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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111 (第2/2页)

作为港口afia的“白色死神”(ps:论坛人称白色小脑斧),中岛敦这六年间在这个由干部a出资打造的豪华大电梯上来回上下过无数次。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起的,却并非是在这样的豪华电梯内同其他人相处的情景,而是更早一些、再早一些,早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自己搭乘港口afia的电梯的时候的事情。

在另一个世界是没有干部a这样的冤大头的。

而港口afia虽然也同样有着雄厚的财力,但是因为在急速的发展之中树敌太多,连电梯都是装满了防弹玻璃的黑漆漆,而不像是现在这样能够俯瞰几乎半个横滨的透明玻璃。

无数次,中岛敦站在电梯中,带着一身的血腥和煞气,等待着到达顶端。

在大楼的顶端,总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

与这个afia的全屋落地窗不同,另一个港口afia的顶层是首领的地盘。

漆黑的特殊材质的钢板环绕着黑暗中唯一的王,就算是被敌人畏惧地成为“白色死神”,中岛敦也依旧无法适应这样压抑的气氛。

但是那个男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四年,从这间小黑屋中发出的指令带着先代首领留下的那个满目疮痍的港口afia走上了横滨乃至关东的顶端,堪称整个日本最为可怖的房间。

即使是在外传言备受首领信赖的白色死神,在抵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心中依旧存在着无法言明的紧张与局促。

这样的感觉中岛敦只在“梦境”中体会过。

但是这一次,投射出自己的面目表情的电梯门,中岛敦的心中生出了像是梦境中的那个自己一样的情绪。

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与另一个港口afia不同,这边的港口afia的大楼是一座双子楼,而另一边才是首领森鸥外的那座。

因此这一边的顶楼也不是首领的房间,而是被称为港口afia的暗皇帝——沢田纲吉的所在之处。

而沢田纲吉已经消失了一段时日了。

正是因为他的消失,港口afia才陷入了绝对紧张的局面。

一来是内忧——沢田纲吉被称为是“暗皇帝”不是没有理由的,在港口afia的内部存在一大批追随他而加入组织、或者是站在他的那边的成员,在沢田纲吉消失之后,“现任首领嫉妒沢田殿下而设计谋害”的传言在组织的内部不胫而走,连中岛敦都听说了一些,而恰巧的是沢田纲吉消失的那天森鸥外据说是带着爱丽丝出去买了小裙子,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可言。

目前这一部分依靠着备受沢田纲吉信赖的“旗会”几人维系着团体的稳定,但就算是森鸥外,也无法自信地说出他们还能蛰伏多久。

二来则是外患。

虽说在首领森鸥外的运作之下,家大业大的港口afia倒也不至于因为二号人物的暂时消失而倾塌。

但问题并不来自于其他组织,而来自他们港口afia暗皇帝的……兄弟。

“暗杀王”保罗·魏尔伦,“羊之王”中原中也。

比起杂鱼组织,这两位才是真的能够一脚将港口afia的大楼踹飞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的存在。

因此这边的办公室其实是有一段时间没人去过的了。

而中岛敦在看见楼层的时候也是带着些微的惊讶。

毕竟如果没有人的话,那么上去就没有意义。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朝着沢田纲吉的办公室走去。

先前已经说过,这里理应是没有人的。

可是刚才上来了一只太宰治,现在又来了一只中岛敦。

白发的少年推开门,看见黑发的青年正坐在沢田纲吉平日里常常坐着的位置上,手上把玩着对方的一只钢笔,唇边带着一丝很反派的笑意。

中岛敦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蹭蹭蹭地划过了最近在论坛上看过的“太宰干部配合谋杀皇太弟二三事”之类的帖子。

危!

在他愣神之时,太宰治在他耳边发出一声轻笑,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错身离开这个房间。

中岛敦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支电话,似乎是正与谁方才通话完毕的模样。

而青年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凭借着与这个人相处多年的默契,中岛敦绝对能够说出他心中定然不是高兴的情绪。

不如说正好相反,太宰先生现在的心情大概是糟透了的。

但是为什么?

中岛敦的脑袋还没转过来,毕竟他只是一只没头没脑的大猫猫,让他思考组织的人形电脑二号机在想什么着实有些为难猫。

在原地等了一会之后,他才转过身,蹭蹭地追了上去。

“太宰……太宰先生?”

