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前尘往事任唏嘘 (第2/2页)
庄琪儿说:“小生有个疑问,不知老先生肯解惑否?”
“老朽虽比庄公子虚长几岁,见识未必有独到之处,刚才所言,庄公子若相信,就姑妄听之,若是不信,就当是老朽信口开河的无稽之谈。如今公子既有一问,想必是对老朽有些信任了,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庄琪儿说:“歧黄之术,讲究望、闻、问、切,从而了解机体之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再斟酌病情辨证施治。小生见老先生刚才所为,仅凭切脉,就能洞察小生病情,真乃能人异士也!再者刚才老先生断语,似是医理,又似是佛理,医乎?佛乎?此小生之惑也!”
郝大夫哈哈大笑:“庄公子之学识见闻远在老朽之上,老朽这里只好自圆其说:先前老朽听庄公子谈吐之间,望、闻、问已经在其中矣。加上切脉,岂有不明白之理乎!再者,医、佛同样源远流长,医理和佛理也有很多共通之处……当然这只是老朽之拙论,未必真知灼见…”
庄琪儿微微一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偑服偑服……”
“老朽还有一言奉告……”
“老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小生洗耳恭听”
“依老朽看来,庄公子绝非平庸之辈,出身必是大富大贵之家……”
郝大夫此言一出,庄琪儿苦笑连连:“老先生此言谬矣,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开玩笑了!小生出身贫寒,家徒四壁;祖祖辈辈桑麻耕稼为生,不名二钱!幸好到父母亲这一辈克勤克俭节衣缩食,这才让小生读了几年书。去年参加秋闱乡试,忝中举人。只因才疏志大,今年这才又有了进京赶考的打算,纯系想碰碰运气而已──何来出身大富大贵之说?”
老先生严肃起来:“老朽对麻衣相法也有涉猎,观公子之骨相,面相,手相,应有如许之事实,绝非开玩笑。至于公子以后嘛……”
郝大夫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庄琪儿的面相,沉吟了一会,才又慎重地说:“庄公子今后的前程去向,老朽也不敢妄下结论,相信庄公子今后必定是人中龙凤,举世瞩目,万民拥戴,百世流芳……”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之色。
庄琪儿想:这老先生刚才的话还算有些在理,可是说来说去,说我出身大富大贵,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派胡言!
也真是的,别人不知,我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吗?自小生活在那穷乡僻壤,父母亲,婆婆每天早出晚归耕耘树艺,辛辛苦苦,也是仅保一家温饱略有盈余而已。尤其是自己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自己已经无法再去上学,与双目失明的婆婆相依为命。每天在大山里劳动,饥餐野果,渴饮清泉,披星戴月,沐雨栉风……
那种沦肌浃髓的苦和痛,谁能理解?
有时觉得苦了累了,郁闷了,就只有到父母亲的坟墓前去哭诉……
好在乡亲们都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承受之重,纷纷伸出援手,才让自己和婆婆顺利度过了难关。
现在想来,仍不胜唏嘘……
又好在自己听婆婆的话,不管多苦多难,每天晚上都挑灯夜读。冬寒抱冰,夏热握火,磨砻砥砺,这才没有荒废学业──直到去年春天遇见龙小姐……
如今这位老先生却说他出身大富大贵,简直是痴人说梦,信口雌黄!
转念一想:也许这是老先生善意的谎言──心理治疗的一种方法亦未可知。姑妄听之,一笑置之可也,何必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