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2页)
“起来吧!”
“多谢太后,近月不知北海王在此,近月莽撞,还请太后、北海王恕罪。”
袁向北没动,也不说话。
“顺公公昨晚送去的荷花羹用着还好吗?”太后打破沉默,柔声询问。
“好的很,多谢太后记挂。”
“你喜欢?我吃着倒觉得清淡。北海王府的荷花最负盛名,向北府上的厨子做别的倒不甚好,唯有这一道羹他总吃不够。向北他自己喜欢,每年的这个季节都着人送到宫里,今年正巧你赶上了,偏你又极喜欢荷花,真是巧。”
安近月听了这话,知道昨晚上朗照从顺公公那里打听的消息十之八九是准的,自己真的要被封为北海王妃了。心里就更油煎一样的着急起来,脸上就胀红了颜色。那颜色落在太后眼睛里就成了羞窘,安近月一向冷淡自持,平时眉头都很少皱一皱,几时为了什么事情害过羞的?心下满意,言语就更随意了。
“既是你喜欢,向北,就多送些到明月楼吧!”
“臣——遵旨。”
声音还是恭谨有礼的,但安近月分明听到声音里的隐忍。她心下大恸,感觉到手臂和两膝的颤抖。于是犯了生平的第一次冒失冲动。
她竟然重新跪拜下来,“近月斗胆,近月有一事恳求太后------”安近月行稽首之礼,头久久地叩在地上,不敢抬头。
仁寿宫里突然多了一种特别沉默的气氛,“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沉静的声音响起,宫女们瞬间走个精光。
“你说吧。”太后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近月蒙太后不弃,受太后恩德良多,无以为报,愿一生留在太后身边,侍奉茶饮。”安近月语带更咽,似不能自已。
“好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前几日你背的关于向北的那几句诗,可还记得?”
“近月——近月不敢。北海王,如日月星辰,近月绝不敢与王爷比肩。太后,近月大不敬,近月昨日听闻太后要赐封近月为北海王妃。若消息为真,实是对王爷莫大折辱,还请太后收回成命,近月万死谢罪。”
“哦?嗯,你说折辱?——你且说说,你如何折辱了向北了?”
“不是——是臣女出身卑微,相貌损毁,且为不吉之人,无才无德,不能与王爷相提并论。”安近月说的又急又快,语带颤抖。
“若是这样说,明月是当今大梁的皇后,却是宫女出身,我们大梁的皇帝岂不是更受折辱?这样看来,向北的运气还不错,向北?”和献太后转头注视着袁向北,意思很明显,人家说配不上你,你也该表一表态了。
“儿臣,不是看重名分的人。”袁向北停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来,身后的人还在五体投地地跪拜着,“安圣女!”他轻轻地唤一声,那声音柔和安详,直击人内心,安近月便本能地抬起头来。然而迎面一双眼睛瞪视过来,那眼神凌厉万分,饱含鄙夷和警告,如虎似豹,让人不敢久视。
只这一眼,安近月就知道这北海王厌极了自己,世人的冷眼厌弃她本是受惯了的,可如今面对这样的一眼瞪视,她竟觉得有丝难以忍受。且那眼神中满满的警告,要自己勿再任意妄为,这个战神,那里是自己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抗衡的呢?
不过几秒钟,安近月败下阵来,仓皇低下头,袁向北从容回过头去,“太后与皇上看重的人,自然是好的。安圣女对向北的顾虑其实是多虑。向北觉得,安圣女长年在陵寝中,习惯生活安静,将来嫁入王府中可能会不习惯,向北可以在府中为圣女盖一座静园,免了圣女人事往来。既不夺圣女心意,也全了向北心愿,太后觉得如何?”
那声音语调中竟有了丝丝缠绵情义,想着刚才的警告眼神,安近月只觉心惊胆寒。
“嗯——心意是好的,不过如果过了府,就要有担当,安圣女也不是一个懒怠的人。协理王府的事也是义不容辞的。”太后一展容颜,十分满意地说。
安近月跪在那里,汗透衣背,原来壮士扼腕的打算早就付之东流了,“近月惶恐,自当——尽心竭力,为——王府效力。”话说完了,除了舌头,全身却都是僵硬的。
“好,那就这样吧,你们两个这就去吧。”
“儿臣先行告退。”
“近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