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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免费小说 > 齐门诡事 > 第一章 后山

第一章 后山 (第2/2页)

“这些人在干什么?”

背后那人冷不丁出声,差点又吓我一跳。

我咬牙切齿地低声回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雀儿,你怎么在这儿?”

雀儿,本名云生雀,非常奇怪的名字。

他是我的发小。与其说是发小,不如说是从小到大分不开的冤家。

我们甚至连升学宴都不约而同定在了同一家饭店,他肯定是看到我“行迹诡异”,一路跟过来的。

“能怎么来?走来的。”

四周虽然很黑,但我能想象到他耸着肩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咬着牙,把字词一个一个从齿缝里挤出:“我不管你是飞是走——快回去。”

“凭什么?”他说,“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我?”

“这里很危险!”我尽量控制声音,“你又不是没长眼睛。”

“什么危险?”他慢悠悠地说,语气里竟有些得意,“那些——不就是人嘛。”

借着手电的余光,我看到他从地上捞起了什么东西。

两套白袍人套装。

“你如果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附近堆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他说着,把一个白布袋套到了头上。

“喂……你要做什么?”

“嗯哼。”他没有回答,而是又披上白袍,混入了另一队正在加入的白袍人中。

每次遇到雀儿,我都觉得自己的牙齿命不久矣。可在我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得为他的冒险行为兜底。于是,我只能手忙脚乱地披好白袍、戴上布袋,混入了队伍的末尾。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布袋上像是施了某种法术,人能够毫无阻碍地看清眼前的东西。

雀儿这人不信邪,而且犟得很。一直到初中,他都觉得我们家是骗钱的。后来他身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才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可惜,他那个“跟着齐一平以揭穿他骗人的戏码”的坏毛病并没有随之消失,而是进化为“跟着齐一平以证明邪祟没什么可怕”的、更加别扭而奇怪的毛病。

我并不排斥社交,但将普通人牵扯进邪祟的世界,是驱邪方士的大忌。为此,我们二人争端不断,再加上彼此脾气不大对,就成了对方口里的“冤种”。

奈何我们两家的大人关系很好,因此我俩再怎么看对方不顺眼,也被迫成为了发小。

现下,我们这一对“发小”混在一群来路不明的白袍人中,沉默不语。

从刚才开始,白袍人的数量不再增加,固定在了十几人。他们有的进进出出,而剩下的,就一直围在“篝火”旁。

这样等了十几分钟。中间雀儿好几次拉扯我的袖子,我猜他是想混进那群进出的人里面,只得拼命扯回去,让他放弃这种冒险的想法。

就在他又一次扯我的袖子的时候,一群白袍人,抬着一个惨白的小轿子,踩着一种很特殊的脚步回来了。

我明显注意到,这个轿子一出现,现场的氛围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而四周的温度,也从盛夏来到了晚秋。

这里,我有必要解释一下邪祟的概念。

当某地磁场改变、某人脑波能量过强或人群集体意识过剩时,就会对现实产生一定的扭曲。这种扭曲被称为“异常”。

在没有“异常”概念的过去,人们见到被扭曲的事物,会误认为自己看见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于是为其赋予了诸如“邪祟”、“业障”、“克苏鲁”等等的称呼,并记下驱逐它们的方法。

因此,岁月中的驱邪人们,由于种种原因而对“异常”的称呼不同。我们一脉习惯称其为“邪祟”,和道士之所谓“妖鬼”、僧侣之所谓“业障”,其实是一门事。

而邪祟的特征之一,就是能影响所在场合的“气场”。

确如雀儿所说,这些白袍人都是人类,而且很大可能是驱邪人。按理说,虽然现在已经将近九点,但这么多人在场,阳气应该不弱才对。

可那架轿子一进场,竟让此处的阳气降到了影响环境的程度。

还未等我多想,就听到一声又响又尖的戏腔:“恭迎——”

“喏——”

刹时,本来死寂的会场填满了唱喏的声音。我一愣,但很快也跟着喊起来。

“噫!惶惶兮!君归来兮!”

随着戏腔节奏的唱念,白袍人们开始传递一盏洁白的小盅。每个人接到后,都会微微抿上一口,而后递给下一个人。

“彼天之嫉时乎?彼地之无应乎?”

每一个节拍上,都有一只脚。轿队跳着一种我前所未见的、诡异而妖冶的舞蹈,缓缓来到了圈中央。

此时我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好像是要睡了,但又睡不着。方向感好像一团过期的糨糊,坨在大脑里突突直跳。

“濯世之秽恶兮,侍君而不求报……”

小盅从雀儿的手递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荡漾的、清澈的酒面,学着其他人的动作抿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清香顺着我的喉咙滑入胃里。它的存在感如此之强,以至于让我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只感觉胃里有块温暖而滑顺的玉。

奇怪,我不是什么好酒之徒,但也不至于一小口就醉。

心里的疑虑像一只落水的虫,拼命挣扎才能掀起一丝涟漪。我强撑着这种飘飘欲仙的欣快感,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奔跑。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跑的?

也许是酒的作用,我现在看什么都是慢镜头,但跑步的感觉,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所有人,披着白袍戴着布袋,奔跑在一个漆黑的隧道里。

他们——或许该说我们,散开护持在小白轿四周,高举着双手,又蹦又跳,速度很快。这个动作放在平日,只会让人觉得很傻,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诡异。

我和雀儿跑在较前方。他也不例外地受了酒的蛊惑,那具患着哮喘、连体育课都不能上的躯体,此时也似一只荧白的蝶,翻飞着前进。

就在我努力清醒意识的时候,轿队居然加快了速度,慢慢跑到了我面前。

黑暗中,那台轿子居然发着幽幽白光,照亮前路;而随着抬轿人的跑跳,轿子的布帘上下翻飞,可始终不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不对。如果定睛看的话,好像还是能看到什么的……像是……像是一个矮小干瘪的人!

那个“人”浑身惨白,露在外面、能被看到的地方全都是皮包骨头,而且那皮肤,仿佛一点水分都没有,用力去掰的话,可能会像苍老的树皮一样开裂。

就在我打算再仔细看看时,忽然,四周一片光亮,然后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

我的每一块骨头、每一根头发,都停顿在它们上一秒所在的地方,包括我的视线,也如一道凝固的水流,定格在那张被风掀起的布帘上。

“嘎吱”。

这是一个令人牙酸的声音,如同拧开生锈的把手。

我眼睁睁地看着,轿里的人“吱吱嘎嘎”地弯下腰,一颗枯槁的、被长发遮住面容的头颅,缓缓从小窗里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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