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冷女道士无情抛弃后 第17节 (第2/2页)
“你给她那东西做什么?”
“神魂灭,骨肉生,”火焰的声音僵硬嘶哑,“她们都是阴命之人,有人要她们的魂魄,有人要她们的……”
呵——低低的轻笑声突然在背后响起,砰!火焰爆裂,霎时化为齑粉。
电光石火之间,纪长清拔地而起,轰!星辰失剑悍然挥出!
剑气夹着杀气,卷起狂烈罡风,周遭空气突然阴寒到了极点,贺兰浑抓着桥墩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半空中纪长清一人一剑,似一头灰色鹰隼,追逐一道黑气急急向北冲去。
不能让她一个人冒险。贺兰浑撒腿向北追去,边跑边喊:“谁有马?给我找马!”
抬眼一看,天津桥上空荡荡的,百姓们想是被方才的打斗吓破了胆,全都跑了个精光,贺兰浑边追边喊,余光突然瞥见岸边一个黑胖子一伸头,却是朱獠,贺兰浑立刻叫住:“卖馄饨的,给我找匹马,给你一百金!”
朱獠眼睛一亮:“没马,我驮你吧!”
他就地一滚,黑烟腾腾中化成一只巨大的黑色泥猪,贺兰浑飞跑来一跃而上,揪住俩耳朵:“快走!”
“好咧!”朱獠撒开四蹄驮起他,半跑半飞追着前面的纪长清,“钱呢?上回你让我找卖经书的钱还没给呢!”
贺兰浑掏出一把金花生往他耳朵眼儿里一塞:“回来给你,快走快走!”
放眼一望,一灰一黑两道影子已在极远处,看方位正是北市一带。
北市,整件事情开始的地方。贺兰浑向猪屁股踢上一脚:“快!”
前方,纪长清手捏剑诀,死死追着黑气,那诡秘的低笑声她听见过三次,一次在张惠的尸体上,一次在菩萨寺的水池边,还有这次。笑声杀死了火焰,想必那火焰最后一句话,极其重要。
神魂灭,骨肉生。有人要她们的魂魄,有人要她们的……
要她们的什么?
神魂灭,骨肉生,她究竟在何处看见过这句话?
疾如闪电中,越过无数鱼鳞般的屋顶,前面是一座极高的门楼,黑气不得不向边上一绕,纪长清立刻捏诀抛出,清叱一声:“住!”
一道无形屏障连接门楼,死死挡住前路,黑气不得不掉头向另一边去,但已经来不及了,轰!青碧剑光从天而降,将它拦腰斩断!
“呵!”似笑似怒的叫声中,无数漆黑血滴爆裂着向纪长清飞来,纪长清横剑挡住,噗噗噗,灰色道袍霎时被血滴穿破无数小洞,焦糊气味霎时间弥漫天地,纪长清身形一晃,反手拔下云头簪:“青芙!”
青芙一跃跳出,急急扶住她:“阿师,你受伤了?”
“去追,”纪长清迅速调息,“它受了重伤!”
青芙犹豫一下:“你的伤……”
纪长清娥眉飞扬:“快去!”
青芙不敢再停,反手祭出赤金囊,身形如同流星,追着一段黑气急急远去,纪长清压制住翻涌的真气,追着另一段黑气急急向前,脚下人来人往,已到了人烟稠密的坊市,黑气忽地向下一钻,消失不见。
纪长清低眼一看,坊墙上开门的第三家,朱门上三个门柱,张惠的娘家。
“道长!”极远处传来贺兰浑的叫声,纪长清回头,见一头泥猪带着黑烟,四蹄翻飞往眼前跑,烟尘滚滚中贺兰浑从猪背上探头叫她,“你没事吧?”
纪长清怔了下,蓦地想起青芙曾提过的一个词,滑稽,从前她不是很懂这词的意思,眼下,她突然有点懂了。
“道长!”贺兰浑跑到近前,一抬腿下了猪,“你……”
忽地一愣,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低头去看那些密密麻麻如火灼烧般的孔洞:“这是怎么了?”
纪长清扯走衣襟:“去张家。”
她按落云头,迈步往内院走去,贺兰浑跟着跳下,甩手脱下锦袍往她肩上一披:“穿上。”
锦袍带着他的体温,落在肩头,纪长清眉心一动,见迎面一群家仆簇拥着一个中年女人急急忙忙走出来:“是谁擅闯官宦人家?”
“我!”贺兰浑认得她,张惠的母亲,张钧的妻子,“原来是张夫人啊,我奉皇后之命追查妖异,搜!”
他并没有带人,一个搜字说出去自然没人动弹,连忙向刚跑进门的朱獠一努嘴,朱獠会意,撒开四蹄冲了进去,内宅里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张惠母亲脸上一白:“这,这,怎么有一头猪?”
“捉妖么,自然要用点非常手段。”贺兰浑咧嘴一笑,“所有人原地待命!此事关系重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走动串联!”
“张夫人跟我来,”他紧走几步,虚虚扶住纪长清,“我得好好搜搜你这府上,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
跨进二门,焦糊气味似有若无,时隐时现,纪长清凝神搜寻,耳边传来贺兰浑的低语:“你受伤了?”
纪长清抬眼,对上他沉沉目光,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过昨夜积翠看着母亲的模样——他有如此在意她吗?纪长清转过脸:“无妨。”
“情形凶险,不要硬拼,”贺兰浑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这次抓不到就下次,下次抓不到就再下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纪长清很不适应这突然拉近的距离感,抽手出来:“能抓。”
她快步向前走着,锦袍从肩头滑下,掉落在地,贺兰浑捡起来追上,重又给她披上:“我知道道长厉害,抓个把鬼怪不成问题,不过道长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嘛,我可是看过镜子的人,这条小命指着道长帮我保住呢,万一道长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办?”
他恢复了从前那种没什么正经的笑:“就算是为了我,道长也得保重呀!”
纪长清知道,他说来说去,无非不想让她与那黑气搏命,不过,她倒还不至于需要搏命,那黑气再凶狠,也抵不过她手中星辰失:“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真的?”贺兰浑眼中一亮,“道长这话是说,咱俩是同生共死?”
虽然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此时此地绝不适宜说这些儿女情长,可心底一点欢喜之意忽地萦绕开,贺兰浑弯着一双桃花眼:“我记住了,道长跟我,从今后同生共死呢。”
她说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纪长清不再理会他,循着焦糊味一点点搜索,贺兰浑带着张惠母亲跟在后面,问道:“那会子发笑的,是菩萨寺那个妖?”
是妖吗?纪长清不能确定。那东西行踪诡秘,似妖似鬼,又似游荡在天地间无所归属的怪异,大约只有抓到后才能找出它的本相了。