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稻草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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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江澄家一样, 沈穆也住在一个窄小的屋子里。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但抵不住屋内的人没心情欣赏,沈穆坐在床上,盯着面前那片墙, 他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只是今天多了些落寞。在那两人还没有回来的时候, 沈穆的父亲回来了一趟, 张口就问他要钱。自从沈父彻底成为酒鬼, 家里都是沈穆在管钱,他丢了工作后自暴自弃对一切不管不顾, 在外成日与狐朋狗友鬼混。沈父年轻时就是个街头的小混混, 年纪大了自然变成了个老混混,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改变, 只会越发恶劣, 不然沈穆的妈妈就不会跑了。家里的存款用一点少一点,来源就剩下沈穆打工的收入, 所以沈父每次消失不见是他最松了口气的时候, 甚至他有时候会想——希望爸爸永远不要再回来了。生活中的所有压力都抗在了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男生上,而江澄是他唯一的同伴, 他们的经历虽然不是完全一样, 但压在身上的担子却同样的多。有的时候, 某些人活着还不如死掉。起码沈穆是这么认为的。而今天沈父没要到钱两人又发生了冲突,看这状况沈穆就能明白他那点存款多半已经花光, 往后这种情况恐怕只多不少。沈穆总是把事都憋在心里, 无人倾诉的感觉让他感觉胸口憋的要命, 他望着这间窄小的屋子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过上这种日子。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 有那么多幸福的家庭,就不能多他和江澄两个吗?想到江澄,沈穆的心情有点回转,今天上学前她与他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这是他第一次被江澄承认,原来在她心中他并不是一文不值。突然间,说话的声音与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十分模糊,但沈穆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是谁。是江澄和她的表弟回来了。他们的脚步声一轻一重,一缓一急,从侧面就能猜出两人的性格差异,也能让沈穆轻易的分辨出谁是谁。那压低的窃窃私语声一直持续到了他们进到家里,虽然隔着一道墙壁,但筒子楼的隔音效果很差,如果是特地认真的听,那可能连说话的内容都能听见。或许是由于回到家,他们聊天的音量便大了些,何慕江说的比较多,江澄偶尔会回上一两句,话比较少可始终是没停下来过。刚刚升起的那点雀跃忽然消失,沈穆的心情又一次跌落谷底。他记得江澄以前不是那么爱说话的人,为什么现在可以一直说那么久?为什么……他只有她一个朋友,她却有别的朋友?重重疑问让沈穆的神经紧紧绷住,继续听的更加认真。接下来他听见了摆碗筷的声响,也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大餐,从那持续了很久的摆放声中沈穆似乎能看到实际画面,那张不大的折叠桌一定被填
的满满当当。没由来的,沈穆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这会很想堵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刺耳的话语,它们就像是无形的箭将他攻击的遍体鳞伤。江澄…没有来叫他。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叫他的,是因为有了新的朋友所以不需要他了吗?头顶的老旧的灯泡就像是感知到了沈穆的情绪,突然剧烈的闪了两下,然后伴随着‘嘶啦’的声响彻底变暗。屋内瞬间一片漆黑。人看不见的时候,听力就会十分显著。所以沈穆清楚的听见了何慕江兴高采烈的报了菜名,那全是他只听说过的东西。霎时间好像是有双隐形的手抓住了沈穆的心脏,让他胸膛里闷的难受,他真的不是想吃什么好东西,只是被遗忘的感觉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一直以来,他和江澄从未忘记过彼此,但是在今天,椅子被拖拽开后,她仍没有想起他的意思。不久前沈父带来的阴云加上现在,仿佛就像是迎接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将手抵在额头上,沈穆觉得自己的肺要被憋炸了,仅仅靠呼吸根本无法缓解内里的酸痛,他体内的负能量已经堆满。他的余光扫过了前方的桌面,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窗帘没有拉紧,那是月光洒落在美工刀上,一时间这好似成为了屋内唯一的光。沈穆鬼使神差的拿起美工刀,之前他为了削铅笔没有将刀柄退回去,现在它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独特的美。只是太单薄了,只有一种单调的暗色。