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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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傅江一起下楼的时候, 云集正好听见一声惨叫。那公鸭嗓实在是过于别致,以至于他一听就知道是徐鹏。现在不管怎么说, 徐鹏都已经是他的合伙人了。要是合伙人准备出点什么岔子, 云集好歹也要去看一眼现场。傅江明显也把那声音认出来了,“过去看看?”桑树遮下来一大片树荫,把荫蔽角落里的路灯光割得斑驳。走得很近了, 云集才看清徐鹏已经躺在地上了,正在“诶呦诶呦”地打滚。“你疯啦!”徐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 冲着暗处大吼一声,“我说云集爱装逼,关你什么事!”一处高大的身型从树影里走出来,在他身边蹲下了,“你再说一遍试试。”这下云集看清了, 那一张紧绷绷的宽阔肩背,非丛烈莫属。傅江大步跑到前面, “诶,干嘛呢?怎么动手了?”徐鹏一看四下都是自己认识的人,胆子壮了起来,“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跟刘强这儿好好聊天呢,他突然冲过来给我一拳!”但揍他的是丛烈,他最大的一尊财神爷。最初的急怒过后, 他不敢说得太重,吭吃瘪肚的, “丛老师跟人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云集这两天第一次正眼看丛烈, 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说不上丛烈眼里是一种什么眼神, 那其中的情绪过于浓烈, 让云集无从分辨。甚至有一瞬间让他觉得丛烈在恨自己。但云集看着丛烈, 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怎么回事儿?”丛烈沉默了几秒,半晌沙哑地开口,“他们算计你。”徐鹏没想到他把前一段也听见了,立刻急眼了,“丛老师,我们那都是说着玩的,你可不兴当真啊!”刘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都是发小,不存在谁坑谁的!”“说着玩儿?”丛烈复述他的话,“让云集给你打白工?让所有人看着云集一败涂地?”徐鹏鼻青脸肿的,想发火又不敢,脑门上急出来一层油汗,“合同都是云总认可的,再说这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丛老师一个外人,别跟着操心了!”“徐鹏你等会儿,”傅江看看他又看看云集,“什么合同?什么打白工?”云集站在灯下,双手抱着胸,平静地看着徐鹏,“你说说。”徐鹏被逼到了死角里,但想到合同已经签了,逐渐图穷匕见,“云总签了合同,难不成还能反悔?”傅江就乐了,“你们到底签了什么好东西,能不能给大哥看看?”云集没说什么,把手机里的合同打开递给傅江。云集做过的修改用淡紫色的高光标了出来,前前后后大约七八处,零星散在合同里。傅江看着看着就乐出声了,一边笑一边看,最后笑得弯着腰拍腿,“我得把这个记下来,商业典型案例了属于是。”徐鹏还以为他在夸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上都是得意,“我就是和云总比试比试,也不是图
财图利,手下留情了的。”“哈哈哈哈……”傅江在徐鹏肩膀上拍了拍,“弟弟,手下留情的可不是你啊。”起初徐鹏脸上只是闪过一丝困惑,紧接着他把傅江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不,不可能!”他上下快速划动屏幕,把那些标出的点连同着他自己做的手脚一起看。“云集,你阴我!”他喊得桑树的叶子都在颤。云集改动的那些小点单个看不起眼,串在一起却能反转他设计的暗坑。“我阴你?”云集淡淡地问:“坑都是你自己挖好的,我只是绕开了换你自己走进去罢了。”徐鹏的整个胖脸都变得惨白。按照现在这个局面,到时候别说让云集打白工,自己搞不好要连本带利地赔给瀚海。他一时病急乱投医,居然转向丛烈,“丛老师,您跟我的工作室可是挂靠在一起的,您看云总这……”徐鹏想着丛烈是云集的心头好,又身份高。但凡丛烈帮他说一句话,他都还有机会翻身。“解约。”丛烈短短两个字,让徐鹏双腿一软靠在了树干上。徐鹏手上赔钱的项目数不清,大都靠着工作室从丛烈这里分红抹平。要是让这位财神爷跑了,他就真的没戏唱了。他顾不上跟云集的合同了,急匆匆地跟丛烈解释:“不是,丛老师,咱们这合同还没到期,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矛盾……”“我们没矛盾吗?你刚刚还觉得我疯了呢。”