庄镇晓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必然不客气。
“咦?我记得月院长一生就只收过三名弟子啊?”庄尚严仍是饶有兴致,也不急着走了,“那这位姑娘是?”
“是外门的弟子。”曲归林没想到大师兄为了维护周师姐,也能做到睁眼说瞎话。
庄尚严点点头,对庄镇晓夸赞道:“果真好样貌,庄某初来帝都时,有幸见过文山殿的世子爷,眉眼倒是与这位姑娘有几分相似呢。”
周和光一听“文山殿”这几个字,面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庄镇晓则是镇定许多,他假装听不出庄尚严话里的试探,淡淡道:“是么?长得不错的人大多一个样子,面寝之人方丑态百出。时候不早,天时院的们要落钥了,先生您是——?”
“我就说嘛,这天时院不欢迎我。”庄尚严仍是笑眯眯的,“庄院长,留步吧。”
等庄尚严走干净了,周和光才问他们:“怎么回事?他——甭管他是真的假的,也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啊!”
庄镇晓想了想,忽地也变了脸色:“坏了,归林你快去追!不能让他和文山殿的人有接触!”
“什么意思?”曲归林不懂,怎么又和文山殿扯上关系了?
“他今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虽是问出来的,但他语速很快,语调又平,听着像是陈述,“除了给我们施压,还有一个,就是周师妹。”
庄镇晓看着周和光,道:“他现在,一定是去找文山殿的人复命去了。”
【作者题外话】:推荐《朕和她》古言,女主逐渐成长,到最后那样为自己而活,实在是太戳我了,还有张退寒,我觉得他就莫名有些像钟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