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远洋回府 (第2/2页)
孟祈被晃得喝不下一口粥,索性撂了碗,揪着孟望舒耳朵开始教训:“想啊,想我那听话的乖女儿,可不是一个月没到跑出门十回的捣蛋鬼。”
“谁说的!诬陷女儿,明明只有八次!”孟望舒不服气地左看看右看看,耳朵上的疼又把自己揪了回来,“疼疼疼......爹爹,错了错了,再揪以后可就更听不见您二位唠叨了——”
“哼。”
孟望舒委屈巴巴地噘着嘴,还煞有介事地揉着耳朵,揉得耳廓耳心通红一片。
二夫人在一旁用帕子掩着笑,夸张地打趣道:“舒儿你这耳朵红的,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见了心上人呢。”
这下连孟曦,霖依,碧轻等人也笑了起来。
“哎呀,不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嘛,是吧爹爹?”孟望舒眨眨眼,俗气的脂粉却更显得人娇嫩可爱。
终于忍不住摸了摸孟望舒的头,孟祈在海上漂洋半多个月,手上似乎还带有海风咸咸的味道,“你们真是......哎,罢了罢了,那形同虚设的禁闭也就到此为止吧。”
“好耶!父亲最最最好啦!”
院内的欢呼声传到院外,每个下人都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笑。每次老爷回来,最开心的就是与大小姐打闹一番,虽然嘴上不说,但孟府上下谁又看不出来呢。
饭后二夫人照例要去念晨经,便让父女俩去府外走走。
“舒儿,”到了中鼓大街,孟祈转身向城门走去,“我听小憬说了,你开西仓放粮一事。”
孟憬,也就是孟祈的二夫人,孟望舒的表姑姑,在嫁与孟祈前是他的表妹,一向亲近,唤作小憬。
孟望舒跟在身侧,正好也想往城门去确认下今日的粮食有无送达,坦然答到:“嗯,没有经过父亲同意,女儿也曾有不安,但人命关天,就先求表姑姑应允了的。”
“此事你做的对,流民无辜,崇阿从来都秉承与人为善,这次异常,恐怕是宫中要变天。”
孟祈能做出崇阿第一的生意,定然是不止一方的势力加持,当今国君年迈,下一任国君人选首位是太子殿下曲丰昭,也是孟家明面的依附,但事有变数,海有变天,不能只靠一棵大树,需像荒野的藤蔓一样,有枝可攀,便要攀得更高。
“根基稳固,就算曲丰昭废了,孟府也不怕变天。”孟望舒挽起父亲的手臂,像是寻常人家讨论菜品咸淡一样自然。
又聊到这崇阿都城里,最流行的簪花钗头已经不再是玉器金银,而是海宝珠,珍珠,珊瑚样式了,这次要是带回来的珠宝不多,三日后惯例召开的海宝会上还不够大户小姐们抢的呢。
天南海北的说着,两人已行至城门口,城门的守卫见了也不敢阻碍,殷切地搬开拦在城门外的铁网木桩关卡。
“舒儿怕不怕?”孟祈不忍地撇开眼,担心地看向女儿。
孟望舒背脊僵硬,不是因为怕,而是心痛,悲悯。
早上在绯樱递交上来的单子上就有记录,死亡人数为七十八人,笔画简单,只有六画,但当这一横一竖变成活生生的人横歪竖躺在面前时,孟望舒才真真切切地与死亡对视。
本可以活下来更多人的......名单分了两次记录,一份是昨天白天已经死亡的人数,五十三人,第二份是昨晚夜里的死亡人数,二十五人。可能是被冻死的,也有可能是省着昨日杯水车薪的吃喝给孩子饿死的,就在昨晚,在孟望舒目之所及什么也看不见的夜里,在孟望舒的脚下,在那一圈微弱的亮光外,死亡悄无声息地进行收割。
“不怕的,”孟望舒深吸一口气,从孟祈身旁上前一步,寒冬的唯一好处,就是尸体不会快速腐烂,容易处理,不会产生疫病,“刘先生!”
听到声音的刘通放下板车,见到一袭女装的孟望舒,想认又不敢认。
“是我,刘先生,尸体处理得怎么样了。”
“原来......原来是小姐!”刘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一口一个的小少爷竟是位女儿家,“回小姐的话,已经安排四五个有余力的男子拉上板车,运往近处的山林集体掩埋了,再有一趟就能清理干净了。”
“好,多有辛苦,粮食呢,还没到吗?”
“还没呢,小姐不用担心,绯樱姑娘一炷香前已经先去接应了,我听绯樱姑娘说了,咱们是绕路远行,路稍远有耽搁也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