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衣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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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山坡上，犹剩残雪。白色十六瓣小花，鹅黄的花蕊，在乍寒的风中，它们俏生生地绽放着。孟赞摘了一朵这种他从未见过的白色小花，仔细看了看，在指头间碾碎。他低身在冰澈的溪流中洗了把手。这条发源于勾注山的灵溪，极为湍急。只是在他停身处，显露鱼鳞般的波纹闪耀，瞧来甚是奇特。天空中，大雁“嘎嘎”叫着，它们从北面的阴山方向过来，一路南飞，阵势浩浩汤汤。这状况瞧着就极不寻常。孟赞皱了皱眉头，随即露出自信的笑容。他今年刚满二十一岁，却已修至武者九阶，要不是去年他的年龄刚好超标，他必能参加地窟武者试炼。没去成地窟，那又怎样。天资卓绝的再兴，不也同样没去成？孟赞身为宋国赫赫有名的天波府培养的一名顶级武者，他自有他的内心骄傲。事关第三次幽潮来袭，猛将如云的天波府，主动挑起了负责镇守宋国中路防御幽潮来袭的第一道防线雁门关。而镇守雁门关的正是名满天下的宋国一代名将杨无敌。杨无敌，列在宋国现存的十七位武道境当中，他的“撞破李陵悲意刀”与辽国萧过望的“披荆斩棘双刃斩”并列为人世间最为顶级的刀道。此时雁门关聚集了十万大军，光武师境七阶以上的战将，就有三十七名之多，更别论还云集了多达百名如杨再兴、杨七、孟赞、焦挺这些天波府嫡系的新一代顶级武者。此番为战幽潮，天波府可谓精锐尽出。世人都说隐宗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厉害，可又哪里知道：要论打仗，敢正面狙击幽潮，还得看我天波府。孟赞笑了笑，起身招呼随行的八名武者，朝着一处名“毋逢”的山谷行去。毋逢，位于雁门关之北约七百里。按照孟赞这回所授的军令，也就是从天波府刚刚传来的急报：这回幽潮来袭，有极大可能在三五日之内爆发，务必做到雁门关外千里范围坚壁清野。而在毋逢山谷那边，尚有一座百人古村落未得南迁，他务必在今日落日之前，勒令他们立即迁徙。由于时间紧迫，孟赞所率的九人小队前行的速度极快，只是先前犹还春光明媚，很快就下起小雨。前路烟雨蒙蒙，残雪未化，路途泥泞。“这些土著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担忧他们在幽潮来袭时化为兽粮资敌，圈养的牲畜被幽煞侵入后异化，才懒得管他们死活！”一位修为在七阶的武者刚小声抱怨几句，孟赞立即回身斥道：“你住口！我等身为天波府的高阶武者，不能保家卫国，修行到高阶又有何用？下回这等没有良心仁义的话语千万莫说出口，否则，必以军法处置。”见孟赞表情严厉，众人噤若寒蝉。转过一个山谷，天色忽然晴朗，只有数团淡淡的灰色烟云，如暮霭若隐若现。此时已近晌午，山谷里古老的村落升起寥寥炊烟，混

合煮饭的香气，正是人间烟火味。假如没有幽潮多好。小桥流水，古老斑驳的石板路，想必这座世世代代为村人居住的村落，宛如世外桃源。零星的几声鸡鸣狗吠，一位武者笑道：“狗鼻子倒尖得很！”孟赞微微皱眉，抬手示意众人止步。按照他得到的情报，这座千年村落为鄂昌族的一处居住地。部落里除了常人级的青壮外，尚还有十来名武者，其中一名的修为境界已到武者六阶。“情况有些不对！”孟赞打了个手势，同行的武者立即按照他的指示，分三个方位进入村落查探。三十息后，负责打探的武者回归，向孟赞禀道：“报告组长，村里只剩下十来位年过花甲且走不动路的老人。他们所说的方言，我听不太懂，大致意思估计是：他们至死不愿离开故土。”孟赞面色冷然，正待下令撤退，这时，最后一名打探武者回归禀道：“报告组长，村里尚有一位年轻女子留守旧屋，她身穿嫁衣，且她……”他刚说到这里，顿时有人笑着接口道：“莫非这位还是个美娇娘不成？”闻言，孟赞也不禁笑了。在高阶武者眼中，常人女子肤色暗淡、骨体脆弱疏松，即便美化装扮涂以脂粉，也很难具备健康体的美态。“不是，她说她嫁的是一名武者。”孟赞的眉头轻皱，低声道：“看看去！”旧屋里的光线明暗交织，稀稀疏疏的，似有极为暗淡的灰线，从年久失修的屋顶泄露下来。她，身着嫁衣，静静地端坐在梳妆台前。当她掀开绣有“囍”字大红盖头的刹那，脸上还留有泪痕，想必她哭了整夜，以至于将她脸上涂抹的胭脂都冲淡不少。一见到那女子洁净无尘的面容，孟赞顿时吃了一惊。因为那绝对不是一位常人级女子所能拥有的肤质。她轻声道：“我要嫁的是一位武者，喜欢他很久了，他的名字叫春川。原来我觉得我配不上他，现在我觉得可以了！”她回过身来，朝孟赞惨然一笑。神情凄楚，她的眼睛却是异常乌黑晶亮充满灵动，对异性极具魅惑与充满吸引力。“你说完了吗？”孟赞面色冷然。她面色一红，低声道：“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不能跟他走，我……”她猛然抬起头来，动作甚是坚定，眼神中却满是惊恐。她张开口型，似要发声，却只能发出“咯咯……”奇怪声响。就在这时，孟赞大喝一声：“如你所愿！”说话间，他一刀劈中那女子如满月的洁净光辉面容。以他臻至顶级武者的全力一斩，就是数寸厚的钢板，也会被他斩成两截。哪想此刻仅自眉梢斩入肌肤半寸就斩不进去。且这还不算完。随着整个屋子里灰色细线，受之刀锋劲气，刹那间分裂，呈爆炸级的数字增长，如一团灰雾向外扩散。在那鲜艳的嫁衣下，原本窈窕的身躯，剧烈膨胀，似有异物将要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