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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第40节 (第2/2页)

杨舒,不自觉的也跟着痛,第一次感同身受。

覃以沫走后,杨舒坐在电脑前,又看了一遍整理出来的资料,快要下班时,她当时的领导要走,看到她就进来说:“小杨,这案子,反正是免费的,你就随便应付下。你还年轻,未来有很长的路要走,别误了自己。”

杨舒当即变了脸,合上笔记说:“我会竭尽所能。”

领导只是无奈的叹口气,略带嘲讽说:“唉,年轻真好。”

杨舒那天一直加班到深夜,回到家中,洗漱完坐在床上,她打开房间所有灯,陷入回忆。

灯亮如白昼,但是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身后,窗帘外是一片黑寂,夜凉如水,终究不如白天温热。

她缩起双腿,环抱着膝盖,卷成一团,只有这样,才会莫名的觉得安全。

“覃以沫。”她小声低喃这个名字,嘴角微微上扬,覃以沫也许记不得,也不知道,其实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杨舒的家庭在十四岁以前,是很幸福美满的,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算富裕的家境,都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母亲突发疾病去世了,她父亲是大学老师,从此变得沉默寡言,醉心于学术研究。

到了十六岁那年,他突然要出去深造,而且一去就是两年。杨舒当时读的学校有宿舍,但是因为学期中,不好申请办理住宿。她和她父亲说,她可以一个人在家,可叔叔阿姨却觉得,可以让她去家里住,始终是高中生,怕玩坏了。

杨舒的父亲杨景辉随便应付答应下来,第二天就出国了,一去就音讯全无,就好像没有这人一样。

杨景泽是杨舒的亲叔叔,小时候经常会到她家来,但是她母亲不喜欢,就很少有来往。如今却又变得这般殷勤,让她十分不自在。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火热又赤/裸,让人觉得厌恶。

杨舒本来以为,是因为杨景泽夫妻两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他会把这种喜爱,带在她身上。所以小时候他的亲昵动作,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慢慢随着年龄的增大,接触教育后,发现那已经超越了叔侄之间的喜爱。

住在他家的这半个月,就发生了一些事,杨舒不敢跟阿姨说,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不算太好。

他们收养过一个孩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续不对,竟然被孩子的亲生父母找到并且认走,所以他们也再也没有过孩子。

杨舒只好特别注意自己的穿着,不敢穿裙子,每天晚上,她都是老早早的就进了房间,反锁上门,为了以防万一,她会在门口放个凳子。

只是有一天,阿姨不在家,叔叔喝了些酒,她直接饭也不敢吃,就进了房间反锁。

杨舒那天试着给父亲打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听,她知道有时差,就拼命的给他发短信,却依旧没回。

她们白天学校活动,又饿又累,听到阿姨回来的声音,她就放松下来,睡着了。到了半夜,她感觉到身上不舒服,才睁开眼就看到叔叔那张猥琐的脸。

十六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在发生什么,心中害怕极了,但是她必须冷静。杨舒假装没醒,忍着那种恶心,趁他不注意时,踢了他胯部,一口气冲出了家门。

因为之前就有所防备,她晚上睡觉都是穿着衣服睡,可领口被扯开断了线,有些狼狈。鞋子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走在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车子几乎没看到。道路两旁的树荫很密,她顺着路走,不敢暴露自己。

那是个深秋,露水很重,脚上又冷又疼,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不知道这里是哪。她想报警,可又不敢随便找人借手机或者求救。

杨舒至今都记得,那一夜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无助,一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人侵/犯恶心至极的感觉。以至于后面,都极其厌恶男子的接近。

路像没有尽头,慢慢的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一有动静,她就吓得哆嗦。直到她走到一个公园,抬头看到附近有一个公共厕所,她想也没想,就在女厕所里待了一晚上。

一直到天亮,她都不敢合眼,稍微整理了下出去,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路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上班的,读书的,忙忙碌碌。杨舒怯怯的来到外面,看着一个个人过去,都不敢上前询问打听。

一个小女孩路过时,发现了她。杨舒记得,她背着大大的书包,牵着奶奶的手,把拉过去说:“姐姐,你需要帮忙吗?”

她水汪汪的眼睛漂亮清澈,笑起来的时候有个浅浅的酒窝,头发扎得有些凌乱,想来是她奶奶帮忙扎的。

杨舒抬起头,就看到老人眼里的打量,她难堪的拉紧衣领,低下头。

杨舒当时狼狈极了,她不敢去看老人那深究的眼神,支支吾吾没有回应。直到她看到一双脚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杨舒眼睛酸涩,一夜来的恐惧,害怕在那一刹那侵袭而来。她忍着泪,一下摇摇头,一下又点点头。最后,是她拉着她去了派出所。

后来,警察联系不到杨舒的父亲,而她也害怕叔叔不承认,只好去求了班主任,破例临时搬进学校宿舍。

杨舒记得,当警察问她时,她却始终不敢说出真相,以至于当她听见覃以沫这般说的时候,才会那样的讨厌自己。如今现在,她只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倾诉,独自在深夜,舔舐着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

她一直都那样的懦弱,也恨自己的懦弱。

杨舒后来,真的确实竭尽所能的帮覃以沫,但是由于证据太少,吴成志也请了一个有名的律师,她虽然胜诉,但是吴成志只被判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换一个女孩的一生,怎么会值?

覃以沫不甘心的,她说她会找到证据的,要求上诉。杨舒也答应,不收取任何费用也尽心帮她,可没多久,覃奶奶却来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杨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跪在杨舒面前说:“杨律师,我知道你是好人,天底下很少有你这样的律师了。但是,求求你,能不能让以沫别在继续查下去了。”

杨舒连忙扶起她,把她拉到沙发上,把信封塞回她口袋。老人紧紧抓着她的手,饱经沧桑的眼里噙着泪,说:“现在街坊邻居都已经知道我们家以沫的事情,我只想她好好的,我现在只有她了,这样下去,她以后怎么做人。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不收钱,上诉打赢了,你以后就有名了,可以沫怎么办?这世界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

杨舒深知谣言有多大的毁灭性,可最可怕的,还是来自亲人的不信任,沉默和阻止。

“可是,以沫她的意思呢?”

“她还小,不知道轻重,我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盯着她的,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和她搬到不认识她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她很快就会忘了……”

她忘得了吗?

杨舒望着眼前的老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覃以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她很快就找到了证据,在覃奶奶走后,她打电话给杨舒,说事情有了眉目,等她整理好就把证据给她,还有她找到了证人。

她在办公室,总是能看到覃奶奶求她的场景,握着电话,久久没挂,一直黑了屏,她都没有说出让她停手的话。

领导让她去办公室谈话,她心不在焉,大概听懂他的意思,说这个案子她做得漂亮,就是宣传不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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