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又迈出了一小步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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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贾士贞和卫炳乾走了。
刘义修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立即给韦旭打电话,可办公室电话没人接,而手机又关机。刘义修狠狠地咬着齿,暗自骂道:“王八蛋,大骗子!”刘义修一个人坐在沙上,他的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不知为何,刘义修忽然间改变了对贾士贞的看法。他觉得贾士贞并非如一些人传说的那样,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他也说不清,对贾士贞看法的改变根据是什么。但他觉得贾士贞完全不是以一个大权在握的市委组织部长那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口气和他谈的话。像同志,像朋友,甚至像兄弟。是啊,刘义修突然间在心里考问着自己,为什么自己已经坐在市残联理事长的位置上了,却有那么多群众不认可自己?固然这样的决定是贾士贞作出的,可笔却是拿在群众手里,难道是贾士贞让那么多群众不在自己名字前面打勾的吗?群众团体参照公务员管理的人员有二百多人,他只得了三四十票,居倒数第二,如果不是章之活动了一些人,说不定……他觉得贾士贞的谈话无论是理论,还是从实际出,都让他心服口服。但是,刘义修对于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着矛盾,心情也从没有过的沮丧。虽然贾士贞讲了很多安慰他的话,也表示市委对他以及将来从领导岗位上没有公选上的同志负责,但是刘义修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这已经成为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第二天,西臾日报在头版显著的位置公示了市残联公开选拔领导班子,经过民主推荐后的名单。资格审查合格的六十一人,民主推荐后将有四十九人参与下一轮的角逐。公示时间为五个工作日,接着进行公共基础知识测试,以及演讲,演讲在西臾电视台现场直播,并由专家评委现场提问答辩,当场公布分数。
评分标准为:民主推荐、公共基础知识测试、演讲、答辩各占25%;答辩当场由工作人员计算并累计出每人的总分数,按得分多少排名,向全市公布。
市委根据排名,取前三名作为候选人,提交市残联代表大会以无记名投票形式、三选一的差额选举办法,得票最多且过半数者当选。若三人均不超过半数,则再取前两名再进行一次投票。
一石击起千层浪,如果说贾士贞过去的那种选拔干部办法有点八股取仕的味道的话,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就在西臾大地又一次如火如荼地议论新一轮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时,有人传来消息,张敬原和庄同高在广州被抓捕了。群众的说法很多,但大多数的传说与腐败无关,因为这两个人物虽然曾经都掌握着一定的权力,但都不具备腐败的条件,主要的说法是与贾士贞的那场车祸有关。而且,有人说张敬原和庄同高的后面还有后台,甚至说是市委组织部某某副部长参与了这起车祸的策划。
当然,除了市委常委,谁也不知道就在贾士贞遭遇车祸的那天晚上,市委常委已经研究决定,张敬原和庄同高提拔为副调研员,如果不是车祸,市委文件一,事实已经***。然而,这只能成为一大遗憾了。听到这个消息,常友连在办公室大雷霆,甚至说组织部怎会出这样的败类。
这两天,贾士贞一直惦念着韦旭,可找他几次,办公室都关得牢牢的,办公室主任说韦副部长病了,拨了他的手机,韦旭的电话里支支吾吾。
这天早上,贾士贞刚进市委大门,接到常书记电话。
贾士贞匆匆赶到常书记办公室,只见常友连满脸怒气未消,一见贾士贞,忙说:“士贞啊,有件事情,和你通通气。”常友连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昨天晚上我和公安局鲁局长找韦旭谈了话,主要是他和张敬原、庄同高之间的关系,据张敬原、庄同高交待,他们这次策划车祸完全是受韦旭的指使。”
贾士贞一愣,随及就平静下来。
“我想不会那么简单吧,再说韦副部长对我有那么大的愁恨吗?”贾士贞说,“虽然他的‘公推公选’存在片面性,但说明他还是想改革干部人事制度的。我想他不至于干那样的蠢事吧。”
“尽管他死活不承认,但是,他为什么那么紧张,而且情绪那么低落!”
“噢……”
贾士贞想到那天在楼下见到韦旭时,韦旭情绪那么低落,精神那样憔悴,几次想看看他,可他都不在办公室,打他手机,说他病了!这些反常现象又说明了什么呢?
