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38节 (第2/2页)
但是新帝没有追究,自然就没有人敢再提起。谥号尊荣给到位,朝臣不再议论,那这件事情就草草揭过了。
至于后者——兰太妃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冷颤。
她不敢回想那一日新帝摆驾永宁殿之后震怒离开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夜后,永宁殿成为了这个宫中最大的禁忌。她和丁太妃也再没有见过或是听过任何一丝关于那昔日秋贵妃的消息。
太妃娘娘瞥了一眼身侧,大宫女连忙挥手将后头跟着的奴才都驱散几丈远。
她放轻了声音,放软了声调又问了一次:“徐公公,这是永宁殿不许任何人进出的第几日了?”
徐启夏露出一个笑:“太妃娘娘,有些事是不好打听的。”
兰太妃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玉镯褪下,拉过徐启夏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担忧:“徐公公,你也知道,本宫和先帝的秋贵妃一向情同姐妹……”
“您给我一个准话,圣上难不成是想活活饿死渴死他的养母?”
她说到这,已经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昔年秋仪为了在太子的折磨下保住这个孩子的一条命废了多大的气力。秋贵妃受了多大的委屈耗尽了多少心力给他请了师傅换来了读书习武的机会。
更不要说他起兵成事所依仗的仆地——离京城足够远,能够暗中养精蓄锐,农耕富饶又足够养兵。
瞧瞧他起兵时用的好名号——“妖妃乱政”,真真是叫人寒心至极。
徐启夏不说,她数的清清楚楚,今日是永宁殿闭宫的第十二日。什么样的人能十二日水米未进?他自己将事情做绝,难道还能堵住这悠悠之口!
她气的耳畔的步摇都跟着颤了起来,徐启夏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突然开口反问:“先皇驾崩前,太妃娘娘有多少日没见过秋贵妃?”
女人一愣:“半月有余。”
先皇病危,特令嫔妃侍疾。永宁殿称病半月不出,其实说来加上新帝登基后的这十二天,她竟然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真真正正见到秋仪了。
徐启夏的头更低了:“那太妃娘娘怎么就能笃定,害死秋贵妃的是陛下呢?”
兰太妃的神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她身子晃了一下,身旁的大宫女连忙扶住娘娘,但是却不想娘娘竟然跌坐在地掩面落泪起来。
女人望着总管太监逐渐远去的单薄身影,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贵妃秋仪,是否早在先帝驾崩前半月就被送进了皇陵?
徐启夏进了勤政殿。
暗枭的探子正在低声汇报着江南有几个太子旧部的官员似乎有不臣之心。徐启夏没有犹豫,直接退到了屏窗后等着圣上传唤。
可是帝王看见了他,挥手打断了暗枭密探。
“他可招了?”
暗枭的人识趣地先行告退,徐启夏走至殿中叩首:“回陛下的话,奴才无能。”
十二日来他奉命用参汤吊着那永宁殿太监的命,但是对方像是认定了一个死理,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审来审去也不过是一句:“奴才只求陪主子去死。”
说完便向那石阶、柱子、香炉冲去。
徐启夏每每叫人拉住那个太监,都不免觉得头痛万分。陛下一直没给一个准话,他不能让永秀丢了性命。但是这个像女人一般漂亮的阉人就像是一条阴毒的蛇,打定主意他不敢真的拿他怎样。
是个有血性的,将皮肉之苦生生忍下,但是绝不退让。
帝王听了回禀,不置可否。
“带他过来,朕亲自来审。”
徐启夏打了一个寒战,他知道帝王此刻的平静有多么让人心惊。十二日前的那个雨夜,他再也不愿回想那个像修罗一样可怖的人。
此刻外面黑云压城,直叫人心中闷闷的不痛快。
永秀半昏迷中被人扔在了地上。
他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已经消瘦的只剩下凸起的轮廓,曾经养尊处优长出来的细嫩皮肉已经干瘪下去。好在没有用刑,他只是瘦,身上却没有伤口。
他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永秀趴在地上,嘴角轻轻勾起。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至少让齐坞生相信了大半,否则这个疯子不会急迫到要亲自见自己。
当初娘娘提前半月闭门谢客等的就是这一天,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秋贵妃的死。将所有事情推到那已经埋在黄土中的先帝身上比什么都管用。唯一的意外就是坐在皇位上这个人的执念,娘娘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了。
那个清晨,娘娘曾问他愿不愿意一起走。
他说谎了,他说不愿意:“奴才从小清苦,见惯世间繁华后已不愿放手。娘娘自去吧,奴才宁愿在宫中老死一生也不愿回到清贫百姓一日。”
他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娘娘给了他安身之所,他因此也风光了好久。他总要做点什么来回报娘娘的恩情啊。做戏做全套,他留下是死是活都能够让面前这个人相信娘娘真的死了,也能够断了对方的念想。
他的傻娘娘,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狼子野心,她竟然为了自己这个奴才留下了一封书信。
「我假死之后,往事估计就能一笔揭过了。十九再恨我也不会拒绝这最后一个请求,这封信你拿着给他,足够保你日后无忧。」
永秀咳嗽了一声,听见御座上的帝王问:“她在哪?”
“东郊,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