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初探新安镇 (第2/2页)
“当然没有了。”店家疑惑地盯着攸乐:“他们是因为住在我这,我才将事情经过知道的如此详细。外人不知详情,怎会知道这些疑点?还不都是县衙怎么说,就怎么判吗?”
“那您为何从未对外人说起这些呢?”
“我只是一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过自己的日子,开自己的店,哪里敢去质疑县太爷啊,再说了,即便我说了别人也不一定就信。”店家有点奇怪地望了一眼攸乐。
“当年,这桩案子发生的时候,那被害的高家人就没来打听过吗?”攸乐那时候还太小,对于当年事毫不了解,等稍大点时,又怕勾起父母的伤心事,不敢去问详情。到如今,想要了解一切详情时,高家又已支离破碎,自己不得不隐瞒身份亲自查询当年旧事。
“嗯。。。”店家拖长了鼻音,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当年,是曾经来过一个姓高的客人,哦,那客人是个瘸子。”
攸乐心一惊,原来当时竟是高莽枝来的,不过想想也是,母亲当时估计旧病复发,父亲脱不开身,二哥当时已经离世,其他的弟妹都还小,除了高莽枝确实无人可以前来了。
“情形如何呢?”
“我记得,当时那高姓客人是由曾家少爷曾无庸陪着过来的,粗粗找我了解了一些他们住宿的情况,并未细问。其实,我倒是有心和那客人多说几句的,可那曾公子一直和高公子寸步不离,且高公子似乎也并无想要深入了解的意思,我便断了这心思了。”
攸乐只能内心发出一声长叹,莽枝大哥,他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满意一次呢?
“客官,这案子已经过去近十年了,据说直到现在那偷茶引的仆人都未曾落网,你从哪来,怎么今日提起此事?”说完将攸乐上上下下打量,一双小眼滴溜溜转,可想见其脑子里必是千回百转。
“哦,实不相瞒,我来自京城,便是那仆人的朋友。当年得知此事时,我们皆是五雷轰顶啊。虽说他平日里是有些油嘴滑舌,但绝对是人品可靠,父母均老实巴交,他是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只是,我们远在京城,又是罪人亲友,不敢随意走动,有苦也只能自己吞啊。多年来,我那朋友不知藏于何处,连其父母也不知道,我受其父母所托,特来此探听此事原委。”攸乐胡诌一气。
“那,都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才来呢?”店家还算有点头脑,不是那么轻易被糊弄的。
“前些年是不敢,听说他犯了大错,哪敢到处打听?这些年是自行摸索出了一些线索,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这来的。且已经过了这么些年,官府早把这事都快忘了,我才敢来啊。”攸乐怕他继续盘问,连忙转换话题:“那曾家,你们可曾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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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那曾家可了不得,是咱们新安的骄傲啊!”店家忽然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地道:“这曾家老祖与我们还沾亲带故呢,如今曾大人当了大官,荣归故里时我脸上也有几分光彩啊。听说曾大人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客官你来自京城,可知详情不,说来听听啊。”
“是的,我也是听说曾老爷如今已是朝廷三品大员了,确实是光耀故里啊。不过咱们都是平民,大老爷们的事哪里知晓?”攸乐随着店家笑道,又似乎不经意问道:“那曾家祖宅里如今还有人住吗,曾大老爷可还还乡?”
