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唇语 (第2/2页)

小火柴点点头，说：“可以那么说吧。”

我问：“你是从哪儿学的？这门手艺可不好掌握。”

小火柴笑道：“去哪儿学呀？我这是天生的，小时候上课，我们老师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听又听不清，就只能瞪着眼瞅他说话，当时我就发现自己即便不用耳朵，也能将老师的意思猜个差不多，当时我就觉得很好玩啊，后来上课就刻意不去听了，只用眼睛看，然后我就越看越准，越看越准啦。受那种老师影响，考试的时候，我们班里其他人都才考了二三十分……”

“你考了多少？”

“我这懂唇语的当然要强一些啊，我四十多分。”

“那你这跟不懂也没啥区别……”

我上学时候接触过懂唇语的人，他们是专门学习这门技术的，有些练得很熟的高手通过唇语可以解读70%的内容，在一些刑事案件的侦破中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小火柴这种情况，显然是天赋型选手，有些人的微观看物分析能力极强，眼睛天生就比别人狠，再加上自己的后天兴趣和刻意的练习，才练成了这门唇语的技术。

我对小火柴道：“你也算是天赋异禀了，只是不知道你这唇语平时能不能用在工作挣钱上？”

小火柴得意道：“那当然了，打个比方吧，我开三轮去客运车门口拉活儿的时候，要跟其他三轮车抢乘客，你们应该见过吧，就是一下车，好几个司机都冲过去的那种，我就从来不用冲，我老远的就能看到一些乘客在说什么，看他们是想到哪里去，我就只找那种去远路还不相信眼前那些三轮车的人，只要他们冲出第一波包围，我再跟近，直接告诉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多少钱，大抵都是跑不了的。”

我说：“那你也够绝的，用这么优秀的手艺来拉活儿……被某些部门得知的话，要气炸了。”

小火柴道：“其实我也不主要是用它来拉活儿，有时候跟他们那些人打牌，碰到喜欢自己小声嘟囔的，我就顺手小赢一把，还有我去粮店给老板卸货的时候，人家老板跟老板娘在远处商量卸货费多少钱啥的，我都能第一时间得知信息，干这活儿吧，只要心里有底了，跟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占据绝对上风啦！”

我说：“嗯……拉活儿、打牌、卸货……你这还是横跨多个行业。”

小火柴道：“嘿，我横跨的行业多着呢，这么说吧，三百六十行，我起码干了得有一百八十行了，只要是赚钱的活儿，我都接。”

突然之间，我竟然想起了林小茜，这两个女孩有着相似的命运，都为了给亲人治病而在努力挣钱，但两人走的路却截然不同。想到这儿，我对小火柴说：“你干的这些活儿挣钱都少啊，还是人家那些小妹啊、女技师啊挣钱多，你没考虑过吗？”

小火柴斜了一眼叶寒，道：“我不去那些会所，可不像某些不要脸的说的，是因为人家不要我哈，我这身材，干是干巴了点儿，但好歹我不丑呀，上学时候收的情书也有一抽屉了，再说了，人家就有好这口儿的……我之所以不去，是觉得那种行业虽然赚钱多，可是要低三下四的去给人当丫鬟使唤，想到那种情景，我就做不来，咱虽然穷吧，但好歹在古井街也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最起码谁也不敢欺负咱啊。伺候伺候家人也就罢了，伺候别人，我是真他妈做不到呀。”

我对这有些江湖气的小火柴竖了个大拇指，说：“牛逼。”我这么说，并不是恭维她，而是发自心底的对这个瘦巴巴的女孩感到敬佩，那么瘦小的身体，却要独自扛起这个有着危重病人和上学儿童的家，在如此的苦难之中，她却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积极的品格，这才是最令人佩服的地方。

思及林小茜，她在困境之中却选择了另一条与小火柴截然不同的道路，虽然钱好赚一些，但却因此丧失了一些宝贵的东西……钱来的太快，心性也就变得越快。

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并且会随着物质上的富足而随时增添别的欲望，当这些欲望不受自己把控之时，这人之初的本性便会随之改变，变得去随波逐流，去趋炎附势，去不择手段，去顺应欲望所带来的一切需求。

我能看出秦楚对小火柴是十分喜欢，听完小火柴这番话，她抿了抿嘴唇，轻轻握住小火柴的手，说：“妹妹，你放心，我保你姐姐在半年内除掉病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小火柴浑身一颤，泪水滚落，她忍不住一把抱住秦楚，哭了出来。

我们都停留在在小火柴的悲苦之中，谁料叶寒有些欠揍的嘀咕道：“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真是个小疯婆子。”

这时……我看到秦楚的手探进了放银针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