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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旧人巩是新 (第2/2页)

琵琶音起,是铿锵有力的《十面埋伏》。嫣儿平日里虽古灵精怪,但此时却有如战神附体,指间风雷涌动,节奏紧张,扣人心弦。珂玥本就是胡人后代,擅长骑射,虽多年养尊处优,此时却舞姿豪迈,目光犀利,两条水袖舞得风生水起。到高潮处,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以乐配舞,以舞助乐,宛如千军万马在声嘶力竭般呐喊,在刀光剑影中决战。

此时的攸乐,表面笑意吟吟,似在耳听仙乐,眼观舞蹈,内心却早已跑到了另外一个跑道上。

那是一个没有音乐没有温情脉脉,只有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残酷跑道,然而,无论如何,既然选择了这条道,前方即便再多坎坷险阻,她也要努力跑到终点。

京都的盛夏,又湿又闷,整个京城像蒸笼一般炎热。高宅内绿树成荫,夏蝉也尤其多,聒噪的蝉鸣令人头脑发昏。然而,此时高莽枝的房间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仿佛在此处炎炎夏日也被冻结了一般。

在高莽枝将自己房内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将曾晚晚梳妆间里能砸的也全砸了之后,终于累倒在地,整个宅院也呈现出大乱过后的沉寂,除了蝉还敢发声,谁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高莽枝此时颓然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说一句话。在仆人们的心目中,这位胆小懦弱的大公子近几年脾气虽越来越乖戾,但顶多也就敢摔摔茶杯之类的,像这样雷霆震怒的样子,还从未出现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曾晚晚此时竟也未像往常一样去劝慰,不论这劝慰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

还是只有高伯,待一切安静了之后,才敢静悄悄地上前,手捧着一杯尚冒着热气的茶水,穿过一地残渣碎片,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老迈的身躯,将他的手轻轻拉起来,要把茶杯奉到他的手上。

高莽枝目光呆滞,面如死灰,额头上满是汗珠,也不知是因摔砸东西而费尽力气,还是因内心的无比悲凉恐惧。高伯忍不住一阵心痛,这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说不是高家亲生的,但这些年也感情深厚啊。高莽枝没有去接那杯茶,又呆了片刻才将散乱的目光收回,聚焦到高伯的脸上。

“高伯,”他一开口便掩饰不住内心的脆弱,双眼通红:“我高莽枝是不是为人太失败了?这些年,高家的财产已从我手上流走了大半,我也想要将高家发扬光大,我也不想高家在我手里垮掉,万一革登有朝一日能回来,我也还有一些家业交到他手上,可他们,曾乘风曾无庸,他们好狠毒,。。。”说到这里,他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扑簌簌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高伯看着这个孩子三岁进家门,虽畏畏缩缩胆小怕事,却很少有掉泪的时候,此时眼见这个大小伙子在自己眼前落泪,内心如何不惨痛。

他知道,大公子这一次受到的打击着实不小。前些日子,赵锅头将一个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带进了高家后院,林四见情形不一般,便偷偷潜进后院柴房查看,原来是那人将一根银针插进头马的脑袋里,导致头马短暂发疯,整个马帮差点在山间乱成一团,赵锅头在高莽枝的要求下带回那人细细审问。刚开始,那人还死不承认,后来经过几天几夜的拷打,又不给吃不给喝,才实在熬不住了,承认自己是受曾无庸指派,已经是第三次到马帮搞破坏了。这话一出,高莽枝当时便气的差点晕过去,他实在没想到,曾无庸竟然会卑鄙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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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这些年的逐渐败落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当时他气昏了头,拉出一匹马便直奔曾家而去,想要找曾无庸去理论,可曾家一看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根本就不让他进门。两个家丁开始对他还算客气,后来不知是受了什么指使,竟然将他痛打一顿,将他赶的远离曾家大门,并威胁他不准再出现,而这期间,曾家父子始终未曾露面。高莽枝回到高宅,已气到丧失理智,开始狂砸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公子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有全程都悄悄紧跟高莽枝的林四才知道,并偷偷告知了高伯。

在这个家里,能和高莽枝说上话的似乎也只有高伯了。可高伯能说什么呢,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乱嚼舌根的下场就是被割掉舌头,现在在高家,谁不是噤若寒蝉胆战心惊。这些年,他时常默默地潜伏在暗处,早已看出曾家人的野心,但大少奶奶曾晚晚是曾家人,他哪敢向高莽枝说上一句对曾家的怀疑啊。如今,事实已铁板钉钉地摆在了面前,高莽枝这才是真正醒悟了,有些话他也不得不说了。