“没了,曾老爷也几年都不曾回来过了。”店家啜了口茶,继续道:“前些年家里还有个老太太,这老太太啊,固执的很,虽然儿子在京城风光无限,却死都不肯到京城去住,还愿意住在原来的老宅子里。前几年老太太病逝了,家里的仆从也都遣散了,只剩几个洒扫庭院的老仆。”
“哦,那老太太一定是勤俭持重的贤妻良母,才能养育出如此优秀的儿子来吧?”攸乐将两人面前的茶盅都满上,做出一副慢慢详谈的姿态。
“唉,说起这老太太啊,那还真是叫人敬佩呢!曾家老爷子当年那是家底殷实,风流倜傥的,曾家老太太嫁进曾家时也是风风光光,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无比恩爱啊。只可惜好景不长,曾老爷子被外面的一名风尘女子吸引了,非得要将她娶进门,老太太作为大房,当然是坚决不同意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的,百般阻挠不成,老爷子干脆搬出去和那风尘女子同住。老太太独自一人在家带着孩子,整日以泪洗面。谁知半年后,那风尘女子突然在家中暴亡了,据说仵作验尸时发现她是七孔流血,系中毒而亡。小妾被人毒死,作为同住在一处的曾老爷子自然是脱不了干系,被抓进官府严刑拷打,逼其供认罪行。这时候老太太自己却当起了捕快,查到了小妾暴亡的死因,原来是那女子因不小心误食了毒鼠药,才导致了惨案的发生。她从何时买药,何时到家,如何误食,都分析得丝丝入扣,各项证据都摆得明明白白,县太爷找不出任何破绽来,最后便判了个风尘女子自杀而亡。老爷子的冤屈被洗清后,也被放回家中了,只可惜好好一个人,因狱中被拷打,身体受了伤害,精神上也一直萎靡不振,不久之后便郁郁而亡了,从此便是曾家老太太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儿子长大成人。曾大人能如此出息,曾老太太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啊。”
店家啜了一口茶,又闭了闭眼睛,似在回忆,又似在思索,睁眼后见攸乐仍然笑意吟吟地盯着他,更有了谈兴。这老头为人倒好,只是因实在长得丑陋,平时难有人愿意听他多讲话,今晚好不容易来了如此有雅兴的听众,何不畅谈一番呢。想至此便招呼小二过来,说是要请公子一起品酒,攸乐笑而不答,拱手表示感谢,饶有兴致地继续听店家说下去。
“那曾老太太果然是女中豪杰啊,虎母无犬子,难怪曾大人如此优秀。”攸乐附和着。
“那当然,曾家可是出人才啊,不仅仅是老太太,曾老爷幼时也不得了啊。”
几杯酒下肚,老店家的脸开始发红,神情却明显更加亢奋了,“客官,难得你我投缘,今日我便给你说点秘密,你可愿意听?”
攸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轻轻一拍桌子笑道:“好好好,今日反正闲来无事,愿意洗耳恭听。小可第一次入南中,便有幸遇见您。正在无助间,您竟如此诚恳待人,令小可感动至极,感动至极啊!
“哪里哪里,平时啊,这些话我是从来不会说的,今日见你是过客,又说的是旧事,勾起了我的回忆啊。”老店家将手中酒杯放下,凑过脸来,攸乐微微皱眉,忍受着老头嘴里喷出的浓浓的酒臭味,侧耳细听着。
“当年那桩小妾中毒案啊,大家都说,根本不是什么自杀,是他杀!”
“嗯?”攸乐作出一副极其感兴趣的模样,配合地问道:“那到底是谁杀的?”
“就是曾家的大儿子,如今的三品大员,曾乘风曾大人啊!”老头此话一出,警觉地朝四周望望,一双小眼滴溜溜又转了一圈,才回到攸乐的身上。
“这话可不敢乱讲啊!堂堂三品命官,人品怎会如此卑劣,这,这小可不敢相信。”攸乐故意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连连摆手。
“嘿嘿,小伙子,我看你白白净净,儒雅秀气,像个娘们一样,必定是从未经历过人世间的风霜雨雪的,你哪里懂得人心的险恶和深沉啊。”老店家重重拍了拍攸乐瘦削的肩头,见对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示意其坐稳了,继续听他详述。
“那曾乘风当时才约十多岁年纪,长得是一表人才,颇有其父倜傥之风,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曾家老母对这个儿子自是宝贝得不得了。曾家还有个二儿子,叫曾清风,不过那孩子是小妾所生,从小不受爷娘待见,也胆小寡言,在曾家经常像隐形人似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对他也无甚影响,曾乘风老爷却不一样呢。自从曾家老爷搬出去和那风尘女子同住以后,这母子俩就像变了人似的。以前均是待人和气热情,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小乘风每次外出,再也不是笑吟吟的了,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沉郁阴狠。有一次我碰巧看见一只猫奔跑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他便发狠把那只猫的脖子给拧断了,拧断之后又丢在远远的一棵树枝上挂着,然后才若无其事地上学去了。当时我就跟在他身后,看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如此狠辣,不禁胆战心惊。”老头说到此处,不禁嘴唇微微颤抖,仿佛陷入到那可怕的回忆中,而曾乘风要来拧断的是他的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