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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歌比杜瑞通大两岁,初中还没毕业就长到了一米八。秦育华给杜鑫良抱怨,说怎么人家儿子长那么高的个,咱家杜瑞通却跟个虾米崽子一样。窝在沙发里看报的杜鑫良说,“你也不看看徐德亮家里是什么身高,这是遗传基因你懂不懂?”
杜鑫良没说错,徐德亮家里弟兄几个,个头最低的大哥也有一米八。徐德亮祖上是东北人,在他爸那一辈因为支援三线全家迁至西北,在小城里和其他热血青年一起从无到有建起了标准件厂。标准件厂的家属院就在杜鑫良工作医院的家属院对面,两家人经常走动。两个娃更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
杜鑫良是南方人,上的是医科大学,毕业以后服从分配来到了秦育华所在的城市,后来俩人经人介绍认识结婚。杜鑫良聪明勤劳,脾气也好,就是个头不高,满打满算刚过一米七。秦育华个头儿也不行,穿上高跟鞋勉强能混个一米六。俩人生出来的杜瑞通自然很难打破遗传规律。老一辈的人为了安慰杜瑞通,都说,没关系,个小,脑瓜子机灵,浓缩的都是精华。可杜瑞通似乎也没能继承父母的聪明才智,杜鑫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秦育华也上过中专,在那个年代两口子也算的上是知识分子了,可杜瑞通的学习成绩一直中等偏下,高考后勉强上了个大专。别人上了大学都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杜瑞通不行,他得准备专升本。秦育华每次给他打电话除了让他按时吃饭睡觉少上网吧打游戏之外就是嘱咐他不敢放松学习,要好好复习,要一鼓作气一朝扬眉。
杜瑞通握着听筒,在电话里问秦育华徐歌最近怎么样,秦育华叹了口气,“哎,前两天见,瘦了不少,你徐伯也刚出院。不过徐歌警校快毕业了,到时候应该能顺利分到繁星路上班。”杜瑞通“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失去挚友的妈妈。
那个时候管东红刚过完七七,她去菜市场买菜,过马路的时候让一辆拉煤的车给撞了,人没来得及到医院就不行了。徐德亮大病一场,去杜鑫良上班的医院里挂了好几天的丹参。秦育华含悲忍痛帮着管家人和徐家人一起给管东红料理了后事。接到通知的徐歌从警校赶回来奔丧的时候,吃住也都是在马路对面的杜鑫良家。秦育华跟单位请了几天假,跑前跑后的,得照顾住在家里的干儿子徐歌的温饱,还得给在医院住院的干姐夫徐德亮送饭。
等到杜瑞通从学校回来给管东红上坟的时候徐歌已经回学校了,警校毕竟纪律严。等到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杜瑞通大三的暑假,他顺利升本,虽然学校不太理想,可总算学历从大专变成了本科。徐歌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继续考研,还是出来找工作?
杜瑞通说不想再学再考了,学怕了也考怕了。徐歌问他,“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杜瑞通说,“说实话,想过,但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清楚。实在不行就买套西服去跑招聘会呗,看哪家不开眼的单位看上我了就跟人家走去给人家当牛做马。”
徐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杜瑞通上下扫了一眼徐歌,他穿着警服,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自己跟他没法比。他低下头,说,“有的时候还真挺羡慕我爸那一辈的人,那会大学毕业还包分配呢,人生大事也都可以依靠组织,现在大学毕业顶个屁,屁也不是。”
徐歌跟着他苦笑了几声,安慰他打起精神,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这个哥。杜瑞通点点头。
他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有的礼拜天,会跟附近技校的娃们一起踢球,他虽然个子小,但身手敏捷球技好,嗖嗖嗖带球过人的样子很飒,技校那伙人玩不过他,就过来找茬儿,过个嘴瘾,一会说他长了个鸡胸,一会说他像个瘪三,还有人说他这么小的个子,怕是那玩意儿也跟只有花生米那么大。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就是想激他动手,只要杜瑞通先动了手,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干了。
可杜瑞通就是嬉皮笑脸地听着,因为他知道压根不用自己出头。后来那几个人还是先动了手,过来推搡他,撩拨他,又是揉他的头发,又是勾他的下巴。还是徐歌没法忍了,他一出手,就把那几个人弄的是服服帖帖。后来他们不服,组织了人去俩人的中学门口堵人,徐歌不想把事闹大,就给二舅打了电话,好几个片警一到现场,那些混混就作鸟兽散,从此知道这俩人有后台,惹不起。只是打那以后技校的那帮人再也不愿意和杜瑞通一起踢球了。
杜瑞通大学毕业,找工作四处碰壁,不得已闲晃了半年,杜鑫良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混成个废人,四处给他想办法,后来还是徐歌的二舅管志成说,派出所里有两个辅警的名额,看杜瑞通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可以先报名,后面还要考试还要面试还要体检,让他抓紧。
杜瑞通对当辅警这事没什么期待,但也不反感,有个事干总比天天在家被父母念叨着强。他去上班的第一天秦育华还是站在他背后嘱咐他,让他有事别单独行动,要和小歌一起。
杜瑞通当辅警的第六个月,管志成被调到了刚由县升成新区的凰吉新区的派出所当所长,离繁星巷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路,临走的时候他嘱咐徐歌,让他好好干,带着点杜瑞通,也让杜瑞通抓紧时间复习,辅警不能当一辈子,还是得考个正式的编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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