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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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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赵学尔没有那么幸运,她等了许久,连守在门口的侍从都忍不住向里面探头探脑,李复书却始终不曾传话让她进去。

安仁殿既是李复书的休憩之所,也是他办公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大臣们见赵学尔被拦在门外,都不禁心中诧异并暗暗思量。

无论平头百姓还是王公贵族,夫妻之间总有闹矛盾的时候,但无论两个人之间如何斗法,在外人面前总要给对方留些脸面。李复书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赵学尔晾在外面罚站,分明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看来传言已久的帝后不合是真的了。

卫亦君、柳弗愠、吴自远、彭海四人见状面色愈发凝重,如果连赵学尔都无法劝李复书改变心意,恐怕他们就更无法阻止李复书了。

卫亦君忍不住看向眼前明黄色的背影,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却连见自己的夫君一面都难。

当初为了成全赵学尔的志向,他隐瞒了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的生活难道就是赵学尔想要的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不是成全,而是懦弱。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勇敢一点,向赵学尔表明心意,或许结果能够与现在不同呢?

无论门外的人如何忧心思虑,此时坐在门里的李复书异常安心,他有条不紊地会见大臣,处理政务,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纷扰的干扰。

相比李复书的镇定自若,一旁的唐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时地看看外面固执不肯离开的赵学尔,再看看同样执着的李复书,心想这对夫妻看起来互不相投,其实脾性真是一模一样。

沙漏再一次流尽倒转,唐谨也再一次提醒李复书道:“皇后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

通报传话并不是侍卫应尽的职责,但这会儿侍从们都不敢替赵学尔说话,便只好由他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来干跑腿侍从的活儿了。

在此之前,侍从已经通报了好几次,唐谨也提醒过两回,李复书都置若罔闻。

这回唐谨本以为李复书也不会搭理他,或许还要斥责他越俎代庖,却不想李复书竟然大发慈悲地道:“让她进来吧。”

李复书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手中的奏章,姿态、眼神都不曾有一丝变化,口吻漫不经心又带着些施舍的意味,与“给她一碗饭吧”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谨却管不了这么多,赶紧催促一旁的侍从去请赵学尔。

赵学尔昨日一夜未睡,早饭只随意对付了两口,又站了一个时辰,这会儿脸色差得连妆容都遮掩不住。

李复书没想到才不过一日,赵学尔竟然憔悴至此,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调整过来,冷淡地道:“今日公务繁忙,皇后执意见我有什么事?”

赵学尔此时虚弱得已经快要站立不住,但强大的意志力仍然让她挺直了脊背,从宽大的袖袋中拿出一本奏章,不卑不亢地道:“昨日皇上问我,后宫不得干政,我身为皇后,却为何不守礼?当时我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现在特来回话。南唐开国之初,慈仁文皇后才情绝艳,曾从全国各地遴选才女充任女官,以助其掌管宫廷内务和朝廷命妇。慈仁文皇后情系国家,关心百姓,常常与高祖皇帝讨论朝政,也教导女官们宫中无小事,凡事应以国家大局为重。女官们秉承其教诲,不但将宫中的事务处理得十分妥当,还能就时政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当面向高祖皇帝建言献策。”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女官制度渐渐没落,宫中不再选拔才女担任女官,而由宫女充当女官。女官们的能力越来越小,权力也越来越小,甚至有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限制。这句话束缚了皇后、女官,也束缚了全天下有志向的女子,直到四十年前,神武太后掌政,才打破了这一桎梏。神武太后曾经说过,‘天下人管天下事,女子也是天下人,怎的不能管得天下事?’于是将‘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从宫规中删除,并且重新选拔才女到宫中担任女官,女官制度才渐渐走上正轨。后来神武太后薨逝,太上皇和皇上不再选拔才女担任女官,女官形同虚设,但‘后宫不得干政’这条旧例却没有重新加回宫规。是以,皇上对我‘干政’的指控是没有依据的,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继承了慈仁文皇后和神武太后的遗志,并没有任何‘不守礼’之处。”

她面对的是她的丈夫,措辞却仿佛对簿公堂一般严谨。赵学尔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本就虚弱的身体几近虚脱。

李复书却仍不满意,皱着眉头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冷汗从额头流出,赵学尔咬牙坚持着,从袖袋中拿出第二本奏章,道:“如果皇上对我方才所述没有异议,那么我想请皇上重新考虑我针对设置节度使的诸项提议。”

李复书见昨天被他亲手退回的奏章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当即变了脸色,厉声喝道:“我已经过说了,不许再提此事。”

赵学尔对李复书的呵斥之声仿若未闻,从袖袋中拿出第三本奏章,道:“这里面记录的是魏相曾经为南唐做出的贡献。魏相为官四十余载,辅佐三代君王,克己奉公,清正无私。我本想把他的功绩全都记录下来,但他平生功勋无数,根本不能详记其中。还请皇上看在魏相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积劳成疾的份上,收回成命,召魏相还朝。”

又是三本奏章,这一幕与赵学尔向李复书提议改革的时候多么相似,然而如今距离那时候才不到两年,李复书的反应却与当时截然不同,他面色极为不善地道:“早朝的时候我才说过,谁再给魏可宗求情,按同罪论处。皇后不知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不可再犯。”

赵学尔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恳请皇上召魏相还朝,重议设置节度使之事。”

赵学尔的明知故犯彻底激怒了李复书,指着赵学尔大骂道:“是我太纵容你了吗?竟然如此目无法纪,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皇上吗?”