丛烈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冷冷掠过,转开了。现在确认了云集没事,他心里全是另外一件事,只是笔直地盯着云集。云集脸上有淡淡的倦意,“徐鹏。”徐鹏如蒙大赦,立刻“哎哎”地答应。“合同既然签了,只要接下来你手脚干净,这个项目还是有你可以赚的钱,”云集声音轻却清晰,“你明白吗?”徐鹏丢了丛烈这颗大树,如今唯一的生机被捏在云集手里。他不敢不明白,不停抬手擦汗,“云哥,我明白我明白。”今年只要他再添新窟窿,恐怕真的要被他爸扔出家门了。生怕云集反悔,徐鹏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鬼迷心窍我自不量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别跟我计较了。”他说完就大气不敢喘地等着,一口一口地咽口水。云集没再多看徐鹏一眼,转身走了。傅江跟在他身后,轻咳着笑了,“云云,我还是小瞧你了。”“没什么。”云集被人当面夸,还有点不好意思。“你很有分寸,年轻人难得能懂穷寇莫追的道理。”傅江搂着他的肩,“徐鹏这种胆子比脑子大的,被逼得太狠难免狗急跳墙,不如把狗绳牵在自己手里。既然钱已经落袋为安,不撕破脸,还能卖徐家一个人情。”他笑了笑,“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你只是聪明。”云集抿着嘴笑了,“纸上谈兵的功夫多,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傅江很有眼色,看见身后一路尾随的高大影子,跟云集招
呼了一声,“我准备往家走了,有空上家里来吃饭。”云集也知道丛烈在后面跟着,在校门口跟傅江挥手道别。这个时间点,正是很多校友从学校庆祝完准备出去联欢的时间,校门口堵了不少车,却很难打到出租。云集打开约车软件,勾选了一系列网约车。“你要用钱,怎么不跟我说呢?”丛烈的声音在喧闹的人声中,竟然像是有些哽咽。云集低头检查约车软件。附近打车的人太多,他排队排在二十多号,要等近半个小时。他直接更改了出发点定位,朝着行人少一点的路口走。“云集。”丛烈跟着他。云集的脚步不停。那段雪白的手腕挂着翡翠圆珠,随着行走小幅度地前后摆动,近的时候距离丛烈也不过一步之遥。但他却无论如何伸不出手去抓。“云集。”丛烈抬高声音喊他,前面的人终于停住了。他想接着往下说,但喉咙就像是被千言万语堵着。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云集站在他面前,缓缓转过身,先开口了,“有个事情我想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丛烈静静地站着,等着。“你是公众人物,不管在哪里都应该谨言慎行。即使是今天那种僻静角落,你也不应该动手。”云集心平气和地说。“可是他们在背后说你。”丛烈只字不提到C,只敢提到前半段,“他们说话很难听。”云集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的人很多,要是说我就有用,那我大概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但是如果你今天动手又被人拍到了,会是一场很大的风波。这样的后果才是我承担不起的。”丛烈的目光落在他浅浅的梨涡上,那么温柔,却又似乎毫无温度。一瞬间居然压得他目光抬不上去。丛烈受不了他用这么官方的口气,“可是我……”“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云集平和简短地打断他的辩解。丛烈低着头,不说话。云集的车到了。他临走很客套地朝着丛烈一笑,“丛老师,希望我们日后的合作是愉快的。”白色的绿牌节能车很快在视野中消失了。丛烈看着交通灯从红变绿,又变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原来C是Charlie。丛烈坐在水晶钢琴前面,手指拂过微凉的黑白键。在学校桑树下的震惊和后怕还萦绕在他心头。他甚至有一瞬间想直接打死徐鹏灭口,这样云集就永远不会得知自己知道了他是C。他怕云集误会。他也怕C误会。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邮件里那些似乎漫不经心,但又别出心裁的问候。曾经他自以为,从字里行间他已经摸透了C的为人。只要一个背影、一句话,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认出来。其实他也的确记得云集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说。“丛烈你好,我是云集。我们曾经隔着玻璃有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丛烈记得,
