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瘟疫 (第2/2页)
她愿意承祝融的情,替他守着他在乎的东西,却不想做他的替身。
“祸斗终于见到你了。”
虽然有些奇怪祝融为何是如今这般模样,但那熟悉的气息它绝对不会认错。
“都过去了,别怕。”祸斗在她怀里撒娇,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脖子,暖融融的又有些痒。
“可是主人,我做了许多错事……我杀了很多人……”怀里的小兽已经从重逢的惊喜中回神,转而想起了它这么多年的罪孽,心情也随之低落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若是有人因此为难你,我自会替你受过。”
这倒是真的,她无悯能有命来到这世间,除了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之外,就属这个小东西付出的最多了。
一想到自己是从万千尸骸的灌溉中诞生,她还是会觉得恶心。如果可以,她宁愿当个平凡的普通人,有干干净净的出身,有自己的父母亲人,有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可那不是主人的错,是我执意那么做的。”
“你也只是想再见祝融一面,这本也没什么错。”
“主人?”
“罢了,别的容后再议。你先随我出去吧。”
法阵的光芒逐渐淡去,铺天盖地的魔气也已经得到净化,龙辛也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无悯成功了。
不顾体内的魔气还在翻腾,他起身走向无悯,却发现自己眼前成了一片混沌不清的黑雾,耳边是刺耳的嗡鸣,他强撑着向前两步,却终究是彻底失去意识,缓缓的倒了下去,而无悯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龙辛摇摇欲坠的身影,她飞身而起迎向他,好不容易将人接住了,却被带的一起倒在了地上。
“姐姐?”禾兮从树丛的阴影中走出,重新化成了人形,只是怯怯的不敢靠近。
无悯这才发现禾兮脖子上骇人的淤痕。
“你这是?”
“没……没事……”
“你先来帮我一把,我起不来。”
禾兮小心翼翼的靠近,费力的将龙辛拉开,无悯长舒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禾兮与不省人事的龙辛,她有些猜到了那伤痕的来历。
多半是自己施法的时候禾兮担心自己便跑了出来,正好被龙辛撞见。龙辛虽然并未见过禾兮长大之后的模样,却能认得出他身上狐妖的气息,加之此时禾兮并没有易容,就顶着那张与媚姬无比相似的脸这样出现在龙辛眼前,能留条命在就已经挺不容易了。
他一直对这个弟弟恨之入骨,无悯也是知道的,只怕是真的受伤严重体力不支,才没有让禾兮血溅当场。她放火烧了无过殿那天,龙辛也在场,虽然后面被倨胤提前支开,可他却并不相信禾兮已死的消息。
哎……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祸斗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没过多久便睁开了眼。从它醒来开始就亦步亦趋跟着无悯,寸步不离,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不见。无悯其实有心放它自由,可祸斗并不愿离开,无悯也不好强求,只好吩咐它隐匿气息化成一条普通的小黑狗。
毕竟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尧山周边村落中蔓延的瘟疫,那些村落里居住的都是凡人,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骚动与麻烦,无悯一行人也只是以普通的云游医者的身份低调行事。
比起瘟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处理龙辛的伤,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平日里此时正是邪祟猖獗的时候,是以那些居住在此的村民早已将门窗上了锁,他们只能就近寻了间破旧的土地庙落脚。
破庙门口的断碑上依稀可见灵毓两字,大概是这个村子的名字,邪祟肆虐之下自然也没人来此供奉,而此地的地仙失去了信徒的香火供奉,怕是早已经作了古。
但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无悯还是施法叫了叫此地的地仙,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回应。
不一会儿地上冒起一缕青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应声而来。
“小仙拜见上神大人。”那老头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细看起来也颇有些风骨。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跟我讲讲这附近的情况就好。”
“是。”
从那地仙的叙述里,无悯了解到,尧山本来也是有护佑一方的山神的,他也正是那山神座下的一个地仙,只是不知为何,就在五年之前,尧山突然发生了崩裂,而在那之后这位山神就消失不见了,也是从那时开始,越来越多的邪祟盘亘于此久久不散。
至于此地肆虐的瘟疫,那地仙说瘟疫的根源正是来自这灵毓村。
去年夏天,有一个年轻貌美的陌生女子被河流冲到了灵毓村附近的河岸上,一群正在河边浣洗衣物的农妇将她救了起来,而那女子醒来后只说自己伤到了头,很多事都记不得了,也无处可去。村长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将她安置在村口一间空房中。
起初一切都好,因那女子纤弱得很,干不动农活,但是她谈吐大方,想来是读过不少书的,村长便安排她当了个女先生,教村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她生的貌美性格也平易近人,村里不少年轻的小伙子都明里暗里的喜欢着她,渐渐的说亲的人便多了起来,只是都被她一一回绝了。问起原因她也只说自己一介孤女,是个拖累,不想耽误了别人。
村民见她执意如此,也便慢慢收起了这些心思。
就这样一直到了冬天,伴随着第一场初雪,她生了场病,起先也只是咳嗽,症状与普通的风寒并未不同,只是瞧了不少大夫却都不见好转。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有了同样的症状,甚至有些发病不过月余便死了。
当地的府衙派人来瞧过,却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只下令将他们封禁在此,派兵驻守以防有人出逃,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或是直至所有人死绝。
恐慌蔓延开来,村民们将那个带来不幸的女人绑缚在一截槐木上,点燃了火把将她活活烧死,那女人却一脸平静,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直至被烧成灰,只是嘴角一直带着诡异的笑意。
众人本以为杀死了这带来灾祸的源头一切便能好起来,只是在那女人死后,这瘟疫却一日比一日来得严重,连驻守在此的官兵都染了病,于是府衙便差人将尧山连接外界的所有道路都挖断封死,然后率兵撤出了尧山。
疫病的症状也越来越凶猛,起先只是咳嗽,后来便是伴随着呕吐和腹泻,再后来什么都吃不下,连喝水都会吐,直至开始咳血,全身溃烂,痛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