在市残联选拔三名领导班子工作进入关键阶段时,市委常委专门召开了会议,常委们听取了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卫炳乾对前阶段工作的汇报,以及下一阶段工作的准备情况。常书记说:“前段时间西臾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尽管有不同声音,但是,它所产生的影响,是不容置疑的。我们仍然认为,无论将来历史怎么去评价那场改革,但是那场改革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开、公平、公正’。没有任何权力的作用,是文明的、民主的。”常友连严肃地翻着市委组织部的汇报材料,接着说,“后天,也就是五月十八日上午八时三十分,将有四十一名竞争市残联理事长的候选人和六十三名竞争副理事长的候选人同时在两个现场进行演讲和答辩,并当场公布结果,坚决做到‘三公开’,任何人都不得特殊。届时,请市委、政府、人大、政协的领导们都作为一般观众在观众席观看。”
常友连说:“西臾市的干部选拔制度过去的做法怎么评价,那是群众的事,但是我们关注的是以后怎么办。现在,新的更精彩的序幕已经拉开。中央调研组两次到西臾来,他们不止一次和我们重温了1986年6月28日邓小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说的那段话:‘政治体制改革同经济体制改革应该相互依赖,相互配合,只搞经济体制改革,因为先遇到人的障碍’。所以,今后的领导干部如何产生?不是靠组织部门,也不是靠在座的几个常委,而是要依靠西臾市六百万群众,靠市直机关两千名干部,四县两区的机关和乡镇的干部,群众比我们了解他们,群众选不选他们,就看他们能不能为群众办事。市残联公选三名领导工作一结束,市委和市委组织部将兵分两路,一路抓市直机关领导干部的公选,一路研究县区、乡镇的直选工作。下面,请市委组织部长贾士贞同志汇报市直机关领导竞选和县区、乡镇领导直选的具体方案。”
常友连没有涉及到末臾县和苍山区公选党政一把手被省委叫停的事,好像压根就没有那件事一样。
其实,现在贾士贞准备汇报的两个方案,每个常委都已经拿到文件了,因此,贾士贞觉得没有必要一字一句地去汇报,所以,就着重把两个方案和操作要点作了简要的说明,不过二十来分钟,回报结束了。常友连最后作了总结性讲话,常委会就结束了。
就在常委都将离开座位时,夏秘书长和常书记耳语几句,常友连立即大声说,请常委们暂停一会儿。
夏秘书长匆匆出了会议室,常书记说:“再耽误大家几分钟,市公安局长鲁晓亮同志有件事要向常委会通报一下。”
这时,只见鲁晓亮跟在夏季身后进了会议室。鲁晓亮坐下后,一边取下帽子一边说:“我先向常委作检讨,市委门前的那场车祸案子拖了一段时间了,常书记也多次指示。现在,这个案件已基本破了。先,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故意谋杀案。那个肇事司机当天夜里被送出西臾,企图从深圳的蛇口偷渡去香港,却被事先埋伏的人杀害,装入麻袋,抛入海里。此人叫阿牛,三十二岁,广东罗定人,无业游民。那辆灰色轿车当天夜里已经被拆散。那辆车原本就是临时组装车,现在外壳已经被毁,其余部件大都被找到,汽车修理工已经供认,两名主犯也已经逮捕,就是原市委组织部的两名干部科长张敬原和庄同高。张敬原当年在部队时就是一名驾驶员,退伍后,在原来的拖拉机制造厂当工人,后来调市委组织部,先当了三年驾驶员,后来到干部科。因为提拔问题一直耿耿于怀,以至走上犯罪道路。据他们两人的交待,他们是受人指使的,这个问题,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鲁晓亮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了,当然常友连和贾士贞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不再追问了。
听到这里,常委们相互看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常友连才说:“鲁局长,这个案子要认真、严肃,要进一步查下去,看看还有没有更深的东西,有没有其他人出谋划策。要重证据,重事实,有情况随时和我通气。”
散会后,常委们都已纷纷出了会议室,贾士贞一言未,眼前浮现出张敬原和庄同高,他似乎有点不大相信,这两个曾经名嘈一时、大权在握的西臾市委组织部的两名干部科长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且就在那天晚上,常委已经通过他们俩提拔的决定。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为了什么。贾士贞低着头,好像这起谋杀案不是张敬原和庄同高干的,而是他贾士贞干的!
鲁晓亮和常友连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常友连到了楼梯口就转身去了办公室,这时,鲁晓亮匆匆地下了楼,到了大厅,只见贾士贞仍然低着头,鲁晓亮大步赶上去,叫了一声贾部长,贾士贞头也没回,继续出了大厅。
鲁晓亮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抓住贾士贞的胳膊,说:“走,上我的车!”
贾士贞没有反抗,像一只温顺的小羊。两人坐在轿车的后座上,贾士贞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这事到底是谁的错?”
鲁晓亮瞥一眼身边的贾士贞,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意思?”