中岛敦犹豫地喊着对方的名字,跑过上楼的楼梯之后又折返回来,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上面的门是开着的。

中岛敦来到天台上,看见太宰治正背着他坐在大楼的边上。

这等场景让他心中一个咯噔,某种大概能够被称为ptsd的东西突然就在血液之中被唤醒了,让这只大猫谨慎了起来,连尾巴都没控制好biu地变幻出来,在身后紧张地竖成了一条线。

“您……您在做什么呢?”白色的小老虎讪笑着,试图缓解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局面。

这这这,这简直就像是上课的时候笔掉了弯腰捡了下笔,再抬起头就立刻发现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了一样啊!

但太宰治似乎并不知道港口afia的白色死神大人心里在想什么。

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管这件事。

太宰治恹恹地抬了抬眼皮,看了眼中岛敦。

“什么啊,又是敦君吗?”他无聊地说道,让中岛敦局促地捏了捏手心。

虽然说的大概是刚才在沢田大人的办公室才见过一面的事情,但是中岛敦就是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画面。

他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如果没人的话或许已经抱住自己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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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有人,而且还是太宰……所以中岛敦紧张了一下之后,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是,是我。”他说道,“太宰先生这个时候来楼顶做什么呢?”

黑色卷发的青年抬了抬眼皮。

“你是在责问我吗?”他似笑非笑,让中岛敦那根摇来摇去的尾巴再度紧张地蹦成了一条线。

白色的虎低下了头。

“不,不是。”他局促地否认着,“我怎么会……太宰大人。”

最后的声音仿若蚊呐。

太宰治轻笑了一下。

这样的笑容中岛敦是时常在与沢田纲吉或者织田作之助之类的人身边的太宰治脸上看到的。

与人人畏惧的“太宰干部”不同,是属于“太宰治”个人的真实的笑容。

但是这时候对方这样笑起来让他有些害怕。

白色大老虎的尾巴还是绷紧了,目光小心翼翼地不要往太宰治坐着的天台边缘去看。

总、总之先让太宰大人从天台边缘离开比较好吧?

他如此想着,努力思考要怎么说出口。

然后被太宰治一句话给堵住了嘴。

“说起来,敦君以前不是叫我【首领】的吗?”青年轻飘飘地放下重雷,“现在倒是大胆了起来。”

他弯弯眼,落在中岛敦的眼中,却逐渐与在他的“记忆”之中淡化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首领太宰治的身形重合。

他咽了咽口水,身体先于理智地单膝跪在黑发的青年面前。

“首领。”

他低下头颅,忠诚地献上敬畏。

太宰治就坐在天台边缘看着白虎的少年,神色晦暗不明。

他只不过是一诈,中岛敦就露馅了……回头得让大姐头好好训练训练才是。

不过现在确实需要这个孩子的这番认同,让他好在另一个人面前演出这场大戏才行。

于是太宰治绷着脸,维持着身周的气势,半晌,如愿地听见了手机铃声的响起。

——老鼠上钩。

太宰治在心里比了个耶,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冷漠的表情。

他想,大概是那只老鼠所认为的“太宰治”的正常表情。

黑发青年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白虎,让后者身形一僵,连尾巴都缩到了屁股底下,足以看出他有多么紧张。

于是太宰治满意地收回目光。

“怎么,费奥多尔君,”他说道,“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

紧接着,传来鼓掌的声音。

太宰治有些疑惑对方一只手拿着手机是怎么鼓掌的,但是现在还在演戏,所以只能把这种奇怪的疑惑给压制下去。

“当然。”俄罗斯人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虽然看起来对方确实是个语言高手——其实太宰治自己也是,但是在细微的地方还是能够听出一些不明显的俄罗斯的口音,在微妙的地方显示出几分可爱。

大概是某个棕毛的家伙会觉得可爱的口音。

太宰治想了想棕毛的家伙抱住毛帽子贴贴大喊“费佳亲亲”的模样,有点想吐。

但是现在是不能吐的。

太宰治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这里就是你选择的戏场——我没有猜错吧?”他说道。

对方也笑了起来。

“怎么能说是我选择的地方呢?”陀思妥耶夫斯基从望远镜中看着港口afia大楼上的黑点,虚伪地勾了勾唇角,“这不是您亲自选择的终场吗?”