那个在练歌室外驻足过的年轻男人。当时他透过窗户注视着他,脸微微侧过一个很小的角度,在听丛烈的顶头上司说话。他身上的米白西装制作极为精良,从领子到袖口都带着服帖的手工感。那条日落色的领带,恐怕是这座城市里多少人一年的薪水都买不到的。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微垂着,好像肯听人说话都是他赏下的恩赐。漂亮精致,而且极具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威仪。一直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也没完全没变。这种高高在上的情态,丛烈在那个本该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身上见过。而那个男人曾经像甩开一条疯狗,一脚蹬在他的心口上。所以当时他是怎么回答云集的?“你好,我不太记得了。”他没想过C会是一个如此主动而肆意的人。那时丛烈练完歌,常常能在公司门口遇见云集的迈凯伦或者兰博基尼。“去兜兜风吗?”“我知道一家杭帮菜味道很好,要不要去试试?”“周末去看电影吗?”丛烈拒绝过很多次,可能压根就没怎么接受过。后来就出了飞艇的笑话,云集在飞艇的标语上用最大的字号写着“丛烈可以和我约会吗”。“丛烈飞艇”的标题在热搜挂了一周都没下来。从这里来看C又没骗他,他确实不太懂谈恋爱的事,表白得张扬又笨拙。第二周丛烈答应跟他交往试试。那是因为他以为,像云集这种富二代,只有得不到才珍贵。如果他答应了,就相当于没了“得不到”,只用等云集腻了。其实某种程度上他做对了。因为自从答应了云集交往,他就清净多了。云集似乎认可了他就是一个感情不外露的人,像最普通的人一样谈恋爱。约他吃饭、上床,送花和礼物。哪怕他没有任何反馈,云集也接受了。他曾经还一直奇怪云集这么表面化的爱,为什么总是不结束。却意识不到自己在期盼的到底是什么。但其实想一想,云集有很多地方和C重合。云集也会叮嘱他少熬夜、不要久坐,跟他说过歌迷就是衣食父母一定要尊重,就像C曾经告诫他要尊重喜爱自己的人。云集在飞柳絮的季节也常常戴口罩,还会把他的也准备好。云集的生活作息也不稳定,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在外面鬼混。云集出手也很大方,几十万的吉他说送就送。只是丛烈先入为主地认为C成熟沉稳。而云集,那么直白热烈。丛烈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黄鹤楼。那是云集爱抽的牌子,丛烈曾见过他一天抽掉两包大金砖。但上次在摄影工作室的阳台,他看见云集抽的是宽盒的漫天游,十盒的价钱都抵不上半包大金砖。他用打火机把烟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入口很柔和,回味却是辛辣的。像是棉花里藏着刀,看上去白软的一团,一反身将牵绊斩断时丝毫不拖泥带水。丛烈没抽第二口,硬是看着
那支烟缓缓地燃尽了。他曾经认为云集肤浅、不负责任,认为云集晚上只会在酒吧出没。但是练得一笔好字的是云集,彻夜认真工作的也是云集。哪怕丛烈不懂商场,也能看出云集不同常人的天分。云集看上去不可能是C,但又能和丛烈心里那块C留下的空位完美吻合。丛烈很清楚自己对C的感情是不存任何妄念的尊敬爱戴。可是他心里原本就好像有一颗刚发芽的种子,“C就是云集”这句话好像在催发生长,让这新生的渴望片刻伸展成尖锐的荆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痛紧紧盘绕在心头。到底是因为什么在疼?丛烈捂着疼到发空的胸口,百思不得其解。丛烈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来,用微信给云集拨了一个语音,响了几声那边就拒接了。思考了几秒,他换了自己的工作号,直接给云集打电话。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云集的鼻音很重,“你好。”丛烈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声音已经全哑了,“我……”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刻意,“我上次在拍杂志的时候写的那首新歌。词曲我刚调好了,你帮我听一下。”云集明显还没太睡醒,声音慢慢的,“噢,是丛烈啊……有工作上的事儿吗?”“歌写好了,不也是工作上的事吗?”丛烈绷着声音。那首歌是在云集给他整理头发的时候想到的,现在他有点不想放到专辑里,就单独让云集听听就行了。“现在?