望着自己的手腕,沈穆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它缺少一种红,一种滚烫的红。如果这样做,应该就能释放出心中那种难受的感觉了吧。沈穆与江澄的确很像,但有一点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江澄的释放是对外,而沈穆则是相反。就像是江澄一定会举起刀面向别人。而沈穆,则会对准自己。‘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让沈穆猛地回过神来,此刻美工刀的凉意就在他的手腕的几毫米外,他下意识地把刀藏在身后走到了大门前,两只手都在微微发着抖。似乎是奇怪里面的人为什么不开门,外面的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沈穆那一向紧绷的冰块脸终于发生了裂痕,他满眼皆是慌乱,在深呼吸了好几下后才勉强冷静下来,缓缓把颤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用力旋转。门,终于开了。何慕江的身影出现在外面,巧得是,他与他的动作完全相同,也背着一只手。屋内的灯坏了,仅剩下走廊老旧的暖黄灯照亮两人,何慕江站在门外,头灯便是那微弱的黄光,沈穆站在屋内,背后是无尽的黑暗。他们的动作相同但表情天差地别,一个眼中带着星星般闪耀的光芒,另一个则有着死气沉沉的荒芜感。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似乎存在着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桥梁。但还好,光下从不吝啬收留晚到的人。何慕江神秘的眯起眼,得意的笑了两声:“沈
哥,猜猜我手里是什么东西?”这话让沈穆下意识地握紧身后的美工刀,嗓子眼干涩的难受,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幸运的是,何慕江并不是真的想听见答案,他猛地从背后掏出那东西,脸上笑得像朵花,紧盯着沈穆的表情深怕错过他的震惊。“快看!超级大的龙虾的钳子!厉害吧!”这玩意虽然何慕江以前经常吃,但他知道沈叔一定见得少,所以像宝贝一样拿过来展示,就等着从沈叔那张扑克脸上看到其他的情绪呢。但很明显,何慕江的愿望落了空,沈穆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甚至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以为自己又不小心惹到人了,何慕江讪讪的尬笑了两声,然后默默的往老妈那边移动,嘴上还不忘提醒沈穆。“哥快来吃饭吧!今晚的大餐绝对超乎你的想想,我和我姐都在等你呦,你来了我们再一起吃!”说完何慕江就三步两步回到了老妈家,生怕再待一会就被沈叔的眼神杀死。他这笨脑子,怎么成天竟办蠢事呢。何慕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沈穆望着那处空气沉默的站在原地,良久后才重新关上了大门。他还是没有动,又静静的在黑暗中站了会,忽然发出一种自嘲的轻笑。要是何慕江在现场,一定会激动的拍两下手,然后得意洋洋的自夸:看看,我让沈叔笑了,怎么着,嘲笑也是笑!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举到面前,沈穆盯了美工刀几秒,突然将它一下子扔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处。远远的望着刀,沈穆那昏沉的头脑霎时间重新清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并不是自杀,他竟然想用疼痛缓解痛苦,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他心中一阵阵的后怕,忍不住狠狠的骂了句自己。沈穆,你可真是个蠢货。有时小小的一念之差就能改变很多事。当下不冷静做出的冲动的行为,在未来回想时就会发现那其实只是因为件很小的事。但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才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样,他人无意间的小举动或许也能拯救某个人,有些人只是存在着,那就对身处悬崖边的人来讲是种救赎。大约过了五分钟,沈穆抬着椅子来到了江澄家,他望着屋中乖乖坐着等他的那两个人,还有丰盛的晚餐,忽然间有点释然。不知是饭菜太过丰盛,还是窗外的夜色太过美丽,沈穆忽然觉得,生活好像还是很美好的。他把椅子放在餐桌旁,冰冷的心脏一点点回温,直到将热量传到他浑身每个角落,让他身心都松弛下来。抬起头望向那个他一直不喜的男生,沈穆的手握紧椅子的背部,张开嘴只是说了两个字。“谢谢。”何慕江当然是一脸懵逼,他还傻傻的用手指了自己两下,瞅了眼同样迷惑的江澄,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有干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吗?从何慕江身上收回目光,沈穆坐
下拿起筷子,依然是那副标准的扑克脸。既然不知道,那就让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吧。只不过…他好像会多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