赵学尔道:“我眼中当然有皇上。正是为了不让皇上一错再错,才请皇上召魏相还朝。”

赵学尔以为她是在阻止李复书铸成大错,但在李复书看来却是赵学尔冥顽不灵,猩红的目光和颤抖的手指昭示着他此时的怒气已经到达了巅峰。

赵学尔心想她或许马上就要落得和魏可宗一样的下场,不同的是一个是罢官,一个是废后。

她等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她感受到了李复书的怒气,也感受到了李复书的隐忍,或许废后对李复书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那么李复书会不会因为这一瞬的为难和犹豫而改变心意呢?赵学尔心中隐隐期待着。

李复书指着赵学尔的手重重地落在桌案上,终于,他开口了,但不是定赵学尔的罪,他道:“你可知道今日大臣们提了立太子的事?”

赵学尔当然知道,在她来找李复书之前,如鱼特意和她说过这件事情。

李复书道:“大皇子年纪不小了,为了让他尽早学习治国之道,日后顺利接手朝中事务,现在也该立太子了。”

这个赵学尔自然也知道,但是这和设置节度使有什么关系?和魏可宗又有什么关系?

李复书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暂时不立太子。”

“我为什么不愿意?”赵学尔微蹙着眉头,心想如鱼说得果然没错,李复书怀疑她会阻止立太子。赵学尔此时心中极为不满,但她不满的不是李复书对她的怀疑,而是李复书竟然在如此严肃的时候转移话题。

李复书道:“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说不定会是皇子。皇后冰雪聪明,才学过人,我相信皇后生养的皇子也必定胜过旁人。只有最优秀的皇子,才能担得起我肩上的重任。”说着渐渐微笑起来,与刚才恨不得吃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学尔恍然大悟,原来李复书竟然是要与她做交易。

拿南唐的未来做交易。

震惊、伤心、失望,各种纷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最后变为自嘲,李复书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为了不让她继续阻拦设置节度使,竟然许诺将未来的皇位送给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生的孩儿。可惜李复书终究是要失望了,赵学尔道:“我愿意。”

李复书开出这样的条件,本以为赵学尔一定会答应,却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再一次追问道:“皇后,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赵学尔道:“我明白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想立大皇子为太子,我没有异议。”

李复书不相信有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再三问道:“难道你当真不为我们未来的皇儿打算吗?你知道你现在放弃的对他有多重要吗?你就不怕他将来知道了埋怨你吗?”

赵学尔道:“别说我现在没有皇儿,就算有了又如何?如果他将来有志向,无论在什么位置都能为国效力;如果他不堪重任,就算皇上要把皇位传给他,我也不会同意。”

李复书终于确定赵学尔完全听明白了他的话,并且拒绝了他。

赵学尔对太子之位没有图谋之心,若是以前,李复书一定会大赞赵学尔的风骨。

但是现在,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

李复书抬眼看了看殿外,卫亦君、柳弗愠、吴自远、彭海四人仍然堵在门外,他面上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道:“皇后不在乎太子之位,难道也不在乎他们吗?”

赵学尔转身顺着李复书的目光看去,很快又回头看向李复书,她在等待李复书的解释,她希望是她误会了李复书的用意。

可惜事与愿违,李复书道:“他们已经在外面守了两天了,我不可能永远不见他们,可是我一旦见了他们,就不得不罚他们了。”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可赵学尔却觉得这样的李复书十分可怖,她不敢相信地道:“皇上用他们威胁我?”

赵学尔本以为李复书用太子之位利诱她已经够离谱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比这更加荒缪的事情。只可怜外面那几个人对殿内的情形毫不知情,仍然在苦苦等候李复书的召见。

“不是威胁,是请求。”李复书没有丝毫愧疚地道:“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我还要重用他们,国家还要倚仗他们,我不想处罚他们,所以我想请皇后帮我说服他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他专注地看着赵学尔,模样诚恳,声音柔和,可这些都掩盖不了一个残忍的事实,赵学尔痛心疾首地道:“他们是皇上的臣子,为国家效力,为皇上效忠,皇上却用他们来威胁我?”