“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吗?假如不是我,不是我当这个市委组织部长,他们提拔了,当了官,无论他们将来是一个什么样的官,他们还会……”
二
在回宿舍的路上,贾士贞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个多小时,按照他出院后的习惯,每到下班时间,玲玲都会打电话催他回去吃饭,让他注意身体。可是今天为什么玲玲没有给他打电话?于是便加快脚步,到了宿舍门口,见客厅一片漆黑,心情顿时灰暗起来,开了门,一切都静静的,不见玲玲的影子,贾士贞正要上楼,突然现茶几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玲玲留下的一封信,说她决定回省城了,打他办公室电话无人接,手机关机。
贾士贞看看冷锅冷灶,感到几分落寞,踏着沉重的脚步,推开卧室的门,房间整理得整齐而干净,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一个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去了餐厅。
贾士贞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钟了。从医院回来这几日,他变得特别害怕寂寞和孤独,现在玲玲走了,他更加感到孤独,这样的心情过去是很少的。刚开了门,又想退出去,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他连灯也没开,便大步来到茶几旁,伸手拿起电话。
“喂,是士贞部长吗?”电话里是十分熟悉的女人声音。
“是我。”贾士贞显得几乎激动,“是祖莹吧!”
“是我。你在干什么?我不会打搅你吧!”
“怎么会呢!”贾士贞坐到沙上,“祖莹,我一个人正感到无聊,你的电话再迟半分钟,我就出去了。”
“那太巧了。你的一切都好吗?”华祖莹说,“士贞部长,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六月份,可能在六月上旬举行毕业典礼。”
“那我祝贺你呀!”贾士贞说,“毕业后有什么具体打算?”
“我也处在矛盾之中,其实特别想回到自己的国家。”
“自己拿主意吧,你回来的话,还有那么多学生呢!”
“你别取笑我了,我算什么呀!”华祖莹停了一下,说,“你现在有什么动作?”
“我现在越来越艰难了,制度的改革、建立,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比如现在人人都在大声疾呼的‘政治文明’、‘民主’问题,都涉及到人,凡涉及到人,就有既得利益问题,也就很自然地出现了障碍。”
…………
挂了电话,贾士贞看看手表,这个越洋电话整整打了一个小时。
这时,贾士贞开了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干部如何产生的问题。现在一个乡有十多万人口,少的也有五万以上,十八岁以上符合条件的选民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况且现在有些地方成年人外出打工,如何来保证绝大部分选民都来积极参与投票,这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此外,乡长的候选人如何产生,是组织指定,还是群众推荐。而市直机关部委办局的领导,到底由什么样范围的群众参加投票比较合理,如果说仅仅由一个单位的群众选举,有的单位人员太少,有的单位十来个人,甚至不足十人,这样的选举往往容易出现片面性,如果让其他单位人来投票,又有不了解候选人的情况。这些问题,在市委组织部、在市委常委会上都有过争论,现在贾士贞又在反复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下一步如何解决在公选当中没有竞选上那些人的问题。像刘义修,他本来就已经是正处级领导了,原来的职务已经不存在了,而且其他职务也竞争不上,到底怎么样去安排,这个问题他已经向常书记提过,只是常书记现在还没有时间和他坐下来研究,而他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必须有一个主要意见。
一夜不曾安眠的贾士贞,觉得头脑重,刚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卫炳乾就到了,两人去餐厅吃了早餐,便驱车去了电视台,后天是市残联公选领导班子的公开演讲和答辩,现场直播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这两天除了在西臾新闻里作了报道,还在其他节目下方打出字幕。现在全市六百多万人民都在拭目以待这一庄严的时刻。
从电视台出来,贾士贞和卫炳乾直接去了平臾县。
平臾县在下臾市属于中等县,全县人口八十多万,各项工作在全市都名列前茅,而且领导班子也比较团结,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人。常书记提议乡镇长的直选先在平臾县选一个乡进行试点。目的当然很清楚,乡长过去都是由人民代表选举的,要改为全体选民直接选举,成功率有多高?大家心中都没有底。车开到半路,贾士贞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正是平臾县委书记沙义廉。贾士贞说就不到县城去了,直接去乡里。
十多分钟后,沙义廉和县长张建生、县委组织部长黄孝清赶来了。随后,沙义廉的车子掉转车头,不一会儿就到了川坝乡。