太宰治的唇角拉平了一些。

“废话少说。”他冷漠地说道,“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对面传出笑声。

“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俄罗斯人悠悠地说道,“我想请您,再度将曾经演绎过的终末之戏再度演绎一边。”

——是的,他会来到这里,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给的“暗示”。

那句“太宰首领”和对方离开后他在巷子中见到的剧场戏票——太宰治后来去看了眼,那是一场经典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分了几场进行,他捡到的是最后一场。

在思索之后,才来到了港口afia的大楼。

平日里中岛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回到港口afia,所以在路上捡到一只白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要说的话就是当初明明已经跟这只笨蛋大猫说过他是“太宰治”而不是什么“太宰首领”了,但是看来对方完全没放在心上……太宰治在心里给白色大猫打了个叉,准备到时候秋后算账。

但中岛敦的到来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了虎的五感增强的少年骤然抬起了脑袋。

“什么叫做再度演绎一遍?”

少年金色的眼瞳瞪大,黑色的瞳仁竖成一线,显露出属于兽类的特征。

太宰治在心里说了句“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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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字面意义。”太宰治说道,严厉的目光落在大猫身上,让对方下意识缩了缩,“我不记得允许过你说话,敦。”

出乎意料,对方却并未退缩。

白发金瞳的少年人捏紧了拳,目光死死地落在太宰治的脸上。

“恕我不能同意,”他的字句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是将那件事、那个时候的事情再来一遍的话,我不会同意的。”

电话的另一面沉默无声。

而太宰治则是歪了歪头。

他有些想鼓掌,但是一只手拿着手机呢。

于是他只能露出一个大概能够被称为赞赏的眼神——然后看见中岛敦瑟缩了一下。

看来自己在中岛敦心中积威甚重。

太宰治在心底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可没给过你这种权利。”他说道,“果然,让你来早了些吗?”

话落,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声轻笑。

太宰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要做什么“终末之场”,没有任何的干扰因素、没有任何人存在才是最正常的选项。

但是敦君那孩子一脸可怕的模样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点微妙的心虚,那么对方大概是对这幅场景有这些ptsd在的。

也就是说,大概或许应该,这孩子也是亲眼见证他的终焉的家伙之一。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

“不过也没关系。”他轻快地说道,“按照这位费奥多尔的说法,只要我跳下去了,我们的纲吉君就会回来了哦。”

中岛敦瞳孔地震了一下。

见状,太宰治歪歪头,像是叫好朋友佐证一样叫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

“是吧,费奥多尔君?”

对面的俄罗斯人笑了笑。

“是的。”他说道,当然是谎言,“只要您按照世界的剧本演绎,这个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他如此说道。

太宰治给这句话里的“正常”画了个圈。

这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也就是说,就算他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想法做了,也不一定……不,是绝对不会换回沢田纲吉的存在。

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他“演绎”这场终末之剧。

但是为什么?

太宰治皱眉,很是坦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顿。

“因为这是【命运】。”他如此说道,手中翻阅着书页。

与能够改写达到自己的目标的空白书页不同,已经写好的“书”是不能更改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两年前拿到这本“书”,几乎是能够阅读的瞬间开始,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得不同。

这个世界的走向和“书”上的走向截然不同。

他无所事事又一时兴起,试验了几次之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按照“书”的走向的话,这个世界存在的根基便会消失。

不太好的消息是因为原本“书”的主要人物太宰已经很大程度地偏离了原本的走向了,所以“书”上的文字正在消失。

但是就算是消失了、成为了空白的书页了,剩下的书页也无法继续进行书写。

能够书写的只有已经写好了故事的书页。

而要维持世界的存在,必须按照“书”的剧本演绎才行。

所以正在消退的“书”的最后的一页、能够维系世界的行动,是让太宰治按照故事中写的那样死去。

大概是面对将死之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好说话了很多。

在说完这些之后他露出笑容,无奈地对太宰治说道:“所以,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如此说着,却在手中拿出了一支笔。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看着天台上的动静了。

他低下头,“书”上翻到了太宰治跳楼的场景。

他当然掩藏了很多东西没有告诉太宰治,也知道对方当然知晓这不过是他的计谋——但是,太宰治来这里了,就是他的胜利。

因为在“书”的这里,正巧是最后的一行。

太宰来到了天台之上。

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补上了正在逐渐消失的下一页的话语。

——【他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金红色的火光在港口afia的上空亮起,像是太阳一样,撕裂了黑暗与空白。

沢田纲吉缓慢地睁开了眼,在下坠的空中,对上因为他的出现骤然瞪大了眼、难得显得十分意外的太宰治的鸢瞳。

下坠的“命运”被接住,然后被打破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沢田纲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句狠话。

于是他想了想,对太宰治说道:“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跳楼的家伙后来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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