李复书道:“如果皇后为他们着想,就应该劝他们离开。”

赵学尔对虚伪的李复书失望至极,难过至极,冷冷地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皇上不清楚吗?只要皇上达成所愿,他们自然会离开。”

李复书道:“我已经说过任何人不得阻止设置节度使,也不得为魏可宗求情。君无戏言。如果他们执意不走,这会让我很为难。”

赵学尔道:“皇上都为难的事情,我就更没有办法了。”

李复书道:“难道皇后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他们统统罢官?”

赵学尔道:“想必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将官职置之度外了。”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确实认为李复书不会这么做。

李复书道:“当初皇后让我将宰相的权力下放,各部细务悉数交由侍郎管理,这一两年来户部、吏部和兵部的几位侍郎都历练的差不多了,中书省的黄侍郎又是个能以一当二的人,想来我若是现在把他们提上来,他们很快就能接手。幸而我当时听了皇后的建议,否则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这么多人来顶这些空缺。”

“下放宰相的权力是未免宰相专权威胁皇上,皇上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赵学尔睚眦尽裂,她没想到李复书不仅虚伪,竟然还无耻。

灼热的目光令李复书难以承受,他把目光瞥向一旁,道:“如果皇后能劝他们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赵学尔今天没有听到魏可宗的那番话,或许她现在就妥协了。但是现在她知道外面的那些人要的不是她的妥协,所以她坚持道:“我已经说过,我劝不了他们。皇上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你!”这回轮到李复书愤怒了,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却又拿赵学尔没有办法,终究只能说一句“执迷不悟!”

赵学尔道:“执迷不悟的是皇上。没有人是来故意为难皇上的。我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目的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皇上。这么多人的请求难道就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吗?为什么皇上一定要一意孤行呢?”

李复书冷笑道:“皇后说的大义凛然,可你的目光为什么就只盯着节度使不放呢?大皇子才不过十岁,既看不出才学,也看不出秉性,如果现在立大皇子为太子,难道皇后就不担心吗?”他只不过想封几个节度使,赵学尔就不依不饶地阻拦他,现在他说的可是册封太子的大事,赵学尔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难道太子不比节度使重要吗?

赵学尔道:“太子寻常不得离京。即使皇上现在立大皇子为太子,大皇子也能随时接受皇上的教导和监督,就算将来有任何不妥之处,也能够及时弥补过失,总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失。”太子虽然身份更为贵重,但他就在皇帝和朝臣们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不轨之心,也能被迅速发现和解决。可那节度使却远在千里之外,又手握重兵,一旦包藏祸心,又如何能够发现和阻挡呢?

李复书道:“就算远在千里又如何?太子还是我的儿子,父亲旦有使命,儿子没有不从的。”

赵学尔道:“都说天高皇帝远,七品县令也能当个土皇帝。一个小小的县令,一旦疏忽照看,尚且敢犯天下之大不韪,何况太子位高权重。”

李复书道:“太子的权力都是我所赐,任他有何种权势,既然能给他权力,自然也能收回权力。”

赵学尔道:“若时时在眼皮子底下,皇上自然能轻易收回权力;若是到了那眼看不着手摸不到的地方,恐怕就不是皇上想收就能收得回来的。”

李复书道:“若时时盯着管着,行事必然畏手畏脚,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赵学尔道:“行事谨慎些总比颠覆毁灭的好,何况只要权责与监管机制配合得好,未必不能事半功倍。”

李复书道:“你说的是寻常情况,却不适用于非常之机。”

赵学尔道:“只要把寻常之事都做好了,非常之机就少了,否则时时处于非常之机,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李复书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做寻常之事,以备非常之机吗?朱绍节度南部边境五州不过短短数月,已经颇见成效,我相信只要给他时间,南部边境的军事力量必定还要翻番,到时候就算五国联军也不敢轻易与之抗衡。早先若是能将节度使制推广至全国各军事要地,也不至于被支比国偷袭抢走两座城池。”

两个人说了半天太子,实际都是在隐喻节度使。之前每每提及“节度使”三个字,李复书都会变得极不耐烦,这会儿他既然主动提起,赵学尔便也大方地说起来:“幽台国和支比国侵犯我国边境,皇上封朱绍和汪良为节度使,治兵屯田,抗敌御侮,这是非常之机。但当双方修戈止战,战争平息,边地防卫便成了寻常之事。寻常之时应以寻常状态防御,否则和平时期仍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时间一长,恐怕敌人还没有把我们怎么着,我们自己倒先要乱套了。”

李复书道:“我说的非常之机不是指幽台国,也不是指支比国,而是近十年来我国四面楚歌、战乱不断、被动挨打的局面。幽台国数度抢掠我国边境,没有一个国家站出来伸张正义,我端了幽台国的老巢讨回公道,倒有一群人跑出来说我专权霸道,恃强凌弱。一个个说得义正辞言,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五国联军我暂且忍了他,一个小小的支比国竟然也敢觊觎南唐的城池,若是再不强军改革,予以还击,只怕这世上就再没有南唐的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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