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 第133节 (第2/2页)
她有时候还真有些怀念以前两人还不太熟的日子。
谁知李衍被她这么俏中带怨地一瞪,竟反而愣了下,旋即心头顿痒。
不挠不觉得,他突然发现自己确实该“娶媳妇”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地把人给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内室走去。
陶曦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某人说道:“今夜莫提那些无关之人,你我也是时候该再开枝散叶了。”
于是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压倒了。
虽然这一晚陶曦月并没能问清楚关于那十名秀女的事,事后她也忽然觉得没了问的必要,不过李衍却在接下来的举动中告诉了所有人他的用意。
三天后,祠部递上来了三份名单,分别出自江、林、周三家,其中江家推了一人,林家推一人,周家则推了三人。
李衍收下名录之后,转头就从后宫点了五个美人,分别按照江、林、周三家给的秀女候选人数指给了各氏家长。
最让旁观者觉得好笑的是,林氏宗主已年过七旬,长子也没差陆方几岁,李衍却塞了个花信之年的女子去给人做小妾,且又因这些女子全是身有品阶的——哪怕只是小小良人,那也是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各家谁都不敢慢待。
而再懂内情的,更是晓得这五名女子都是当初世家和宗室们塞去安王府的,除了出身不高之外,有些还有亲族关系。比如周家得的其中一个,更是本就和周夫人的母族有亲,那不知情的看了说不定还要笑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得不说,圣上这一手实在是相当臊人脸皮。
至于那三家送上来的五个人,李衍也都很给面子地给了封号,其中江、林两家送上来的都留在了宫里,恰好在亲蚕礼的时候,由皇后陶曦月领着去给老百姓们做了回劝课农桑的榜样。
周家那三个则被他分赐了乡主之名,转头赐婚给了之前追随自己,又在两次大战中立下功劳的三名品阶相若的将领。
而这三名将领,都无一例外是庶族出身。
自此之后,再也无人谏言皇帝扩充后宫。
第130章 我意
五月将近,空气里已开始有了丝夏热,山间的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齐崇在定山的林子里蹲了这么些天,身上着实被咬得不轻,但他竟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大约这金陵城的虫子同益州,尤其是犍为那边的蛇虫鼠蚁相比真心是不算什么。
他只是觉得很不踏实。
楼宴返回金陵这个决定他当初是反对过的,对他来说,保护好廷秀郎君是家主的遗愿,楼氏若是能有机会卷土重来自是最好,就算没有,那此时也该先考虑生存发展的问题。
照齐崇的想法,他们现在要么去北朝,要么就该绕道去沿海,但他万万没想到楼宴却坚持要回到金陵,而当心腹们问及原因,对方也只是说了句:“我要去找人。”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很平静,可浑身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冷厉和坚决,好像佛挡他便可杀佛。
于是一行人就冒着偌大的风险回来了。
起初楼宴让人去打听了程家,尤其是程如芝的现状,在得知程氏一门不仅未因楼家受牵连,反而家中买卖还受了淮阳陆氏的照拂,程如芝更是将要改嫁他人的时候,所有人大气都没敢出。
那天在大慈悲寺,齐崇本以为楼宴会找机会对程氏下手,可结果他最后却放弃了。
齐崇大感意外,就连楼宴自己的心腹亲随都有些不甘心——毕竟若非程氏背叛,他们也未必会失败,更不会如落水狗一样被人撵杀至此。
那时楼宴只淡淡道:“我回来本就不是为她,无谓因小失大,等我把我要的人得到了,自也不会放过她。”
众人面面相觑,齐崇终是没忍住问道:“郎君请恕属下冒昧,不知您回来到底是为找谁?眼下风头未过,您在金陵城多待一天就多一日的危险,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啊。”
“陶云蔚。”楼宴只回了三个字。
齐崇愣了半晌,看着他冷肃的模样,方知自己没有听错,旋即大惊道,“郎君糊涂啊!这陶云蔚可是新皇亲封的卫国夫人,又得陆玄爱重,您一旦动了她,恐怕我们都还未来得及离开金陵城就要被追得无路可走了。”
再说卫国夫人这样的身份,又哪里是轻易能让人绑到的?这话他没说出口,怕反刺激了对方。
谁知楼宴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陶云蔚一起带走。
“正因她是皇后亲姐,新皇亲封的卫国夫人,淮阳陆氏宗妇,”他凉笑了声,说道,“我才更应当得到她。”
“况此女坚韧聪慧,行事又有手段,本该与我是天作之合,若非陆玄胜在士族出身,今日我楼廷秀又怎会被个区区程氏拖了后腿?”话说到最后,楼宴几乎已是咬牙切齿,“我既要重整旗鼓,筹谋后事,自不能少了这样的贤内助。”
齐崇回想起往时种种,虽不明陶云蔚有何值得楼宴这样执着的地方,但也大概知晓楼宴心中对陆玄和那些士族的怨气,于是只当他是悲愤之下做出的复仇之举,即便不太赞同,但也秉着忠心顺应了。
之后他们就按照楼宴的指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陶云蔚果然是每个月十五都会到定山别院来探望陆家寡嫂,算得上是尽了继任宗妇之责。
而正如楼宴所说的那样,虽然陆园不好进,从灵水县到金陵城这条路也太过容易引人察觉,但定山这边却恰恰相反。
寻常人知晓这里是陆氏别院的地盘,所以不会也不敢来骚扰,且陆大夫人是别居,图的自然是个清净,院子里头也不会有什么亲戚朋友,护卫仅数人已足矣。
再者,就楼宴当初在都水台为官时掌握的京城桥梁、航道等信息,往东南边行不远也有可以让他们脱身的水道,那里是陆家的私人船亭。
总之三个字概括:可下手。
按照楼宴的计划,此事成败只在一举,若今日他们绑不到陶云蔚,那留在金陵城里盯着程氏的人也会动手,以此转移朝廷目光,便于他们脱身。
齐崇虽欣慰于他还有几分理智,不至真地那般不管不顾,但又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委婉提醒道:“当日主君是拼死保下郎君的,无论如何,您都要以保全自身为要,至于那其他人事,将来
若可再起东山,何愁不可得?”
楼宴当时没有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站在山坡上,看着陶云蔚的车驾从西边缓缓驶来,想到待会自己只消用上片刻就能将她得在手中,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心底翻涌。
他阿爹死了,死在了益州的战场上。
楼宴其实从未想过,也不曾指望过他们之间能有多深厚的父子之情,毕竟对他这位父亲来说,他生母实在算不了什么,若非郁氏无所出,他大约也没什么可能正大光明地认祖归宗——而且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去母留子之上。
楼越要回了他这个儿子,却没有要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