川坝乡在乡镇机构改革时由三个乡合并而成,现有十五个村,五万多口人。乡党委书记是近年来由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下派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乡长也只有四十岁,而且已经当了一届的乡长。
乡长郭志明汇报完了乡里的基本情况,由卫炳乾具体谈了下一步在平臾县进行直接选举乡长一名,这是关系到平臾县、西臾市、全省,甚至全国的影响问题。贾士贞强调县委、乡党委一定要高度重视,全力以赴,搞好这次直接选举的试点工作。
看来,乡党委书记桂玉清和乡长郭志明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情绪也比较稳定,在谈到怎样保证大部分选民都能参加选举时,郭志明和桂玉清都认为最好在春节前后进行投票,但是贾士贞说,现在才四月下旬,这项工作不宜拖得太久。郭志明提出在麦收期间进行,乡里再做做工作,估计百分之八十的外出农民都能回来。
贾士贞又问:“不知道桂书记和郭乡长对候选人的产生有什么想法,毕竟这场革命革到你们的头上了,或者说改革改到你们的既得利益上了。”
桂玉清说:“现在政治文明已经提高到重要位置上了,民主是人民群众迫切希望看得见摸得着的,不仅如此,对于我们已经在乡党委书记、乡长这个位置上的同志也是一次挑战,究竟群众是不是选择我们,我们到底在老百姓心中有什么样的位置,这也是一次检验,选上了,就继续好好干,选不上也不应该怨天尤人。至于候选人问题,既然是民主直选,我不主张搞形式,搞假是民主,当场计票,当场公布统计结果。乡长的候选人产生问题,应该从各个方面考虑,比如乡本身的干部,村干部,企业家,外出打工群众,中小学教师等。我们乡现在人口五万多,按百分之七十算,十八岁以上的选民应该有近四万人。如果以村为单位推荐候选人的话,当然可以,但如果也进行预选的话,有一定难度。”桂玉清看看郭志明,又看看贾士贞。
贾士贞说:“桂书记不仅态度非常好,而且想法也很实际,也符合市委的要求,这样,请川坝乡党委和政府先拟定两份方案,县委组织部、县委,市委组织部、市委再进行研究。最后形成的直选方案和选举章程要广泛征求全乡干部群众的意见,再反复进行修改、研究,因为这个方案将成为西臾市今后直选的重要依据。”
贾士贞刚进办公室,韦旭就敲门进来了。
贾士贞一看,韦旭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变得苍老了许多,几乎找不到当初那种盛气凌人的影子。
“韦副部长,身体怎么样?”
“还好。”韦旭显得几分局促不安,“贾部长,我向你作检讨,我……”
“检讨什么?谁能没有缺点,谁能不犯错误。”贾士贞说,“重要的是认识缺点错误。”
“我的思想认识确实有问题,工作上只想出风头,出成绩,甚至……而且也想利用张敬原和庄同高,”韦旭说,“但是,我真的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真的……”
“我不希望你也会去干那种傻事。”贾士贞说,“你知道吗!就是出车祸的那天晚上,常委已经研究决定提拔张敬原和庄同高为副调研员了,总算解决了副处,可是……”
“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贾士贞说,“虽然张敬原和庄同高一口咬定你参与的,但法律是重证据的。你应该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同志的,何况你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
三
初夏的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西臾上空洋溢着一种祥和的暖气。五月二十七日一早,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电视机,伴随着女主持人甜美而圆润的普通话,宣布竞选演讲开始。
现在离现场直播公选市残联领导演讲和答辩还有两个小时,早间新闻里反复播放这一重大消息。贾士贞赶到电视台时,卫炳乾和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现在,市委组织部通过那次公开选拔了八名正科级中层领导,又有副部长卫炳乾这样的助手,贾士贞感到轻松多了,也不像前次那场公开选拔四十多名县处级领导那样,大事小事他都得亲自过问。
卫炳乾领着贾士贞看了两个演讲现场,觉得万无一失了,才放心地对卫炳乾说:“炳乾,现场直播和背后操作不同,现场的每一个动、每一个细节,都有千千万万双眼睛在盯着,实际上我们的这次工作是在接受全市人民的监督,在众目睽睽之下运行的。说实话,现在,你、我,还有市委常委们,包括那些演讲者,大家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才是最真实的、最可信的结果。”
贾士贞的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原来是周一桂。周一桂说他已经在市委大门口了,他是带着乌城市委组织部长相仁学来西臾观摩学习的。
周一桂现在已经是乌城市委书记了。贾士贞一听说周一桂已经到了市委大门口,马上对卫炳乾说:“炳乾,乌城市委书记周一桂和市委组织部长相仁学来观摩我们今天的演讲答辩现场,我去接他们,你在两个现场前排留下几个位置。”
贾士贞叫上驾驶员小苗,前往市委大门口。与此同时贾士贞给常友连打了电话,告诉常书记乌城市委书记周一桂来了。
贾士贞一见周一桂,两人格外亲切,握手之后,相部长就过来了,除他们之外,还有一辆商务车,相仁学说是市委组织的一位副部长和几位科长。周一桂说:“听一兰说,你前段时间出了一场车祸,我一听说就怪一兰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你那时不能有任何干扰。”