不到六点?”云集的声音慢慢清醒过来,“不用吧,你直接做好混音录母带不就行了吗?给我听干嘛,我又不懂音乐。”丛烈半天找不到话说,握着手机的掌心出了点汗,有点湿滑。等了几秒,云集先说话了,“丛老师没别的事的话,那就先这样。”“不,我想入股。”丛烈胡乱抓住一根稻草。“入股?你说瀚海集资建录音棚的事吗?”云集那边传来一点摸索的悉窣声,听着像是起身了,“可是我暂时不缺资金了,徐鹏的钱我拿到了。”丛烈无比庆幸昨天银行帮自己完成了转账,“我们能见一面吗?我的钱也已经转到你户头上了。而且我跟徐鹏的工作室解除了关系,可能我们的合同有一些内容也需要更新。”那边陷入了犹豫的安静。“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接手的工作室,想把原来他们负责的工作移交给瀚海,”丛烈又清了清嗓子,“所有的分红也全都原封不动转到这边。”“好吧,那我们当面聊一下。”云集的声音一直有些沙哑,听着不是太有精神。丛烈沉默了几秒,还是问了,“你感冒了吗?”云集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十一点吧,你到我家来一趟。”丛烈看了一眼表,“你早上准备吃什么,要不要……”“就这样,十一点过来就行了。”云集没多说,直接把电
话挂了。他不想听丛烈说这些有的没的。其实他大概能猜到,昨天晚上丛烈会跟徐鹏动手,八成是听他说什么了。加上那句“他算计你”和那种躲闪的眼神,大概率就是丛烈知道了一些自己帮他做过的事。因为不想让丛烈带着包袱谈恋爱,云集从来没跟他透露过当年帮他复出的事。但是他那时候为了帮丛烈也跟徐家接触过,徐鹏又是个大嘴巴,不定怎么说他委托徐叔叔助力给丛烈解封呢。上辈子最后的时候,云舒跟他说自己强迫丛烈跟他结婚,用的是威逼。现在想起来,丛烈那种宁折不屈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云舒说要毁了他就放弃原则?无非也是知道了自己花了大代价把他从雪藏里挖出来,弄的一出以身相许。所以现在丛烈情感上受冲击很正常。对于他的各种即兴艺术家行为,云集都熟悉且理解,暂时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去分析和应对。为了以防万一,云集上网去搜昨天四中校庆的相关话题,探探风向。热度最高的话题都是在讨论丛烈的,丛烈签名、丛烈吃饭、丛烈走路,好像丛烈就是一个行走的景点,干什么都有人拍。好在当时丛烈跟徐鹏动手确实是没人拍到,一点关于这方面的讨论都没有。但是搜着搜着,云集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原因是昨晚他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被人拍到了。照片里的丛烈低着头,双手插着兜,偏头在看他,只是脸被帽子挡住了。而他自己正在看手机上的约车软件,也没有发现镜头。昏暗的光线中车来车往,如果不了解情况,可能真的会以为他们是一起等车的情侣。云集点进评论区,发现自己的名字正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各个楼层。其实自从他在网上追求丛烈,消息通知999+的情况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而且基本都是骂他的。不过他从小就挨云老爷子的骂,混了生意场更不可能一天到晚别人都顺着你。什么诛心的话他没听过?就网友这种无差别攻击的器官性问候,在云集眼里就跟婴儿吐泡泡一样,大部分连个响儿都不带。骂他的无非就是说他是蹭热度的丧家之犬,不知好歹臭不要脸,趁早离丛烈远一点之类的。还有说丛烈什么时候和瀚海解约,早日脱离捆绑营销。甚至有人嫌他挡镜头,耽误他们看丛烈。大致都比较常规。然后云集就看到一波小评论在这堆恶臭的吐沫星子里异军突起,以一敌百地撕了起来。【你们算老几,敢说云集?你们比他长得帅还是比他有钱?】【打字骂人太方便了吧?就你们这文化水平不用键盘喷还会写汉字吗?】【云集yyds!云集是我老婆!】【骂云集的闭上臭嘴好吗?跟你们丛烈有关系吗?谁稀罕蹭你们热度了?别给自己加戏!】不到一分钟,云集发现本来在匀速增长的评论数目突然迎来了一个
