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潜入狱 (第2/2页)
牢内昏暗,但见一人静坐于草堆之上一动不动,对门外的声响似乎毫无知觉。衙役将油灯稍举高些,又叫了一声:“高普沧,有人探望。”牢内之人仍然纹丝不动,衙役只得掏出牢门钥匙,叮叮哐啷地开了门。
“小哥,可否让我们单独待在这里一会?“这时,年轻人又从袖笼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衙役手里,低声恳请道。
“这个,这不太合规矩。。。“衙役犹豫着没去接那锭银子,面露难色。按照探视规定,当班衙役是必须一直随侍在侧,不得离岗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算是牢门大开,高老先生,他会走出去吗?“曾大人见衙役支支吾吾,突然义正词严起来,他手指着牢中的高普沧,眼睛却是盯着身边的年轻人。
虽让探监者与犯人单独相处已属犯规,但经这么貌似冠冕堂皇地一指责,衙役倒像是理亏了一般。他一阵脸红,想想确实越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此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呢,于是迅速接过银子,低声地一叠连声道:“是是是,您老说的对,即便是这里无人看守,高。。。他也不会逃走的。“说着一躬身,迅速接过银子,退了几步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但他也不敢跑得太远,只是上了一层楼,到那儿的入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处等着,这是大狱唯一的出口,除非遁地,否则一个苍蝇也别想从别处飞出去。
而此时,无忧公子化作的女子也正静静站在那里,见狱卒上来,轻轻晃了下手中的令牌,并用眼神示意他禁声,赶紧离开。狱卒虽满眼困惑,但仍迅速上楼了。
待那衙役走远,曾大人和年轻人一同踏进牢门。曾大人一拱手,向牢中的高普沧微微行了一礼,低声关切道:“高兄,你受苦了。“
身边的年轻人倒是一句话没说,表情木然,只是在一边垂手而立,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牢中枯坐在油灯下,连颌下长须都不曾丝毫抖动的老者就是高普沧了。他紧闭双目,神情淡然,脸上的道道沟壑似在诉说着毕生的沧桑。因长期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他面色煞白,与满头银发几乎浑然一体,听到说话声,他的眼睑稍微颤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莽枝,你和你父亲说两句吧。“曾大人面向身边的年轻人,轻声叫道。叫莽枝的年轻人咬紧了牙关,没有开口。高普沧此时却微微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投向了牢门内的二人。
“莽枝来了。“高普沧开口了,声音像是从紧锁的喉咙中挤出一条缝来般嘶哑,极度干裂的嘴唇因翕动而渗出鲜红的血丝。
“嗯。“莽枝冷漠地应了一声,却依旧表情冷淡,毫无亲近之意,脚步也纹丝未动。
“我已是将死之人,早该一死以赎一身的罪孽,若还能有一丝用处,也算是为你们尽最后的心力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高普沧缓慢而低沉地说着,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高兄,你这是何苦呢,你完全可以出去颐养天年,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景王爷和马公子都早已和顺天府的李深打过招呼了,你当年乃无心之失,莽枝也不会怪你的,就只等你一句话了,高家还要等你回去重掌大局呢。。。“曾大人向前一步,靠近高普沧,低声劝慰着。
高普沧依旧闭着眼睛,似乎要把自己与这尘世隔绝开来。沉默许久,他才轻声说道:“我心意已决,曾兄无需多言。”
曾大人见高普沧决绝的表情,想要多说几句的也只好闭了嘴,只是朝叫莽枝的年轻人轻轻摆了摆头,示意年轻人开口。
莽枝只得上前,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终于心一横,什么也没叫,直接问道:“临川地库的钥匙,您知道在哪吗?”
“在你娘。。。你干娘。。。她手上。”说到那个半疯的女人,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高普沧平静的脸上终是有所动容。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现在仍是疯。。。”莽枝冲口而出,却被曾大人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并迅速瞟了一眼高普沧。
高普沧紧闭双唇,从紧咬的牙关中可以判断出他内心的波澜,但始终不再发一声。
牢狱里死一般寂静,虽是大白天,竟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当然,在这距离地面约十米的地底深处,终日是无法见到阳光的,牢中之人更是不知天地日月。
油灯静静地燃烧着,灯芯偶尔爆出噼啪一声,都能像平地惊雷一般把人吓一跳。三人都不再出声,高普沧更是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曾大人与莽枝终于抵挡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两人轻轻交换了下眼神,点了点头。
“高兄,那我们走了。你保重身体,革登和攸乐。。。还没有消息。”曾大人紧盯着高普沧的眼睛,见他动静全无,只得转身离开了。莽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牢中苍白的老者,终是什么也没说,跟着离开了。
空荡荡的地下五层牢狱里,又恢复了如地狱般的死寂。昏黄油灯下的高普沧如一尊雕塑一般,良久,两行浊泪才从紧闭的双眼中静静滑落,悄无声息地融入他身下濡湿的稻草中。
无忧公子眼见高普沧悄然落泪,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但此时远远不是该伤心的时候。
随着曾乘风及高莽枝出门后,无忧公子也悄悄地跟在了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