贾士贞笑笑:“一场弄不清的噩梦,好歹都已经过去了。”
周一桂低声说:“咱们找时间慢慢说,士贞部长啊,省委让你出任市委组织部长是非常正确的,目前我还没有见到像你这样改革型的组织部长。我们现行的干部人事制度不改革不行了,就靠你我的眼睛……”周一桂摇摇头,“就是火眼金星也不行啊!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对呀,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政治体制改革是小平同志未了的心愿。”贾士贞说,“到1987年,小平同志一共76次提到政治体制改革,可是到1997年,他逝世了,这个问题还处在探索阶段。”贾士贞摇摇头,应该说中国的所有改革,惟有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滞后。周书记,这些话我也只能在你面前敢大胆放肆地说,换任何一个场合,我都不敢这样说。”
周一桂点点头:“我理解,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不过,一个领导干部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承受风险的勇气。”
大家上了车,贾士贞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电视台,卫炳乾已经带着西臾市委组织部的一班人马在大门口迎接。正在这时,常友连的车子也到了,宾主握着手进了演讲大厅。
当电视屏幕上出现演讲大厅的镜头时,只见女主持人手持话筒,开始介绍今天电视节目的主要内容。接着向观众介绍演讲规则,评委席的专家,以及监督公证人员,计分台。
贾士贞看看手表,这时女主持人大声说:“现在请一号演讲,时间六分钟。”
一位中等身材、身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胸前别着一号牌,走上演讲台。
台下鸦雀无声,只见摄像机在转动着。
六分钟,这是多么神圣、慢长而短暂的六分钟,作为演讲者要在六分钟内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工作情况以及竞争职位的构想进行高度浓缩,语言又要全面概括而精练,这本身就是一次考验和检验。
而评委们必须在八分钟内完成提问,并给出公正的评分,计分人员同时要对每一位演讲者进行迅速而准确的累计分数,这一切,都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当女主持人从监督公证人员手里接过一号累计分数时,她对着话筒说:“一号最后得分为61.36分。其中民主推荐、公共基础知识测试,演讲和答辩分别为14、13、19.20、15.16分。与此同时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号最后得分。
电视屏幕不断地切换两个演讲现场的镜头,这是一场吸引西臾市六百万人民眼球的精彩节目,也是引起许许多多观众关注的头号新闻。贾士贞静静地坐在第二排左边的位置上,他或而屏住呼吸,或而长长地作了深呼吸,因为现场的气氛太紧张也太严肃了,他知道不要说让摄像机对着自己,那么多观众,就是这种气氛,也足以让竞选者严肃得喘不过气来。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贾士贞和常友连陪着客人来到电视台的会议室,每人面前摆好了工作餐,吃完午餐稍作活动,时间就到了。
下午直到六点半钟,第一天的演讲答辩结束了,第二天还要进行一天,贾士贞和常友连要留乌城客人吃饭,周一桂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便带着一班人走了。
晚饭后,贾士贞留下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和监督公证、记分工作人员,开了一个小会,大家对当天的工作作了简短的总结,并对第二天的工作提出了改进意见。
散会之后,贾士贞又留下几位副部长,强调了几点注意事项,刚讲了几句,电话响了,是市委大门口传达室值班人员打过来的,说大门口有一帮残疾人吵着要见贾部长,怎么劝他们也不肯离开。放下电话,贾士贞说:“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大门口,只见大门外有拖着双拐的,有开着残疾车的,还有些分不清身份的人,尽管对着大门的灯如同白昼,但毕竟是晚上,贾士贞瞥一眼,估计也有二十多个人。见到贾士贞,其中一个说:“贾部长,为什么把刘理事长给搞掉了?我们就希望他当理事长,你们偏不让他当。”
“是啊!为什么?”后面有人附和着。
贾士贞的头脑一炸,若真的是刘义修得到全市几十万残疾人拥护,这倒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贾士贞同时在想,那么在群团那些单位民主推荐时,刘义修又为什么得票几乎是最少的呢?
卫炳乾说:“那么你们能代表全市三十多万残疾人吗?”
“能,当然能!”
“刘义修过去是劳动局副局长,到市残联当理事长是市委委派的。”卫炳乾说,“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由全市残疾人选举的呀!况且……”
“你叫什么名字?”贾士贞说,“明天上午你们到市残联来,我专门接待你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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