激增。他退出去一看,原来这张照片还有组图。其中一张丛烈露脸了,模糊的画质中他注视着云集的目光似乎极为专注。而且有个大V还带超话转发了:#火烧云cp超话#为爱囚人间,你是我不生不灭的神明。热搜搜索页上,“云集丛烈”的标题肉眼可见地往上跳,每次都在一个新高度。云集稍微皱了皱眉,直接通知傅晴压这条热搜,把其他一些助农助学捐款的话题买上来。傅晴有些不解,“这不挺好的流量吗?”云集的口气淡淡的,“虽然是实力兼偶像,但丛烈毕竟年轻形象好,没必要捆不存在的CP。”他又加了一句,“让公关给点钱,找那个不知所云博眼球的大V把超话撤了。”傅晴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也没敢多问,直接答应了。等电话挂了,云集又多看了两眼超话,里面的微博数量正在呈指数增长。尤其是一个叫“凉凉月色”的ID,看头像应该也不会是追星的青少年,一直在前排不停出现。云集皱着眉头点开那个岁月静好的头像,看见主页里面一水的抽奖转发,从暖手宝到机械键盘,再从护手霜到房子,无所不抽。翻到很前面,才有一只躺在太阳底下的胖橘照片,配文是“我怀疑我老板性向根本不是男,要不就是眼神不行”。他不由轻笑了一声。但他退到热搜界面就不由又皱起眉头,看着起起伏伏的讨论热度,实在有点头疼。他走到厨房,把稍微晾凉的中药一口闷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今天早上醒得太早,他又稍微有点感冒,稍微费了点心力就有些睁不开眼。他靠在沙发上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在梦里,丛烈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四周是荧光棒聚成的星海,正随着他的歌声左右摇摆。云集站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里,很努力地踮着脚也只能看见舞台的一个小角。丛烈拿着麦克风的架子,从舞台的一侧走到另一侧,欢呼声几乎掀翻体育场的玻璃房顶。这样的场景好像已经发生过太多次,梦里的云集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一曲终了,云集发现自己的西服碎了,一片片散落在地上。他起身准备离场,身边的歌迷却一把把他扯住,“就是你吧?厚颜无耻地纠缠丛烈!”云集不想解释,直接推开那只湿漉漉的手。却又有更多的手扒上来,潮水一样地把他往深处卷。这时候他一直见不到面的丛烈突然出现了,握着麦克风高声说:“云总,不是所有的占有都能叫做……”铺天盖地的火焰,手指的尖端都是滚烫的,灼烧感的尽头居然是意外的清凉。汽油外漏的声音是汩汩的,让云集想起夏夜里缓慢流淌的清溪,又想起丛烈那双雪亮的眼睛。既然他不肯看自己,就算了。车厢在燃烧中轰然爆裂。云集却是庆幸的,死了比较好,死了就不用再听他把那句话说完。“云集!云集!”他是在
急促的砸门声中醒来的。云集刚一睁眼,就被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刺得眼睛发酸。他揉着眼睛去开门,被茶几的尖角重重地在膝盖上撞了一下。“嘶——”他忍不住弯腰捂住疼得发麻的膝盖。“云集!!”门几乎要被砸穿了。“来了。”云集抬头答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去开门。一开门,他就看见了丛烈那张焦灼的脸。他眉毛紧紧皱着,胸口被呼吸撞得剧烈起伏着。“喊什么?”云集淡淡地说了句。他的眼睛被汗水蜇得冒了些血丝,从眼白到眼尾都略微泛红,显得格外脆弱。“你怎么……”丛烈的前三个字还是冒着火的,后面的语气逐渐弱下来,“……不开门呢?”云集揉着膝盖向回走,“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丛烈紧紧跟在他后面,“腿怎么了?”“碰了一下。”云集不甚在意地掀起睡裤来看了一眼,磕到的地方已经快速地肿了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泛出青红色。“你家里有冰吗?”丛烈转身就往厨房走。“不用,你坐下歇一会儿,我等一下过来。”云集随手指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有水,如果渴可以自己倒。”他没有刻意地疏远,但是那种随意里带着些客套的口气,就好像丛烈真的只是一个过来谈工作的同事。“我今天不去公司,考虑你的身份,谈公事的话家里还是比外面荫蔽一点。当然如果你介意,想要正式一点。我也可以现在约个地方,也来得及。”云集把茶几上的中药碗拿起来,微跛着路过丛烈的时候也没看他。“在这儿就好。”丛烈跟着他进了厨房,要接他手里的药碗。云集微微一挑眉,让开了。他半开玩笑地说:“已经喝完了,而且今天要谈正事,过敏了没人送你去医院。”丛烈在他旁边站着,头几乎要顶到旁边的吊柜,踌躇了一会儿又开口:“那天在宠物医院……”“厨房有点挤,你去沙发上坐着吧。”云集用拇指指了一下身后。丛烈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在他身边等着。云集洗完了碗,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在宠物医院……”丛烈垂着的眼睛立刻抬了起来。“是你把违章的罚单缴了是吧?