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辞冰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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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城楼上下来,方才俯瞰下的繁华人间便争先恐后地入了眼,再一看,他们已是其中人。
“上神,”庄镇晓快走两步跟上他,“方才那人是文山君身边的人,还是不要重责的好。”
“一个奴才,也敢在你我头上动土,该罚。”扶渊的话里听不出有多少怒气,“就是他主子周远宜,也未必有这个资格。”
“上神要怎么罚他?”听了这话,庄镇晓便毫不掩饰面上的担忧了。
“看老徐,顶多就是在那儿跪上一两天。”扶渊浑不在意似的。
那个至少是面子上谦恭有礼的扶渊呢?庄镇晓无话可说。
“周远宜那老不死的,”谁知即便他不问,扶渊也有话,“他纵着这奴才在外面胡作非为,可有半点身为神君的风范,该死。”
“……”庄镇晓想了想,没有理会那句“该死”,而是问他,“上神是想逼文山君出来?”
“没错。”扶渊颔首,“看我让他那‘得意门生’把文山殿的脸都跪尽了,那老头还能不能坐得住。”
庄镇晓没有接话,却还是觉得此举有些冒险。不过既然是扶渊……
他想着,不自觉地就朝着那人看去。
白皙的脸上被打出了这么一块,着实显眼,他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过去了。
“咳……”扶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尴尬,“师兄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想问的太多了,庄镇晓心想。他实话实说:“有,但不知从何问起。”
扶渊失笑:“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庄镇晓点点头。
“话说很久以前,”扶渊一开口就是个俗套的开头,却紧跟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百里恢弘死了。”
“您……您别咒他。”庄镇晓不知道扶渊是怎么扯出这一句的,只能这么说。
“你听我讲完。”扶渊有点儿不悦,又强调了一遍,“死透了,然后你师尊,为了百里恢弘,那么……不辞冰雪的一个人,翻遍了天时院的禁书,终于找到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庄镇晓听了竟然紧张起来。
“他能带回百里恢弘的性命,却必须一命换一命——甚至这还不够。”扶渊道,“像是佛家所说的前世今生,但前生是他死,今生是你亡,重来一次,气数也早在上一世就断了,此生不过自苦而已。”
“可我自有记忆始,便不曾听闻师尊……”
“那时百里恢弘还不知道院长的性命已在朝夕,”提起月如期,扶渊的语气才变得沉重起来,“百里恢弘以为是老天开眼,让他重来一次,再续前缘,殊不知对于院长来说寿数将尽,除非能找到续命的法子,否则他是不会再与百里恢弘相认的。”
“那师尊找到了吗?”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他仍忍不住想问。
“他找到了啊。”扶渊语调悲戚,尾调仍带着余韵,“就是那‘忘川’。”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那他几乎拼尽性命的‘忘川’留给云垂野?”扶渊勾起唇角,眼里的悲伤却是真真切切的,“因为他傻啊。”
“百里恢弘此前不知道这些事,今日不知是从哪儿听闻,就来寻我算账了。”扶渊忽然沉默,再不肯讲下去了。
“为何要留给云侯?难道他也——?”庄镇晓追问,扶渊只说了别人的事,却对自己的事闭口不提。
“院长既然给他留了,想来他也是这般罢。”扶渊似乎是知道什么,却不愿多解释。
“这‘忘川’是师尊命我从江城秦家用院长的印信抵来的,他说这是他欠下的——上神,师尊他到底欠了云侯什么?”以至于拿命来偿?
“……一命偿一命。”扶渊道,听了他的话,似有不忍,别开头去,“其实他不欠云垂野什么的。”
庄镇晓不想在人前失态,抿着唇,强忍着不说话。
“师兄,人活这一辈子,或多或少都得欠别人点儿什么,”扶渊道,“但是月院长呢?他临走前把什么都理干净了,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嗯……多谢上神。”庄镇晓应道。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实话实说。”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天时院,他们一同拜过月如期的灵位,便退出来了。时候还早,庄镇晓便请他去前厅小坐。
“师兄,我能去看看那‘忘川’么?”扶渊忽然问。
“这……”庄镇晓没想到扶渊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犯了难:那毕竟是他师父留给云垂野的东西。
“小气什么?我又不向你讨。”扶渊笑了笑,“我就看看,不碰。”
这厢正为难呢,曲归林搀着百里恢弘进来了,山长一进来便恶声恶气:“小镇,你就给他看吧。那东西既然给了云垂野,便是给他的。”
扶渊却不认同,轻轻蹙起了眉:“山长这是什么话。”
“实话。”百里恢弘呛他。
“也不尽然。”扶渊摇摇头。
“既如此,上神这边请。”庄镇晓怎能不注意到曲归林那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的的眼色,怕百里恢弘再难以自持地动起手来,“师叔,小侄先失陪了。”
百里恢弘没理他,看着他们走远了。
行至书房,庄镇晓请扶渊在外间稍坐,自己去内间,打开暗盒,把那锦盒拿出来了。
征得了庄镇晓的同意后,扶渊才缓缓打开了那锦盒——凶光迸出,灼痛了扶渊的眼。
“嘶——”他赶紧把那盒子扣上,遮住了眼。
“上神还好么?”吓得庄镇晓赶紧起身,上前查看扶渊的状况。见他皱起的眉头重新平复后,才道,“我那次看,亦是这样。而师尊打开它,却不会有这样妖异的光芒。”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说月院长看它。”扶渊抬头,问道。
“就是年前,师尊还在养伤的时候。”庄镇晓道。
扶渊默然,半晌才道:“八成是借着这东西续命呢。”
庄镇晓听闻一怔,心想的确如此。自从有了这“忘川”,师尊的伤就以奇迹般的速度迅速愈合,连太医都说是天佑。
他的神思又飘到了别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扶渊拉了回来——扶渊又开始咳了。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扶渊已经呕出了一口血,伏在桌上,人事不省。
“上神?上神!”庄镇晓扳过他的肩,见他这样,也不敢耽搁,对那已然没了意识的人道,“知守,你等一等。”
他慌了神,连名字也叫错了。
大内,重华宫。
年初一开的那盆晚山茶落下了它此生的第一笔落红,钟离宁晨起时见了,拿拨香炉的银勺在花盆里挖了个坑,把它掩了。
习洛书走了,一去到现在还无消息,她心里难受,也知道此时习妍心中更难过。
昨日她向钟离宴求了出宫的许可,想出宫去看看习妍。
穿戴整齐后,她便从重华门离了宫——只带了贴身的宫女秋锁并两个侍卫,她知道外面如今民不聊生,所以并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到了映川殿,恰巧碰到习妍也出来。
“哎呀好姐姐!”钟离宁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真怕习妍就这么走了,“我昨日不是说了嘛!今日我要出宫来找你的!”
“我这哪是要走,是掐着时间算着你该来的,这才出来接你的。”习妍已经跨上马车上的那只脚又缩了回来,笑意盈盈地走近了。
钟离宁这才肯坐回去:“狡辩。姐姐,你是要去哪啊?上来吧,我们同去。”
“无他,祖母睡下了,我便想着出来散散心。”习妍被秋锁扶着上了马车,她看到习妍手上缠着的绷带,不由心疼:“郡主,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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