“大少爷,“高伯一面更加靠近了一点仍然颓丧坐在地上的高莽枝,一面警觉地抬眼四周望了望,见门窗已关闭,房子很大,他们处在一片狼藉的中间,两人此时的谈话绝不会有第三人听见,”曾家狼子野心已是昭昭事实,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让高家强大起来,才能不被他们彻底挤垮啊。“

“强大起来,谈何容易?“高莽枝半边脸颊的肌肉稍稍抽动了一下,苦笑一声道:“曾乘风是茶马御史,收购多少茶叶,茶叶质量如何,能换多少马匹全都是他说了算,这些年若不是他们父子俩处心积虑,我高莽枝何至于败落至此。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信了他们的鬼话,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骗我,全都在骗我!“

高莽枝将灰暗的目光聚焦到高伯的脸上,盯了他好久,才缓缓开口道:“高伯,我不是高家的孩子,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高伯实在没想到他此时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时愣在当场,见这位大少爷目光恳切却又无比可怜,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那,那父亲。。。高。。。他是真的杀了我的亲生父亲吗?“高莽枝见高伯点头,认为他一定知晓当年的一切情形,急切问道。

“我不知道。“高伯痛苦地摇摇头,”大少爷,我跟随老爷二十多年,你也从小就在高家长大,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应该都清楚,你觉得,老爷那样宅心仁厚德高望重的人,会去为了利益杀人吗?“

对于老爷是如何入狱的,高伯本来并不清楚,得知老爷竟然是因杀了高莽枝的亲生父亲而入狱的这个消息还是林四前段时间打听来告诉他的,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大公子对自己的养父会有如此复杂的感情。可是,他不相信老爷真的会去杀人,绝不相信,但老爷为什么从不为自己辩解,当年的情形到底如何,他却无从知晓。

“那,万一他是伪君子呢?有人说,他一直在伪装。。。“

“伪装?“高伯冷笑一声道:”即使真是伪装,能够二十年始终为国为民,伪君子也成了真君子了。“他将头转向高莽枝,冷冷地问道:”谁说老爷在伪装,是曾乘风吗?难道此时大公子还没察觉,他曾乘风才是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吗?“此时他说话的语气,俨然已不是一个仆人应对主人的恭敬了。

“是。“高莽枝回答,他语音低沉,底气已明显不足。如果说昨日他还对曾家父子尚抱有幻想,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觉得一切都可能是自己的凭空猜测。曾乘风可能是个好人,因为他对旧友已经半疯的夫人如此友善;曾无庸可能是个好人,因为他每次到高宅来都会带各种各样的礼物;曾晚晚可能是个好女人,她和自己毕竟已经多年的夫妻了。。。可昨日一过,他才真正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这曾家三口才是真真正正的伪君子,是自己养在身边由自己逐渐喂大的狼啊!有了这样一个结论,他不禁想到了这些年高家的所有变故,周身突然如置冰窖般,即使是这酷热的炎夏也无法抵挡这种彻骨的寒冷。

“大少爷,你怎么了?“高伯意识到高莽枝表情的突变,见他四肢似都在发颤,伸手去摸他的双手,也是凉冰冰的,不禁吓一大跳。

“我去叫郎中。。。“高伯放下莽枝的手便欲起身。

“别走!“莽枝迅速而有力地抓住高伯的手,满脸悲戚,边摇头边低声道:”我没病。我只是。。。错了。。。这些年全错了。“

“什么错了?“高伯又探探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高伯,你还记得巩叔吗?“莽枝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

高伯当然记得巩是新,那个满脸无赖,一次次厚着脸皮前来向高莽枝讨钱的二流子。他打着姑父的旗号来向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儿借钱,前几次高莽枝对他还算客气,给的也较多,毕竟这是自己在这世上真正的亲人,可是那姓巩的拿着钱去吃喝嫖赌,转眼就将钱花完了,一次次来高宅索要钱财,貌似高宅就是他家似的。后来,高莽枝也逐渐对他不再客气,再后来就避而不见了,至于这人去哪了,高伯也不知道。

“记得的。”高伯问道:“他不是您的姑父吗?大公子是想再向他了解当年的详情吗?”

“是的。”高莽枝两眼放光道:“既然曾氏父子一直对高家虎视眈眈,那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假的,我要去找巩叔,核实二十年前的事情,看是否真是父。。。高。。。杀了我的亲生父亲。”每次说到高普沧,莽枝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不知该依然敬他称他为父亲,还是该恨他而直呼他的名字。如今迷雾重重,他更加不知道这些年是否自己都恨错了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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