不好意思我最近事情有点多,我立刻转给你。”云集把手擦干净就去解锁手机。丛烈手机迅速一震。是一条二百块的微信转账通知。“我不是想问这个,”丛烈没点红包,声音里透出几分急切,“我想说……”“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丛烈,都对我们的关系没有影响了。你知道我们分手了,对吗?”云集再次打断他。脸上的汗虽然已经洗干净了,他的皮肤却被浸得有些泛白,他靠在沙发里,过分消瘦的腰身显得睡衣空荡荡的。但是他说话时不慌不忙的,那份气定神闲和邮件中的笔触如出一辙。“上次我已经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很清楚了,关于一直没把这事挑明
的原因我解释过,也道了歉。今天叫你来,不是来跟你讨论私事的。”云集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如果你今天,只是想借工作之宜说一些没意义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丛烈深深地把他看了一眼,偏开了目光。旁边的查小理明显记吃不记打,又扭着小屁股往他身边凑,还奶呼呼地冲着他汪了一声。丛烈没碰查小理,又盯着云集卷起来的睡裤裤腿,“敷一下吧,腿。”云集打开傅晴刚发给他的账目汇报邮件,“安静。”查小理和丛烈都没声了。丛烈坐在单人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云集。太瘦了,他瘦得领口底下隐约透出平直的锁骨。他的肩膀好像连睡衣撑起来都勉强,薄薄地铺在柔软的布料下,形成一个陡峭的直角,单薄而锋利。他略微皱着眉看平板,身体稍微打开一个放松的角度,挽起的裤腿丛烈起身,到冰箱里扒拉出一听冰啤酒。他走回云集身边蹲下,用啤酒罐慢慢贴住云集膝盖上那一片青肿。云集猛地抬眼,那目光一瞬间就把丛烈摄住了。陌生而冰凉,哪怕是层层的倦意,也掩不住他目光里的排斥。“肿起来了。”丛烈避开了他的目光。云集久久地盯着他,完全是一种不含半分柔软的震慑。但丛烈就是不把手里的啤酒拿开,仰着头,目光只停在云集喉结的高度,不再往上看。两人僵持着。查小理已经扁扁地伏在地上,大耳朵贴着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在两人间来回看。云集努力把自己的思绪调整到工作状态,“你打的钱,我收到了,能说下你的用意吗?”“什么用意?”丛烈不懂这些,“你需要钱,我就打给你。”其实丛烈的话虽然简单,但是云集也不得不认可。原本他要套徐鹏的钱,就是为了建录音棚。但就算录音棚的钱到位了,一个刚刚在起步阶段的公司,张嘴等钱的缺口数不胜数。就算是按照轻重缓急的优先级一个一个来,云集也总不会嫌钱多。丛烈越是不懂,他越要解释到位,“资金怎么用,回报率如何,这是我给傅江的标准。”他递给丛烈一个文档,“你投入他的二倍资金,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我不要回报。”丛烈低下头,“让瀚海接手工作室的职务就可以了。”云集心里稍微算计了一下,丛烈这才叫做白工还倒贴。对自己和瀚海来说确实是百利无一害,但他也不希望占丛烈不懂规则的便宜。“那就资金投入和回报成比例,我给你二倍的回报,可以吗?”云集问他。“行,”丛烈的眼睛还盯着云集的膝盖,“我们现在去医院吧。”只是在桌子上碰了一下,疼是稍微有点疼,但也没到要去医院的程度。云集把丛烈压着啤酒的手推开,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又接着跟丛烈说:“合同我先打出来一份给你,你回去仔细核对
检查一下,没有问题了再做决定,在这期间如果你改主意了,我随时可以把钱退还给你。”丛烈没吭声。等着合同打出来,他直接在甲方的位置上大笔一挥,“行了吗?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看着云集膝盖上的青紫,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你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在云集来看,跟丛烈谈生意简直但就是白费劲。他根本没接触过,而且也完全没兴趣了解,好像是个坑也要往里跳。但既然丛烈把钱交给他了,他就会物尽其用,以后也一分钱不会少给丛烈。生意就是生意。丛烈盯着他,不说话,好像在等什么。这一天起来就没闲着,云集实在有些累得不太舒服了。等丛烈走了,他准备喊云舒陪自己去趟医院。他指指门口,“走。”丛烈坐着没动。查小理的耳朵搭着他的拖鞋。云集额角的汗渗了出来,眉毛微微一抬,“不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