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三十四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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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仅这寥寥数语，便能让他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如获至宝，回头是岸.......继而大发慈悲，放我一马。

但我依然选择继续说下去。原因很简单：现在不说，以后便是想说，大概也没机会了。

“再如我爹娘，他们就是纯粹的好人了吗？笑话！我爹是山贼，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他没少干过。无论是劫取不义之财，还是误伤无辜百姓，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如此看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简直算得上是十恶不赦！”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将那些孤苦无依的孩童一个一个捡回了寨中，给他们吃饱，让他们穿暖……如此瞧来，他又仿佛算得上一个大善人了。但你可知晓，就是这么个大善人，生生将我娘劫了来，当他的压寨夫人！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从未与我爹这种鲁莽粗俗之人打过交道，寨中十几年的时间都没能磨平她对我爹的恐惧……瞧瞧，好好恶恶，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罢我爹，我瞥了一眼云少卿，他依旧不动，只站在原地干瞪着我。

我叹息一声，继续道：“说完我爹，说说我娘吧。按理说，她该是个十足的好人。她被劫上了山，日日浸染在寨中喊打喊杀的氛围里，却依旧心存善念，连只野兔都不忍伤害，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后悔……可就是这样一个活菩萨般的人 ，为了不被我爹逼着再生孩子，生生将她的亲生女儿，束缚成了男子……她将所有人都瞒过了，她同所有人说，我是男子，男子就是像我这样的！我从小深信不疑，舍弃了心中所有的喜欢，努力长成她所希望的样子……可是，我不该是这样的。我不敢吃我爱吃的糖葫芦，故意讨厌那些粉嫩鹅黄的颜色，学着豪爽喝酒大口吃肉……我娘就亲眼看着我，一点点，一点点地变成了这般模样……云少卿，你说她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夜，已经很深很深。云少卿身后的黑衣人，训练有素，没人发出半点声响。我若不开口，周遭安静得让我几乎以为，其实一切，都不曾发生。

风突然疾了些，周遭的血腥气愈发浓烈。

我说了许久，嘴唇有些干涸，却还是继续，“再比如......贺书旌。我一开始便知道，他……他是杀手，死在他手下的人，除却我爹娘，还有许多。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刻，能做的也只有听命于人......所以，他算是坏人吗？也许不是吧......云少卿，你说，是吗？”

沉默了那么久的云少卿，终于舍得开口，质问我起来，“你既知晓一切，为何还要……还要借我手，杀了他？”

“大概是因为我自己，终究下不去这狠手！”我笑盈盈地望向云少卿。

他神色变了变，我知道，这不是云少卿想要的答案。那好，我便给他想要的答案：“他是受你驱使，可他也的确是下了杀手。他若是不动手，我爹也不会死！我爹死得够惨了，你们却连我娘都不愿意放过，逼她交出图纸……其实，我娘怎么会有那东西呢，我爹越是爱她，越不会让她沾上这种东西……我娘死了，你们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得到，所以便改了策略……但你从来没想过，贺书旌会逃跑吧？”

我讲到这里，竟迷茫起来，忍不住猜测道：“我知道，你们那种地方，只能进，不能出。贺书旌要想逃出你成立的杀手组织，更是难上加难……我确实怀疑过，他之所以出逃，是因为我，对我们山寨心存愧疚……但这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只对我们山寨愧疚呢？可是万一，万一那是真的……我也该要恨他的吧？”

云少卿终于平静下来，一如他平常的样子。

“还记得我将你带回山寨后那段时间么？他下山了，流连于青楼楚馆，不过是为了打听他曾经主子的身份，凭他的敏锐，如何能不怀疑你呢？我也相信，凭他的实力，哪怕他作为杀手时不曾与你谋面，他也能将你的身份摸得清清楚楚。他早知道，可他说予我听了吗？多少次，我都不想将他寻回山了，想着一别两宽，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何必扯上他呢？”我终于真切地开始恨他起来，“可他自始至终，不曾开口！因为他害怕，他怕将你的身份给揭了出来，那他自己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他为了他那点私心，眼睁睁瞧着我同仇敌相谈甚欢……他从来没想过，他为了他的那点私心，将我置于如此处境。你说说，他算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